gu903();楚晏看着他准备出去的背影,努了努唇角,想说什么,但见傅时雨头也不回地跨出了门,心里又难免感到沉闷和烦躁,两世以来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憋屈。
刚准备闭眼睡一会儿,余光骤然晃到靠近手腕的位置上,一条混在布条里的玉白缎带在上面打了个两边齐整的同心结儿,在被绑得像是矮胖木桩的手臂上显得异常刺眼,看着滑稽又可笑。
楚晏怔愣片刻后,薄唇扬起一个不明显的小弧度,不由自主地浅浅勾起。
既是放不下,那我便重新抢回来。他眼神柔软地呢喃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最后一更,明天三更,更新时间不限
第74章哦?
在蜀州待的第三天,广陵王派来的耳目已经禀告了楚晏受伤的消息,听说广陵王在驻扎的军营里大发雷霆,若不是庆国公拦着,恐怕早就连夜赶过来打死这不孝子。
傅时雨把柳如盈的骨灰葬在那棵光秃秃的树干下,他问春情愿不愿意跟着去大庆,春情摇了摇头,孑然一身地搬回了城主府。
临走那日,阳光明媚,刚入秋的天气虽带着点闷热,但却常常夹着一丝凉风拂面而来,倒也不冷不热,恰到好处的舒服。
蜀州百姓站在大街两侧,沿路欢送,听着他们嘴里发自肺腑的感激,傅时雨木着脸,心里五味杂陈,默默放下窗帘,隔绝了他们眼里的热切的目光。
快走出城门的时候,春情还是来了。
是朝落看到的。
她一直趴在马车窗户上,当看到站在百姓末尾,仿佛被人群淹没的瘦小身影时,朝落高兴地从坐榻上起身,公子!春情来了。
傅时雨眼里有点惊讶,原本以为她不会来,又重新掀开帷裳往外看了眼,果然见春情远远站在马车后,她往前走了几步,又缓缓顿住脚,冲他们挥了挥手,扬着淡淡的笑脸,像是很认真的告别。
公子,你说她朝落心里有些放不下心,毕竟她家小姐刚走,春情一个人留在城主府,万一可想不开,也跟着去了,那岂不是
傅时雨放下布帘,轻轻叹了口气,阖眼说:她不会的。
朝落眼里困惑,像是在思考她为什么不会,而傅时雨窥破了她的心思,语调和缓地解释道:那是如盈的家。
她会一直守着的。
朝落下意识地问:那守一辈子吗?
傅时雨笑了笑,没有作答,这个答案对于旁人来说,谁也算不准,但对于春情来说,她是肯定的。
看到睡在软塌上的人睁开眼,傅时雨微笑道:吵醒你了?
楚晏瞥他一眼,又转眸看向坐在他旁边的朝落,皱着眉说:不是两辆马车?
她怎么在这儿?
听着他嫌恶的语气,朝落哼了哼,顶嘴道:明明公子说让你睡另一辆马车,你非要跟我们挤。
楚晏幽幽冷冷地睨她一眼,朝落脸色微白,自知失言,又很是胆怯地垂下头,蒙着灰色头巾的脑袋光溜溜的,像个滚滚的汤圆。
傅时雨装作没看到两人之间的明木仓暗箭,端起案上凉了的浓茶抿了一小口,浓郁的苦涩刺激着味蕾,他喉结滚动,轻轻咽了下去。
楚晏躺得有些不舒服,微微侧了侧身,扯到手臂又不由痛得直飙冷汗。
听到他喘了几口粗气,傅时雨搁下茶盏,起身坐过去,刚想把掉底下的软垫放在他手肘下撑着,大腿却蓦地一重。
傅时雨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对面朝落便率先瞪着双眸,难以置信道:世子,你怎么能
她眼里闪过丝尴尬,放在膝盖上的指头无意识地抠着手心,后半句在嘴里憋了半天,最后还是羞于启齿地咽回去。
看到朝落一脸赧然地别过眼,傅时雨低头,见楚晏趁自个不注意,竟得寸进尺地枕在了大腿上。
傅时雨眼里怔愣,反应过来后,刚想把楚晏的头推下去,又见着他两边绑着布带的手臂,心里颇是无奈,抬起的手又默默放回去。
闻着傅时雨身上熟悉的草药味,两人这一世鲜少这般亲近,楚晏难免有些心猿意马,结果躺着躺着,竟是不由自主地睡沉了过去。
傅时雨听着他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便抬眼示意朝落动静放轻一些。
朝落悄悄地点了点头,刚想转头看会儿车窗外的风景,不经意瞥见傅时雨垂下眼,修长如葱的指尖把楚晏颊边的长发勾到耳后。
他蝶羽般的长睫安静地伏在眼睑下,从帘缝里透进来的一束明芒,温柔地映照在他脸上,那如美玉的轮廓线条更是显得清晰明朗。
这是朝落从未见过的神色。
她现在还懂不了这种眼神。
只知道这样的公子如同一块冻了几个冬天的寒冰铁石,猝然被直射而来的艳阳晒化成了涟漪清泉。
春情见到马车消失后,转身回了城主府。
旁边百姓偷偷在她背后指指点点,但又不敢大声议论言说。
春情置若罔闻,沉默地关上城主府的朱红大门,插上闩门。
当走到柳如盈生前的院子时,她眼里一怔,不禁震愕地张开嘴。
新埋好的坟冢旁,不知何时,被人种了一棵刚过膝盖的小树苗,打眼看去,像是在被那棵高耸挺拔的玉兰树庇护着生长。
春情忽然想起今日天还没亮,她早早起身,准备摸着去给傅大夫送了些吃食,本来想放在门口就走,结果看到医馆后院里亮着光,她偷偷从门缝里窥了眼,发现傅大夫端了盆凉水,正蹲在地上,仔细清洗着手上的的泥土。
明白什么的春情屋里地坐在地上,掩面细声地抽泣起来,良久,她才对着面前的坟堆哽咽道:小姐你怎舍得就这么死了。
这么好的傅大夫,现在只能是别人的了。
恰好袭来一缕凉丝丝的微风,无声无息地卷走了春情凄楚悲痛的啜泣声。
马车才驰到军营,就见身着铁甲戎装的广陵王,怒火朝天地从账内奔过来,一看到正被重阳搀扶着下马的楚晏,他火气窜地一下冲上胸臆,手里握着的长鞭毫不留情地甩了过去。
这条鞭子跟了他近三十年,抽了数以万计的兵,也抽了不计其数的匈奴,染着匈奴马匪的浊血,浸着兵将士卒的热汗,但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这条鞭子最后会落在自己一直引起为傲的儿子身上。
楚晏没躲,也躲不了,他双臂绑得动弹不得,有些滑稽地挂在脖子上,别说躲,连行动都不太方便,只能冷着脸硬受下一鞭。
但他还是低估了这鞭子的威力,脚步有些踉跄,不禁退后半步。
那鞭子外面裹了层柔软又坚韧的皮革,鞭尾至鞭尖则是铁质的,抽一鞭要痛好几天,虽说已是盛怒的边缘,但见着楚晏受伤的双手,广陵王还是有意避开,一鞭抽在了楚晏的胸口上。
眼见他又要一鞭落下来,旁边的重阳跪下求情道:将军,世子重伤未愈,恳请将军让卑职来替世子受罚。
广陵王阴晴不定地站在跟前,众人不明他的意思,那跟随他多年的应逐却是懂了。
自个将军现在就是缺个台阶下,偏偏世子跟个木楞子似的一言不发,他刚想跟世子使两记眼色,放下的帷幔却被一只修长细瘦的手掀开了。
傅时雨穿着一袭青色长衫,不疾不徐地下了马车,楚晏脸色倏地阴沉,刚想让他进去。
这人却视若无睹地迈到广陵王跟前,面容冷淡地跪下来,参见将军。
这事错在草民,请将军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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