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苏齐云只是顺从着,拉着他,缓缓倒在了羽绒被上。
细白的月光铺了满床,苏齐云就像躺在大片薄霜冷云之中,眼神里都是流动的潋滟水光。
他亲手戴上的钻石耳钉,正映着月芒,嵌在苏齐云左耳上。
他觉得现在的苏齐云,是另一种绝美。
他居然想拥有。
以往亲吻到情动的时候,苏齐云总会怀有几分羞赧——这时候的他看起来总是分外可爱,红着眼圈,连鼻尖都有些泛红,每当苏齐云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一定会紧紧攀住他的肩膀不让他看,或者干脆狠狠咬他一口。
但今天,他一如既往冲动而混乱地吻着,苏齐云却勾着他的脖颈,舒展又包容。
齐云的睡衣总是垂坠顺滑的,让他整个人像水一样,顺滑又好摸,更好掀开。
“云云,告诉我,我在做梦么。”他凑在苏齐云耳边,悄声问。
苏齐云笑着看他,眼瞳澄澈又温和:“那一定是个美梦。”
“不。你说的不对。”顾培风盯着他,“这不是梦。”
“是神迹。”
顾培风低头,像蝴蝶啜饮花蜜那样,又轻又繁复地吻他。
低矮的帐篷里全是交错的呼吸声,顾培风被他的接纳撩拨得快要难以忍耐,他弓着身子俯下来,眼眸里都是潋潋的爱意。
他用了点力气去咬苏齐云的喉结,让苏齐云不得不揪紧他臂膀的同时,鼻腔里哼出些声音。
顾培风,忽然就被勾疯了。
不知是谁绊到了望远镜,向上卷起的窗帘不知怎么被扯了下来,室内忽然掉入了黑暗之中。
这种隐秘感,让氛围更加刺激。
顾培风的身体抱起来很烫。
其实苏齐云明白这时候放松些会更好,但过速的心跳和失控的身体让他无可避免地紧张起来。顾培风又压上来吻他,柔和地帮他放松。
“云云。”
微弱的光线更能刺激感官,顾培风就凑在他耳边上喊他的小名。
他刚刚轻应了一声,突如其来的裂痛让他揪紧了顾培风的背。
“云云别怕,别怕。”
顾培风的动作慢下来,绵密地吻他,尽可能地安抚着。
他还以为,整个过程都像刚开始一样温存又柔和,慢慢接纳。谁知后来顾培风在发现苏齐云一直在压抑自己的反应之后,越来越胆大,变着法子想要他更坦诚更直接的反应。
最后苏齐云忍无可忍地踩了一脚他的胸膛,居然被彻底捉住深吻。
这天晚上他才第一次明白,他领进门的,压根不是什么可怜的小羊羔,而是长着尖尖獠牙的小狼崽。
“云云,云云。喊我的名字。”
苏齐云的意识以及被他的体温烫的飘离,更没办法思考,有时候,他甚至来不及呼吸。
他攀着顾培风的肩膀,断续又呢喃地喊了他的名字。
他忽然被彻底搂紧,整个人要被顾培风按进怀里一样,紧接着肩窝一疼,顾培风不轻不重地咬住了他。
苏齐云忽然明白过来,之前他的确说的不对。
这不是个美梦。
美梦不会如此复杂又惹人迷幻。美梦过了也就过了,不会让人如此刻骨铭心。
痛楚和欣悦交织,渴求和抚慰交融,结束之后又是如此的静谧安宁。
苏齐云被圈在怀里,他觉得自己能听到窗外,微风掠过湖面,漾起一阵涟漪的声音。
而顾培风,从今晚起,真正成为刻在他心上的人。
死人谷。
藏羚羊预知到自己的命运,会来这里,干净地走的地方。
谷底看着深,坡度却比想象中平缓。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顾培风跳下去没多久,撞上了斜斜的山坡,之后重力撕扯着他,让他无可遏制地顺着山坡往下坠落。
滚下来,也不知是撞到哪里,顾培风完全失去了意识。
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幕都黑了。
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山谷,身体完全动不了。
意识回来之后,他全身就像摔碎掰开一样的疼,低头才发现腿上、四肢青紫,留着许多伤痕。
寒风呜咽而过。
他勉强能看清的地方,全是森森的白骨和尸骸。
右侧一个巨大的羚羊头骨,空洞的眼眶,正死死盯着他。
抬头,山体的起伏很柔缓,看着距离很近。
他知道这是失去距离参照物之后的视差,实际上,他距离落下来的地方,可能已经有数公里远。
天地静寂。
惟有他一人。
顾培风头一次发现,他好像没那么无私。
最后一刻,他忽然很想听听那个人的声音。
他还有点阴暗的想法,告诉他自己的处境,让自己的名字带着暗黑的愧疚,永远镌刻在他心上。
离家出走以来,为了防止被人发现,他新买了个手机,也新买了手机号。
他挣扎着,用对方不知道的号码,拨了出去。
信号通过山顶基站的中继,在短短数秒之间抵达了大洋彼岸。
正在上课的苏齐云手机一震,一个陌生的150号码越洋打了过来。
“这谁……”他皱起了眉头,“骚扰电话么?”
苏齐云按掉了这个电话。
150的未接出现在锁屏上,下方跟着另一条微信提示:
[琬琰]:云云。培风,培风还是没找到,怎么办啊——
苏齐云想了想,翻出电话本里的“顾培风”,开始编写短信。
他写了很长一大段,之后觉得不合适,又全部都删了,反反复复很多次,心一横,用了最简单的关心方式。
叮。
这封短信掠过大洋,发了出去。
最后一通电话,打给苏齐云的电话被挂断的那一刻,顾培风所有的念想都断了。
整个世界都被浓夜浇上了黑色。
这里荒无人烟,即使再有活物,也是和他一样,心一横天葬来的。
清醒着,绝望着,感受身体每一处的痛楚,还不如更直接一些,一了百了。
他摸着身旁的羚羊骨。
不知道这头可怜的生物已经羽化了多久,肋骨轻轻一掰就断了,骨尖已经被西藏的风侵蚀得尖锐。
他祈福了一路,也做了一路的善事,在世上最后的念想,也在刚刚终于化为了泡影。
这是他最后一件能自己选择的事。
顾培风高高举起了骨刺。
再见吧。
安静又悄无声息,只有圣山默默注目着他,接纳他的一切。
刺痛过后,他的视野开始变黑,连意识都混乱不清。
叮一声,摔在一旁的手机瞬间点亮。
那是他以前的手机。
可能是从山崖上掉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了,现在整块屏幕已经裂成是数块,机身也摔成了三明治的样子。
顾培风皱着眉,看清楚了手机锁屏上的未读短信。
四个字,把他心中不甘的刺,猛地唤醒。
苏齐云的笑,苏齐云的白衬衣,苏齐云的一切,还有那十几步的距离,全部复苏。
他的情绪忽然失控起来,疯狂按着不住流淌的伤口,他用力攥紧裂开的伤痕,满手满胳膊都是粘腻的血。
可胳膊内侧的裂隙却无法制止,殷红的悔意流着淌着,一点点,抽干他的生命。
“不,不。”
他死死抱着自己的胳膊,第一次感受到了痛彻心扉的后悔。
原来人死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不是所有美好事情的走马灯,而是悔恨。
所有你没得到的、不甘的、错过的,一瞬之间,从一颗魔种迅速壮大。
最后只剩下了四个字。
他不想死。
“——草!”
刺眼的白光一扰,顾培风迎着大灯,看不清灯后十几个人的样子。
“他妈的你就是个胆小鬼!”
易燃大阔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十几个人的脚步声,他很快发现了严重的问题,大声喊了起来:“大师!大师!快,有没有急救箱——”
一些僧侣七手八脚地避开地上的骨刺,来到了他的身边。
顾培风的神智还弥留最后一丝,他拼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抓住一旁的手机,但他的手指虚弱地够了够,只碰到了破碎的屏幕边缘。
残破的手机屏,被主人的触摸点亮。
锁屏上,只有一行未读短信。
[苏齐云]:你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1]150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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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王子的锦衣
“我抱你去洗澡。”
顾培风把他和苏齐云裹在软绵绵的被子里,苏齐云的身子被他暖的热烘烘的。
苏齐云有些担心:“——会不会把他们吵醒啊。”
“那要不,就这样睡?”
洁癖发作的苏齐云趴在他胸口想了会儿,究竟是洁癖胜利还是面子胜利——
他有些不情愿,抱住了顾培风:“你抱我去洗。”
看来是洁癖胜利。
顾培风在被窝里给他穿衣服。
苏齐云白到冷透的胸口上,全是红痕。
他一边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边慢条斯理地扣扣子。有几颗扣子不知道被他揪哪儿去了,勉强扣了三四颗,扣完,还很得意地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苏齐云一下看明白他在想什么,毫不客气要给他一拳,结果顾培风抱着他的手,又开始吻他纤长的手指,苏齐云挣了好几下才挣脱出来。
看来耍流氓这事真不能看年纪,说不定年纪小,更豁得出去,没脸没皮。
早上起来的时候,苏孝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顾培风挽着袖子给大家做早餐。他看起来心情好到爆炸,而且比平时格外卖力一些。
她没明白顾培风怎么莫名精力这么好——直到她发现顾培风结实的小臂肌肉上,拉出了好几道红痕。
像猫抓的。
孝慈的脸一下红透了。
顾培风远远地看到苏齐云出了帐篷,丢下锅屁颠屁颠就跑过去了,一路嘘寒问暖,比平时更护着点。
他没让苏齐云坐在露天里吹风,而是一路护到了房车里,孝慈梗着脖子瞄了一眼,顾培风正积极地把房车后面的沙发铺得又平又软,好让他半躺着休息。
“啧啧啧。锅要糊了好么!”易燃几乎没眼看,朝里揶揄顾培风。
顾培风不惯他,探头出来:“嫌糊了自己做!”
易燃一秒乖巧。
顾培风交代几句,快要离开的时候,苏齐云抬眸,亲了他脸颊一下。
就这,把这小子乐得,冲下房车的时候开心得跟个二踢脚炮仗一样。
苏孝慈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再怎么喜欢你,那也是我哥。
易燃呵呵笑着,端着一杯热水,一眼瞄到了顾培风胳膊上的红痕。
他刻意撞撞陶子坚:“陶子,昨晚是你大半夜爬起来洗澡么?”
陶子一脸茫然,说没啊。
“嗨,大半夜的,我忽然听着有人折腾,来回洗澡,动静闹了快俩小时,早上起来一看——真不知道,这澡是怎么洗的,浴室里头,淋浴房里、浴缸里、镜子上、地上,汪着的全是水。”
顾培风红着耳朵,就当没听到。
“哎呀,老大。”易燃又开始嘴贱他的胳膊,“晚上帐篷拉紧点,看你胳膊上,怕不是进了野猫,挠的吧。”
顾培风横他一眼:“再嘴贱,你还吃压缩饼干。”
不过,西藏行后半段,孝慈一句话都没和顾培风说。
结束之后,她嘟嘟囔囔说黑了好几度,转头就飞去大洋彼岸读AP课程了。
有国际奥数加持,苏齐云的推荐信含金量也昭然,孝慈已经被MIT提前锁定。
小捣蛋上学之后,顾培风收拾收拾自己的小别墅,堂堂正正地和苏齐云住在了一起。
别墅带了个不小的院子,整面采光良好的玻璃前,摆了一架三角钢琴。
不忙的时候,他就缠着苏齐云弹琴给他听,就给他一个人听。
这时候,他要么很腻人地搂着他,要么趴在他膝盖上,总之就是不好好坐着。
苏齐云脾气真是惊天逆转的好,由着他胡闹。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10月底。
顾培风在日内瓦街头的咖啡店里坐着,室内巷尾都谈论着同一个话题——世界青年发展论坛。
他塞着耳机,正和十几亿人一起,观看世界青年发展论坛直播。
gu903();一早,顾培风就在零散扫过的镜头中发现了苏齐云,他一直安静地低头坐着,有礼貌地聆听每一位青年代表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