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斐感觉他韩哥整个人扑朔迷离：“那之前为什么不打？”
思索同时思绪渐空。
校队的美好生活韩深快想不起来了，他打球风格偏独，运球能跑满全场使队友形同虚设，再加上性格因素，跟队友关系不太好。但碍不住天赋在哪儿，就等高三学长卸任，担当校队队长。
但是出了席闻那件事。
作为校队替补的席闻跟教练和队长关系不错，看着就挺开朗活泼一小健将，比自己讨人喜欢多了。
轻而易举吹吹风，全队人平时看他眼神一夜之间全变了样，被戳了几次脊梁骨后，韩深主动退出。
现在席闻应该在校队待的挺快乐吧？
之前不愿意打篮球，觉得沮丧没劲儿，可现在重操旧业，跨过那道屏障后，韩深觉得浑身轻松的难以想象。
他不在乎了。
练了半个小时休息的间隙，章鸣捏扁了矿泉水瓶，拍了拍手说：“前几天8班拜托我们的事儿，诸位想好了没？谁有意愿？”
坐着喝水的哥哥们没什么动静。
章鸣愁死了，他都打了包票，怎么能无功而返？只能求陈尘：“尘哥，帮忙说两句？”
陈尘起身，这群男生立刻冲他挤眉弄眼，几番暗示。
陈尘微笑道：“可以是可以。你到时候去8班呼吁，来几个妹妹陪大家吃顿饭。不过分吧？”
“…………”
章鸣直瞪眼。
我他妈，这是人？！
“诶，这就对了！”
“不陪吃饭不帮忙！”
“如果可以尽量要漂亮的，不过不挑，是女的都行！”
闹嚷嚷一片，章鸣真要被这群畜生气死，翻了个白眼，作恶地看向尘哥：“周梓歆也行？”
陈尘反问：“那为什么不行？”
章鸣低头见韩深蹲格网旁，正静静地喝水，听见这话没什么反应。
这见面了不得互相挠一脸血痕子啊？
“行行行，我去问问。”章鸣只能妥协。
训练到快下课，陈尘先走了：“我跟小韩还要练3000米，你们继续打，按之前的配合就行。”
3000米，围操场跑七圈半。
很多班级趁下午的自习课过来练习，接力赛，铁人三项，包括拔河。三三两两的人群凑在一起。
老秦混迹其中，指指点点：“你们腿部的动作要有韵律感，摆臂，摆臂懂不懂？个子矮的步伐调快点，个子高的幅度跨宽些，不就跑得快了？”
3000米一半之前还好，一半后超过了平时的运动量，开始产生酸软和疲惫感，不过尚在接受范围内。
“要不比比？”陈尘问。
韩深：“行啊。”
说完隔开点距离。
陈尘问：“输了的怎么说？”
韩深没多想：“叫爸爸。”
陈尘神色复杂瞥他一眼：“你喜欢搞这种刺激吗？”
韩深：“……”
到底是谁想的比较多？
本来没觉得什么，被他一说有点烦，韩深索性加速跟他拉开一段距离。
隔得不远，到最后一圈，韩深感觉陈尘从背后上来了，声音夹着风吹来：“来，追我。”
说完光速反超，韩深被这几句话激的加快速度。
老秦正训人，突然发现大家眼神没对劲，似乎不约而同被某东西吸引了视线。
扭头看去。
跑道上，两道白校服拉出残影，被狗撵了迎风狂奔，速度之快吓得跑道上的人全往后撤，整个操场目瞪口呆地盯着。
老秦当然也清楚高中生较有青春活力，但这种核能驱动的高爆发青少年还是稀有。
按这个速度，上次砸校长室怎么被逮住的？哦，想起了，是翻墙后正好跳进了校外老师的摄像头里。
两个傻学生。
老秦相当无奈。
过线后因为惯性还往前跑了十几米，陈尘撑着膝盖低头，喉咙漫出血腥味，扭头冲韩深弯起唇角。
韩深耳中长久回荡着轰鸣声，天旋地转的，被陈尘双臂扶起搂进怀里。
少年嗓音断续：“这么……想赢……？”
韩深扯了扯唇，心说还不是输了。
到横杠前靠着。刚才为了赢严重超负荷，一个普通的平时训练，跟磕药了似的高歌猛进。韩深跑完累得很，人也开始困，撑着陈尘的肩膀调整呼吸，眼皮直往下掉。
昏昏沉沉听到陈尘说话：“看来真的很想赢啊，那就当你赢了。”
韩深闭着眼睛：“我没赢。”
陈尘压低声：“我重新定规矩，后跑完的赢。”
韩深懒得跟他扯犊子，唇角莫名弯着。
打算眯一会恢复精神回教室，唇角被指尖碰了碰，塞进一片甜甜的东西。
陈尘说：“不许吐。”
刚吃进去韩深就知道是什么了。
维生素片。
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吃饭不挑食，是个与民同乐的少爷，住校后才清醒那是讨厌的东西从没上过桌，眼不见，所以产生了错觉。本质上吃食堂挑三拣四，这段时间蔬菜摄入量少，身上有些长红斑，所以陈尘买了维生素片，每天逼着他吃，吃糖一样。
虽然不喜欢，韩深还是给面子地咽了。
陈尘怕他含着东西转头吐了，捏着下颌：“张嘴。”
韩深不耐烦：“啊。”
检查确认，陈尘露出笑：“差不多。”
在耳垂上嘉许地捏了捏。
韩深抬手去挡，被他抓着手捏指尖，轻轻的掐一下。
有点疼，触碰却非常清晰。
这是除了他俩，任何人不会懂的缱绻。
运动会前一周，晚自习快放学时，老秦突然来了教室。
那严肃的表情一瞬间让人以为要加作业，没想到老秦说：“你们不住校的同学回家路上小心点。学校有老师出事了。”
教室引起轩然大波。
刚才年级组紧急召集班主任开会，强调务必保障学生的安全，老秦重述事实：“16班的英语老师，昨晚回家路上，经过网吧时被人堵在巷子里打了。你们回家的同学，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走街串巷四处逗留，径直回家……”
“16班英语老师？好像是个年轻的女老师啊！”章鸣回头讨论，满脸紧张。
陈尘也有印象。
每天抱著书从1班教室门前经过，小个子戴着眼镜的年轻女老师，看起来不苟言笑，也不引人注目。
“为什么会被打？是有人故意，还是遇到了抢劫犯、强.奸犯？”
前排有人提出疑问。
老秦面色犹豫：“这个警察还在调查，我怎么清楚？不过据说角落太阴暗，没监控，张雪老师当时也没看清楚人——这些不该你们操心，回家注意安全，最好结伴而行！”
放学后教室里还充斥着愤愤不平的声音。
“老师被打了？这他妈什么畜生？！”
“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
“那个女老师只有20出头，以前在办公室听她说话，人也很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变成这样。”
陶薇住校，组里只有顾辛一个女生，陈尘拍拍她肩膀：“送你回家。”
顾辛摇头：“没事没事，我坐公交车很快到了，不用组长送了。”
教室门外，整座学校漂浮的气氛空前躁动。
一些小道消息四处流传。
“附中跳蚤群。”
【冷面情殇：在网吧门外啊？我觉得可能是上网的地痞流氓，没钱了出来抢劫。】
【周周子：我听说是张老师的前男友啊？】
【萌萌：前男友？？】
【雪峰：我听到一个传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张老师有可能被学生打了，比如一直看不惯她的。】
……
校门口站了几天巡逻特警，不过这事热度很快消磨过去，期待已久的运动会揭开帷幕。
开赛前想口号，老秦率先提议：“赛出成绩，赛出风采。追梦逐云，勇夺第一。怎么样？”
教室里全是拍桌子摇头的动静。
“这个口号不够炫酷。”
“不够夺目炫彩。”
“不够Fashion~”
“没有那种Feeling~”
老秦挥挥手：“那你们发动群策群力，集思广益，好好想一想。”
李斐起身吟诵：“万丈高楼平地起，1班你爹惹不起。如果非要比一比，你就是个臭弟弟。”
老秦：“……下一个。”
班长张秋秋提议：“1班1班，非同一般；战鼓不息，卓尔不凡。”
老秦比较赞同，但其他人觉得太正了，没内味儿。
吵吵嚷嚷半节课，最后老秦让每组想了一个，投票下来。
老秦在讲台上念出了这个朴实无华的崭新口号。
“高二1班，附中愿称你为最强！”
全班男生陡然爆发出狂笑，老秦一脸茫然，女生也不太懂，交头接耳几句后依然迷茫。
不过喜悦的气氛充斥全班，并不注意这种细节。
口号就这么定下了。
李斐给全年级跑了一圈，打探其他班口号。
回来时脸色不太好，欲言又止：“我们班是不是跟人结仇了？16班的口号——”
声音顿了顿。
“高二16，别的不管；干死1班，国泰民安。”、
第55章55.坏了我也要
下课后16班班长来了，女孩子，眼眶通红地不住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想针对你们，但班上有几个男生非要取这个口号，我不敢说话……”
陈尘站在门口，低头看她：“校队那几个？”
女生面露畏惧，不怎么敢说话。
陈尘明白了：“没事，我们不会放心上的。比赛而已，友谊第一。”
章鸣在旁听着回过味来了：“□□.裸的挑衅？前几天羞辱小顾的事还没跟他算账，他妈的几个傻逼蹬鼻子上脸！”
陈尘说：“运动会压力更大了，加油吧。”
这场公开挑衅在扛着班旗前往操场时达到顶峰。
红旗招展，远远看见16举着白旗，大泼了红油漆，增添了几分鲜血的惊悚意味。大摇大摆从跑道过去，粗嗓子吼：“干死1班，国泰民安！干死1班，国泰民安！”
操场师生见气氛不对，上前夺旗易帜，但这份挑衅已经明明白白地传达了。
章鸣恨得牙痒：“也不看看自己班什么德行，配不配？”
陈尘觉得他口吐恶言没意思：“我相信16班只有几颗老鼠屎，其他人不会这么想。”视线平静地瞥了一圈，其他学生大多缩在高大的体育生后，似乎敢怒不敢言。
16班班长快气哭了，毕竟在全校面前丢脸：“太过分了，真的不懂薛智跟陆峰到底要干什么！谁敢管？管了说不定跟张老师一个下场！”
陈尘听见这话，明白张老师是指前几天校门口被打的张雪，刚想再听听，广播已经响起动员的号角。
“请各班同学迅速就位！”
“尘哥，站着干嘛，上场了！”章鸣催促。
陈尘重新审视了一圈远处耀武扬威的几个男生，舌尖在牙齿抿了一圈，走上操场。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口号展示和热血动员，运动会正式开赛。
“操！真他妈够巧的！”
篮球场抽顺序的帐篷下围着一簇人，看清纸条上的对战顺序，章鸣扭头呸了一口。
薛智在一旁竖中指：“大学霸们，考场你当爹，运动会就不一定了。等死吧。”
“死你爹——”
章鸣被陈尘拉回来：“没必要争一时口头之气，想想怎么打吧。”
1班抽中的对战顺序，正好16，7，9三个班。
16班篮球队，正是校王牌。
“吁！——”口哨声响。
开赛前大家对着16班铁塔似的高大身躯生理性发憷，十分紧张，陈尘安慰道：“没事，他们体育生只有两个，往死了防住，由我和韩深突击，问题不大。”
有陈尘这句话，再加上刚才被挑衅毛了，一个个肌肉底下都蕴含着爆发的怒火，配合比平时训练更臻于极致。
“空位，传！右右右——”
“操！不愧村赛养生篮球，真尼玛牛逼！”
“这投篮真实，为什么不打牛角？”
陈尘传球给韩深：“能突进去吗？走前下球——”
韩深运球猛带，被一手捞过，见薛智往左侧踉跄，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走步了傻逼！有脸待校篮？？？”
16班不愧专业，控球和配合牛逼，但投篮准头一般，章鸣几乎能挡下来。陈尘打得分后卫，控球后迅速后撤。
“中投！”
刹住，踮脚一投。
“哐当！”
三分球，球场外响起尖叫。
薛智脸上若无其事笑了笑，其实恨得牙痒痒。他被章鸣防得密不透风，本来是球队小前锋，但被韩深的攻势压制，瞬间从输出火炮变成了毫无用处的哑火废铁。
第三四节体力流失，双方都后继无力。韩深第二节休息换了向恒，现在体力恢复。
“球给韩深！给他！”
对方换了陆峰来防，附中校篮队长，韩深左右突击都被看穿，毫无漏洞可钻。
往左一个架势，16班以为是假动作而往右防，韩深迅速传球给陈尘。原来的后卫运球直奔内场，起跳扣篮！
“——哐！”
“我操！”陆峰骂了一句，“又变策略了？没完没了是吧？”
韩深指尖点一点太阳穴：“打球也要动脑子。你们不行，所以你们必输。”
陆峰运球突破进入1班场上，三分线外投篮，被早已后撤的韩深抬手拍下，迅速控球突破对方中锋往前下区带。16班已经懂了1班大致围着韩深和陈尘打，着重防这两个。
位置拉扯牵出大片空位，韩深作势投给章鸣，反晃扔叶飞手里，起跳投篮——
“哐当！”
16班气氛越来越沮丧。
只防韩深跟陈尘碍不住别的小机灵鬼儿搞事情。1班技术不算拔尖，但意识和反应速度有智商加持，配合非常好，一个眼神秒懂，给这群学习较为吃力的猛男耍得团团乱转。
跟一群捉不住的猫似的。
第四场最后五分钟体力流逝到极致，1班已经拉出16班7分差距。韩深过了疲惫临界值反而越打越精神，汗水沿着锋利的下颌往下淌，肌肤冷白，起跳奔跑的姿态宛如豹姿。
这段时间的3000米训练将他和陈尘的耐力锻炼得非常好，两人尚有余力配合输出，不断得分。
而大局已定，其他人无所事事，甚至开始养生散步。
最后一刻，完美收官。
得意洋洋的章鸣到场外拉起顾辛胳膊，指着臊皮臊脸的面条人薛智：“来，小顾跟我念——垃圾！”
陈尘跟陆峰握手，淡淡道：“友谊第一啊。”
陆峰点头：“友谊第一。”
说完左手操起一只矿泉水瓶，冲章鸣脚底猛砸下去，转身就走。
陈尘到台阶坐下，韩深累得快坐不直腰了，舒展手臂仰头倒下感觉可以躺一辈子，视野天旋地转，汗渍抹着眼缝时感到一阵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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