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这话音还没落,云星眠就下意识地朝着历寒尽看了过去,一对上他的目光,又慌张躲开。
“那怎么行?”历景州想也不想,立即否决,“现在我们爷俩就已经很麻烦你们了,又是给寒尽工作,又是带我看戏吃饭的,我们哪能得寸进尺再住进来!这不行不行!寒尽工作忙他的,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怎么啦?上次的体检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大夫不都说我好好的嘛!”
云星眠又忍不住偷眼觑了下历寒尽,见他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最终却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云星眠却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情。
就算是姥爷的体检结果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生死毕竟是个大劫,历寒尽心里对姥爷的担心恐怕一直都没能减少。
他现在因为工作的事情,能在家里陪姥爷的时间越来越少,自然是希望他身边能随时有个人在。
姥爷节俭惯了,就算是历寒尽有心,可请保姆之类的事情他老人家肯定也不会同意,相比之下,反而是让他们直接搬过来更好说一些。
可是再怎么说他们与云家也没有血缘关系,这话他们一家三口都说得,历寒尽却不好开口。
云星眠收回目光,也开口劝道:“这哪里能说是麻烦呢,姥爷,人家不都说了吗?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能过来,对我们来说是福气!”
云少华在一旁猛点头:“对对,眠眠说得对。”
“而且,你别看我妈刚刚说我们现在题难,她不会做,她的性格你还不了解?肯定心里还憋着劲儿想考呢。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作为她的亲老师,不是更应该来坐镇监督她吗?”云星眠继续道,“平时我们上课的上课,上班的上班,您就在家里看着我妈写作业,再过过当老师的瘾,说不定明年我妈比我考得分数都高!”
“对对,眠眠说得对!”云少华依然是刚才那一副模样。
尚银素倒是被儿子说得有些窘迫,放下筷子,在他脑门上弹了一记:“臭小子,就会拆你妈的台。”
不过转向历景州,她却又换了一副表情:“不过还真是被他说中了,自从上回这臭小子提过一次,让我参加成人高考,我心里就总是有点痒痒的,老觉得装着什么事儿似的,历老师,您要不就再管管我呗。”
历景州沉吟了下,眉眼中又重现了当年在课堂上的严厉:“想重新参加高考是好事,人嘛,活到老学到老,想要学习,什么时候都不晚。不过学习过程当中,最主要还是得自律。”
跟一个当了一辈子语文老师的人讲道理,这群人还是嫩了一点。
“姥爷!您这是把我们当外人吗?”云星眠一副气闷的模样,连筷子都放到了一旁,“我们一说到住在一起,想得都是天伦之乐,其乐融融之类的词语,您脑子里就想着是在麻烦我们!”
有时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管用,就该轮到小脾气出场了。
这种孩子气的话,恐怕在场只有云星眠说起来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历景州当然也知道他是故意的,不由得被逗笑了:“这小子……”
尚银素笑睇了儿子一眼:“历老师,他这话虽然欠揍了点儿,但理儿没错。你也知道我的情况,从小我爹就跟我不亲,现在我妈也已经离开几年了。少华就更不用说,十四五岁就只剩下自己打拼,连个旁支的亲人都没有。在我们心里,您早就已经是我们最亲的长辈了。这话绝对不是矫情,我们就想把您当成自己的父亲来孝敬,寒尽也一样是我们的孩子。你们住过来不过就是添两双筷子的事儿,咱们一家和和美美在一起,多好呀。”
她的话越说越认真,听起来已经不仅仅是劝解,而更像是真情流露:“还有,寒尽虽然不说,我也明白,您现在身体是还硬朗,但年纪是真的大了。他现在只是在少华那工作还算好,等以后孩子们要去上大学了呢?他舍得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出门吗?寒尽这么优秀的孩子,您就忍心让他就近考个普通大学,在裴城随随便便上个班吗?就算你说你不想耽误他,他担心你肯定也走不远。以后有我跟少华照顾你,他也能放心一些,尽管去实现他的抱负。”
她这简简单单几句话,却着实点出了历景州最大的心结。
他脸上的表情松动了些,不由得朝外孙看了过去。
历寒尽抿了下唇,终于开口:“姥爷,这话按说我不该开口,可阿姨说的,确实就是我心里想的。现在你整天自己在家,我真的很不放心。不然我们就听叔叔阿姨的话,一起搬过来,我来交伙食费,行吗?”
历老师这一辈子清明正直,不愧不怍,最不喜的就是占人便宜,但或许是因为现在老了,心中的人情不知不觉间开始高于规矩,在他内心最深处,也不自觉地把云家这一家三口当成了自己人,听见这些话,要说一点都不动摇也实在是不太实际。
尚银素看出他的心思,赶忙接话:“对,没错!现在寒尽反正就在少华公司呢,您放心,工资就直接给他把伙食费扣出来。咱们一家人就当是搭伙过日子,您现在就是咱们家里的大家长!”
云少华终于开口说了几句有营养的:“没错!以后我们就拿寒尽当自己孩子,他跟眠眠就是亲兄弟!眠眠!快喊哥哥!”
这应该算是有些意外的“惊喜”了吧?
云星眠:“……哥。”
历寒尽:“……”
看他的样子应该并不是很想要这个弟弟。
三个长辈却是一个比一个兴奋。
尚银素慈爱地看着两人:“真好,以后他们两兄弟也算是有个照应。”
“没错没错,就说上回寒尽为了星眠出头时候踹的那一脚,我就知道,他肯定是拿眠眠当亲兄弟的。”云少华也兴奋地道
“啧——”其他三人顿时神色各异。
“出头?踹?”历景州皱起了眉头,“寒尽跟人打架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云少华默默在自己嘴巴上呼了一记。忙开口补救:“没事儿,历老师,就是,孩子嘛……”
“对对,是眠眠让人欺负了,寒尽路过可不是得帮着他吗?反正咱们也没吃亏,我们这不是怕您担心吗,就做主没让孩子告诉您。”尚银素也跟着解释。
现在他们也知道了梁元秋到底是谁的人,当然不敢让姥爷知道。
历景州半信半疑地看向历寒尽:“真的?”
虽然历寒尽是姥爷养大的,但显然姥爷对他的演技也不是太了解。
历寒尽面不改色地点点头:“而且事情早就已经解决,对方也给眠眠道歉了。”
从四人神色里看不出其他端倪,历景州才终于放下心来:“那就好,打架斗殴可不是什么好事,闹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云星眠给老爷子夹了一块肉,开口问:“姥爷您想住哪个房间?我看还是把我房间腾给姥爷吧,住一楼不用整天爬楼梯那么麻烦。”
历景州看出他是有意递出个台阶,好让自己不动声色地收回之前的信誓旦旦。
在他们的真心挽留下,历景州也终于吐了口:“我这儿腿脚,这几阶台阶算得了什么?在家里我们不也是住二楼吗?”
“就是!你这是小看历老师!”尚银素了了一桩心事,终于心满意足地继续动起了筷子:“正好明天周末,你爸跟寒尽太忙,你过去跟我一起帮他们收拾收拾行李,明天就直接搬过来了。”
历寒尽赶忙搭话:“这些不急,明天阿姨只要帮忙收些必需品就好,以后等公司的事忙完了我自己整理。”
“也好,那些东西哪些重要哪些不重要,还得你自己看着来。”尚银素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寒尽碗里,又不禁低低感叹一声,“真好。”
“你别拿那种看女婿的目光看着寒尽啦,就算你现在马上再生个女儿也来不及!”云少华笑着打趣。
云星眠冲着某位“亲兄弟”抛过去两丸嫉妒的白眼:“妈,你别忘了,姥爷来了可是要监督你学习的,到时候我把我做的题全都多买一套,您就在家里好好做题吧!”然后就没有时间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尚银素睇他一眼:“还用得着你?我今天看到了,裴城剧院旁边就有个成人高考补习班,以后历老师去听戏我就去听课,正好什么事儿都不耽误。”
“我说了吧,我就知道她不会真的善罢甘休的!”云星眠适时拆台。
“臭小子!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
夜晚的小院里,他们的欢声笑语一直穿过窗子,传上了云霄。
如果真的有神仙,见证过这样的人间喜乐,恐怕也会不忍心再将他们拆散吧。
一高兴起来,历景州跟云少华这爷儿俩又忍不住喝了两盅,到夜里睡觉时,都有些醉意。
历寒尽又像上次一样伺候着姥爷躺好,可是洗过澡再回来,姥爷也不知道是不是醉迷糊了以为还是在家里睡的自己那间卧室,不知道什么时候顺手把房门反锁上了。
历寒尽敲了好一阵,才听见他迷迷糊糊地回话:“别吵了,回你屋睡觉去。”
云家也不过就只准备了这一间客房而已。
历寒尽在门口踟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转身下楼,推开了云星眠的门。
云星眠见他进来先是一愣,紧接着才脱口问道:“干嘛?”
历寒尽径自走过去,掀开被子上床:“被姥爷赶出来了。”
他倒是挺轻车熟路,一点都不客气。
云星眠自然也知道拒绝并没有什么卵用,只能自觉地往里挪了挪,把位置给他空出来。
反正两人连一米二的单人床都睡过了,他这张大席梦思简直宽敞得可以让他们来回打滚。
云星眠:“……”
他好像想了什么不该想的画面。
云星眠赶忙清了清嗓子。
可这一声却反而把历寒尽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注意到他用那种考量的眼光审视着自己,云星眠心里一慌,下意识地想开口打破这宁静:“你……你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历寒尽:“???”
看到他表情里的错愕,云星眠才发觉自己这问话真是蠢到没朋友。
他背过脸去,崩溃地闭了闭眼,可一转回头,又成了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我……我就是随便问问,毕竟上辈子是我把你带上歪路的,现在……现在就算是为了姥爷,我当然也得关心你一下,毕竟姥爷他肯定还在等着抱重孙呢。”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才怪!
历寒尽点点头,对他勾起嘴角:“请问你是以我亲兄弟的立场在关心吗?”
云星眠的嘴角抽搐了下:“没错,谁让你现在是我亲哥哥呢?反正我是不可能了,爸妈想要抱孙子也得指望你了,哥。”
历寒尽倚在床头,挑眉看他:“那弟弟你呢?准备找个什么样的?”
云星眠脖子昂得高高的:“那天下帅哥多了去了,我现在才十七八,年轻着呢,还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慢慢找吧——喂!你干嘛!”
历寒尽掀起被子把人裹在其中,紧紧压住:“慢慢找是吧?那你在梦里慢慢找吧!”
“历寒尽!”
“……”
嗯……亲兄弟临睡前打闹一下,实属正常。
既然说好了要搬,那搬起来倒也容易,两个大男人除了换洗的衣服,没多少必需品。
只不过姥爷单独一个房间住惯了,确实不能适应跟历寒尽同住客房。
况且历寒尽最近忙得厉害,常常回来都已经到了半夜,老人家睡觉轻,也真的不适合与他一起住。
最近大家都有些忙碌,一直没腾出手来再多收拾一间房,历寒尽就这样理所当然地住进了某人的房间。
好在每次他回来的时候云星眠倒也差不多睡着了,那么大的床两人各自占据一边,倒也没什么擦枪走火的危险。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某位云姓同学总会发现自己在睡梦中又巴到了对方身上,手脚并用,没有一天例外。
这件事情毕竟有些丢脸,历寒尽不提,他当然不会主动开口。
他嘴上虽然不说,但在内心深处却不得不承认,每次在历寒尽身边醒来,都会让他的心底生出一丝窃喜,就像是又在已经注定悲剧的人生中又偷出那么一点幸福来。
所以,即使明知道抬张床收拾个新房间出来其实简单得很,可其他人想不起,他也就完全没有提,占着这些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小便宜。
不过这几天,家里的两位上班族都跟打仗似的一天比一天忙,除了夜里睡觉的时候,云星眠也没有时间跟历寒尽接触,更不用提有什么交流。
这么一来,两人的“拼床”也显得更顺理成章了一些。
这段时间,有了病假条傍身,历寒尽更是直接消失在了学校中。
云星眠看到臧修逸愈发失落的眼神,竟然坏心地忍不住觉得暗爽。
他现在是真有点儿能理解电视里那些绿茶婊想要显摆的心态,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维持着,他真想在臧修烈找事儿的时候假装无意地提起:“其实每晚我们都在一张床上睡的,你们不用担心,我把他照顾得很好。”
一想到听见这话时臧修逸可能会有的表情,他就有种想要仰天大笑三声的冲动。
唉,这种祸国殃民的思想真是不该有,不该有!
相对于臧修逸的失落,尚斯寻这段时间却是真的如鱼得水,有事没事儿总要过来找他两趟。
云星眠心里记挂着历寒尽的警告,对他也是爱答不理的,可尚斯寻好容易有机会好好接近他,哪里会罢休,简直就跟个苍蝇似的轰也轰不走。
这天,尚银素一大早就计划带着姥爷去剧院听戏,很明确地表现出不能给云同学做午饭的信息,他也只能跟其他住校生一样,在学校吃食堂。
裴城二中的食堂跟其他大多数中学食堂没什么两样,多年如一日地坚持“贵且难吃着”的服务宗旨。
云星眠重生以来,不只食量回来了,胃口也依然跟前世一样刁钻。
不过他也懒得独自一个人去校外找店吃饭,就只好凑合两口。
打了份几乎全是黄瓜块的酱爆鸡丁饭,云星眠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塞。
没一会儿,尚斯寻就端着自己的餐盘,试探地放在了他对面。
云星眠抬头瞥他一眼,不过也没有说话。
尚斯寻见他没有赶走自己的意思,才小心翼翼地坐下来:“你今天怎么在食堂吃饭?”
云星眠之所以没把影响食欲的他赶走,实在是因为,就算他不在,自己也不怎么能吃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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