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2 / 2)

狼镝 凉蝉 2484 字 2023-09-04

这道职令保了五皇子一命,如今五皇子是统领西北军的大将,有了自己的军队,且封狐、白雀又是重要关口,总不会一囚、一杀了事。乐泰苦笑,次日御史台将玉玺奉与官家。翻阅诏令后,官家果真勃然大怒。

谢元至微微摇头,靳岄抿紧嘴唇,心中涌出强烈不安。

乐泰印象中的岑融从来都是一副笑眯眯的好模样,乍见他盛怒,心中着实震惊。但他只说这职令是先皇所发,只是一直压着没有上呈而已。岑融无可奈何。

还是不够。靳岄又说,兵部只听皇帝的。若是岑融生出什么怪主意,说岑煅治军不严,仍然可以把他撤下来。他的表舅广仁王麾下不少猛将,可以填补西北军统领之空缺。

绝不会是现在,官家现在不能也不敢动五皇子。乐泰沉声道,金羌又往封狐派去了使臣,声明一切盟约由此人讨论签订。他们如今胃口更大,除割让封狐到昌良城一带之外,还要岁贡白银、黄金数万两,绢绸瓷器无数,更要让我大瑀百姓到金羌为奴。条件苛刻无耻,令人作呕!

靳岄和谢元至均吃惊不小。如此一来,岑煅去西北军压力只会更大。这和官家动不动岑煅有何关系?

来使大瑀的金羌使臣,正是喜将军雷师之。乐泰捋着小胡子,压低声音。此人声称曾在白雀关外与岑煅有一面之缘。议和之盟,他只跟岑煅谈。只有岑煅出面商谈,以上条件才有回转余地。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过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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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大家吃西瓜。

第113章厚礼

送别岑煅那日,靳岄很早便在城外等着了。贺兰砜与他同行,带一丝遗憾和失落。若不是有岑融从中作梗,此时他也应该和宁元成一样,陪随在岑煅左右。

听说你大哥在北戎又出名了。靳岄笑道,狼面将军,威风凛凛。别的人不晓得倒也罢了,阿瓦肯定知道那就是贺兰金英。

贺兰金英与远桑率怒山部落与高辛族人,已经在怒山部落边缘与北戎蛮军对峙许久。他们还学会了大巫的做法,让阿苦剌重操旧业,穿上巫者的服装骑上朱夜的风鹿,在驰望原上四处散播狼面将军的故事:狼面将军非人非鬼,是千万年来邪狼戾气的化身,却又已经被天神收编在列。如今狼面将军头戴面具,身骑黑马,手执长剑,受天神之令降世,为抵挡驰望原恶气而来。

传说从来如此:与好的故事相比,那些冲击权威、古怪离奇的故事更容易被传扬开去。阿苦剌将大巫的本事学得十足:狼面将军与高辛神女相恋,他能成为天神麾下猛将全赖高辛神女与天神对话,献出自己全部神力,重塑狼面将军人身。已成为驰望原普通凡人的神女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与狼面将军同生共死。狼面将军把神女看做自己唯一的月亮,他要守卫月亮挚爱的驰望原,终生奋战,与恶气、恶鬼、人魔缠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有了这样一截旖旎故事,狼面将军的传说被仿佛风推动的草籽,疯狂地在驰望原上传播。又因碧山盟之后,江北十二城与北戎其他部落的来往增多,大瑀的嘌唱、说书、戏曲纷纷传到了北戎。狼面将军与神女的故事一经改写,谱了词曲,愈发的朗朗上口。在最繁华的北都城中,虽然蛮军不允许这些故事在街面上流传,但下至黄口小儿,上至耄耋老者,都能悄悄地、哆哆嗦嗦地讲上几句。

明夜堂的人带回了北都和北戎的消息,把狼面将军的歌儿曲儿也带了回来。陈霜学了几句,每每见到贺兰砜就立刻哼唱,惹得贺兰砜不快。

多亏你把远桑找回去。靳岄说,若不是有远桑,怒山部落的人聚不起来。

贺兰砜:他们的愿望只不过是脱离北戎罢了。

靳岄:你觉得有可能吗?

贺兰砜:有我大哥在,肯定行。

此时岑煅下马,与两人在长亭道别。他是新任的西北军副统领,在仁正帝遗诏中被特意提起,封为玹王,因而一路送别之人众多,礼仪繁复。我没有礼物可送你,但想与玹王说一个秘密。靳岄问,碧山盟之事,官家可有跟你说明?

这倒没有。金羌议和同碧山盟有什么关系?

碧山盟割让江北全境,其中包括封狐城的半座北废城。靳岄展开手中折子,让岑煅细看地图,金羌若要封狐,这废城他们必定绕不过去。

封狐有南北两城,其中北侧废城早在多年前因灾废弃,除非对封狐地貌历史极为熟悉之人才会知道两座城之间的关系。

金羌要吞了封狐,不可能还会让半座对岸的废城落入北戎手中。靳岄继续道,若喜将军犹豫,你便再告诉他,封狐南北两城虽然被列星江隔开,但江中有隐秘水道可供人通行。

靳岄把折子交到岑煅手中。岑煅震惊之余,缓缓回过神来:此前传说是你提议割让江北全境,你更是受尽朝中各人议论辱骂,原来是藏了这样一个陷阱?

靳岄:北戎有新君,金羌又极进取,两国都不会轻易放弃封狐北废城。他们争抢之时,便是我们的机会。

岑煅却说:你之前只怕吃尽了委屈。

倒也没有。靳岄笑道,闲人闲话,我从来不听的。

岑煅郑重收好折子,又对贺兰砜说:贺兰砜,我尚未放弃。你且等着,无论如何,我定要让你入我西北军。

这话令靳岄有片刻的怔忪。岑煅的西北军,玹王的西北军世易时移,无论是西北军还是封狐城,如今与靳明照是再无关系了。

高辛人射术厉害,马术厉害,岑煅拍了拍贺兰砜的肩膀,等你成了西北军的人,我就把重建莽云骑的事儿全都交给你。

靳岄狠狠一惊:莽云骑?!

岑煅:当然。莽云骑是大瑀最精锐的骑兵。若不是白雀关战役中金羌有备在先,莽云骑也不至于全军覆没。金羌骑兵不可小觑,莽云骑要是还在,西北军不至于这样一败涂地。

见靳岄仍愣愣看他,岑煅笑道:莽云骑是靳将军一生心血,我接手西北军,从没打算要抹去靳将军功绩。大瑀百姓爱他敬他,我又何尝不是?

他说得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拱手行礼,退出长亭。他与妻子新婚不到一年,正是情浓之时,两人走到一旁低声相诉,依依不舍。正说着,妻子忽然拽住他衣袖,让他回头。

长亭外细雪纷飞。靳岄跪在亭外,冲他深深伏拜。

队伍终于离去,马蹄声渐渐消失。贺兰砜与靳岄牵马回城,看见陈霜从道旁走出。靳岄眼尖,察觉陈霜膝上还留有残雪。他心头微动:陈霜也以跪拜之礼送别岑煅。

他霎时想起许多一掠而过的事情。陈霜从不喊岑煅姓名,一直称他五皇子。在梁京外城与五皇子见面那日,陈霜在屋外与岑煅、宁元成躬身行礼,拱手作揖,十分罕见。陈霜甚至还认得杨执园。

你是什么人?靳岄心中惊疑不定,几乎要将这问题脱口问出。

陈霜未察觉他的变化,匆匆走近,边从怀中掏手炉边骂:贺兰砜你傻了么!连个手炉子也不带,冻坏了怎么办?

贺兰砜攥着靳岄的手给他取暖:很暖和,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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