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狼镝 凉蝉 2331 字 2023-09-04

如今许多煎熬,细究起来不过是一点点苦而已,是人间必须熬过的一座小山头,算不得什么。这山头上有贺兰砜,那又怎么计?这数式复杂,靳岄算不清楚。他只知道贺兰砜会在那里的,一直在,在他每个需要熬过的峻峰,贺兰砜会伸手等他,拉着他。

眼前火光一闪,贺兰砜不知何时窜到了他面前。

换值了。拨开靳岄额前细细的乱发,贺兰砜问,我哥跟你说了什么?

让我别欺负你。

贺兰砜笑了笑,低声道:你别听他的。

你呢?靳岄也笑,你会听他的么?

贺兰砜在阴影中牵他的手:别的可以听听,这件事不行。

两人互相看着,火光在眼里跳跃闪动,片刻后两人都笑了,又像是都松了口气。

贺兰砜凑到靳岄耳边说:我今日去金羌人那边找浑答儿说话,好像看到白霓将军的车了。

白霓不得离开马车,她如今月份重了,行动也极不方便。喜将军很少出现在其他人面前,偶尔离开自己的车座,他会带上金面具,钻入白霓车中,一呆就是许久。

明日就启程了。靳岄心中忐忑,下一处城池是萍洲若是在这途中白霓生孩子,只怕危险重重。游大哥与白霓都是封狐城的人,俩人都在莽云骑里拼杀,如今游大哥不在了,这孩子是白霓的支柱,一定不能出事。

第二日,车队再次启程,离开烨台营寨。

一只腿上带着小竹筒的鹰从云洲王手中起飞,它的速度比车队更快,数日后已经飞抵萍洲城,进入萍洲城的信房。鹰没有停留太久,它歇了半天继续飞行,三日后终于抵达列星江北最后一个城池,碧山。

竹筒中的小纸条送到了龙图钦手中。

这一日夜间,大瑀太师梁安崇与三皇子岑融商谈订盟之事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提醒道:今日与龙图钦会面,谈得倒是十分愉快。他早晨收到北戎使队来信,使队已经离开烨台,往萍洲进发了。

岑融一小口一小口地抿酒,点点头。他心思不在这事情上,手里握着一卷书:咱们碧山城这么大,怎么就寻不到一株茶花?

这地界茶花活不了。梁安崇不知他这几日天天寻茶花是为了什么,压低声音又道,龙图钦说,使队里有大瑀人。

大瑀人?岑融点点头,哦

三皇子知道是谁?

怎么可能呢?岑融笑道,我又没有梁太师手眼通天的本事。

梁安崇也笑了,气氛融洽。

听龙图钦的意思,那位大瑀人与我们有些渊源,他似乎暗示那是军中之人。梁安崇说,难道是北军里的人物?

岑融沉吟片刻,回头问:你猜得到是谁么?

他身后站着一位侍卫,身材高大,隐藏在灯烛照不明的暗处。此时才跨出一步,作揖道:君山从军后一直在西北军服役,北军里的人物,君山一个也认不得。

这一场意义模糊的谈话,最后以岑融呵欠连连而结束了。岑融带着侍从离开梁安崇房间,走过曲折回廊时忽然开口:游君山。

紧随他身后的侍卫应了一声。

若我给你骑兵千人,你能将莽云骑原模原样给我驯出来么?

沉默片刻后,游君山开口:不能。在下没有靳将军的才干,也没有靳将军一呼百应的能力。莽云骑之所以是莽云骑,全因靳将军在,他是莽云骑的

岑融抬了抬手,制止游君山接下来的话。

行了,不必多说。他懒懒道,你对靳明照倒是真有一片耿耿之心。

游君山不再多话,随着岑融往前,渐渐走入浓暗的树影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便是汹涌澎湃的剧情和感情戏,我好快乐哈哈哈哈哈~

(是的,大家想看到的破镜也就要来到!我知道你们满怀期待!我也是噢!鸡动!

第54章遇袭

一路迤逦南行,仲夏七月,车队终于抵达萍洲城。

列星江北十二城,位于北戎与大瑀边境的是萍洲城。萍洲城是南行必经之地,但经过萍洲城时靳岄没有下车。车队从北军军部附近行过,靳岄坐在车里,听见军部传来的号角之声。

伪装成北戎士兵的陈霜就在车外,小声告诉他军部在隔壁街上,相当靠近。

想起父亲少年时曾在此处带兵作战,跟随建良英将军学习军务,还结识了雷师之,靳岄心中有许多惆怅。他记得父亲说军部门前有两株老梨树,春日花盛,他常采摘梨花放进信笺,给母亲写情意绵绵的信。梁京的岑静书收到信往往已是一个月之后,军部的梨花已经凋落,唯有信中三两朵干花还可传递远境的春意。

夜晚出了萍洲,车队在驿站宿营,这回终于住进了有墙有瓦的房子。岳莲楼深夜又从窗口钻入,仍穿着一身夜行服。

这回进来的还有阮不奇,两人是向靳岄辞行的。

咱们现今在大瑀境内,萍洲城里有不少明夜堂的人,你身边留陈霜即可。岳莲楼说,阴阳二狩要去见堂主,要跟堂主复命了。

靳岄:你们堂主不是在碧山城么?此地距离碧山还有半个月路程。

阮不奇冷笑:他等不及了。我俩单独上路,大概三五天就能到碧山。

岳莲楼笑嘻嘻的,也不反驳:想来我俩数月不见,他应当想我了。

阮不奇:不可能。

岳莲楼回头飞快在她脑袋捶了一记。

阮不奇揉着头顶:对了,我傍晚时候发现喜将军带着两个人离开车队,云洲王派人悄悄跟着,我缀在后头,原来他是回萍洲去了。

喜将军再入萍洲城,倒没有做什么破坏或探查之事。他在街上走了许久,仿佛早就有目的地似的,先在一处深巷中的小酒肆买了一壶酒,又在街头一个馄饨摊要了一碗馄饨。阮不奇一直跟着他,看到他来到北军军部门口。

他把馄饨放在梨树下,酒也倒在地上。然后便站在那里看树,也不晓得看什么鬼。阮不奇道,军部的人出来赶他,他便走了。

靳岄:那卖馄饨的老人是个独眼龙?

阮不奇惊了:你怎知道!

靳岄:他也是北军老将,眼睛受伤后不能再当兵,便做些寻常生意。我爹爹在北军服役时,最爱吃他家的馄饨。

房内静了片刻,阮不奇转身从窗口溜了出去。

这一夜靳岄很难睡着。他上一次到萍洲城,身边还有白霓和随行的文臣、士兵,他们护送他往北戎去,去当生死未卜的质子。他一次次地经过父亲过去的回忆,却始终不能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