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跟我们一块回去吧。贺兰金英说,我是来迎接金羌使臣的。
他和巴隆格尔走进驿站,里头顿时热闹起来,问候寒暄不绝。贺兰砜和靳岄留在外头,两人看不见岳莲楼,猜测他应该是怕被巴隆格尔认出,已经躲了起来。驿站后院的金羌车队里也有许多人守着,住着孕妇的房子更是围得水泄不通,见有生面孔靠近,兵丁们全都警惕地握刀。
贺兰砜与靳岄牵了马离开后院,小声道:那人居然是金羌使臣?连女人也带上,他是去干什么的?
靳岄不答,似是心不在焉,摇了摇头。贺兰砜察觉他手心仍旧有汗:你怎么了?
驿站最高处,两人看到了岳莲楼的身影。他装了一小袋子葡萄干,边吃边笑嘻嘻对他俩扬手。
贺兰砜心中仍有许多疑问:既然是使臣,怎么选了个满脸是疤的人?他脸上那些疤痕,是被鞭子和刀所伤
别说了。靳岄忽然低声道,他不是寻常使臣。
日头升上中天,队伍终于浩浩荡荡出发了。贺兰金英是奉了云洲王之命,专程来护送金羌使臣队伍入北都的。金羌派来使臣,是为了见证北戎和大瑀签订的碧山之盟,哲翁很为自己夺得列星江江北所有土地而得意,数份书柬送出,北戎附近许多国家都派来了使臣,以参加北戎的欢庆仪式。
贺兰砜和靳岄也随队离开,得知贺兰砜是贺兰金英的弟弟,那金羌使臣挂着一脸狰狞的笑,夸了他几句。
车队一路往东,夜间未能抵达下一个驿站,便在一处稳妥温暖的山谷宿营。此时已是四月,白天暖和,夜晚仍有些许寒意,兵丁们生起篝火烤肉跳舞,北戎人与金羌人也磕磕绊绊地说话聊天,分享家乡的故事。
金羌使臣带着一位大腹便便的女人,他没有参与到任何活动,拿了水和食物便回到了马车上陪伴妻子。
巴隆格尔在贺兰金英的帐子里吃东西,对面前喝酒的兄弟俩说:不过在北都逗留一两个月,何苦还带个女人呢?
贺兰金英找了个借口把巴隆格尔赶出去,问贺兰砜在血狼山里发生了什么事。贺兰砜一一说了,仅略去自己和靳岄的事儿,当他提到怒山部落的人仍对哲翁怀有恨意,贺兰金英点了点头。
五部落之乱中,怒山死的人太多、太多了。从可以与青鹿部落分庭抗礼之势,变成比烨台更孱弱的部落,怒山人没有谁能原谅哲翁。尤其平乱到了末期,怒山人已经放了武器,决定归顺,但哲翁始终没有放过他们。
你要当高辛王吗?贺兰金英问。
你当么?贺兰砜反问。
贺兰金英自然摇头:我要娶朱夜的,高辛王不能跟神女结合,我不当。
我也不当。贺兰砜说,让卓卓去吧。
贺兰金英忍不住大笑:好好好!就这样!
兄弟俩连连碰酒杯。
贺兰砜正喝着,忽然想起一件事:大哥,那金羌使臣,怎么长得跟金羌人不大一样?他瞧着像是靳岄那边的人。
他不是金羌人。贺兰金英低声道,此人本名雷师之,和靳岄一样,是大瑀生、大瑀长的梁京人士。
贺兰砜结实吃了一惊:那他怎么成了金羌的使臣?!
使臣只是一个名号,他是金羌的将军。贺兰金英答,与靳明照在白雀关死斗的,就是金羌人称喜将军的雷师之。
营帐外,靳岄正在给飞霄和自己马儿梳理毛发。他还没给这匹马起过名字,正思忖着,身后传来不加掩饰的脚步声。
靳岄回头,暗夜中一位魁梧汉子缓慢走近,他脸上几道粗大伤疤被灯火照亮,连同他毫无情绪的冷淡双眼。
靳岄几乎在瞬间抓起身边的佩剑,拦在身前。
你认得我?雷师之笑道。
靳岄低声答:不认得,但知道你是什么来头。西北军里头,没有谁不晓得喜将军。
雷师之敛去笑容,点点头。你跟你爹少年时长得很像。他嘴唇蠕动,似是咬了咬牙,一样的令人讨厌。
第46章喜将军(1)(捉虫)
喜将军雷师之在成为喜将军之前,确实是大瑀人士。
他与靳明照同年参军,同在北军服役。靳明照父亲是戍边将领,雷师之只是一介平民,但学武奇快,头脑灵活,建良英从新入伍的孩子中收了几个作自己弟子,其中就有靳明照和雷师之。
两人虽同为建良英弟子,但争斗之心不绝。有时候是靳明照故意挑起武斗,要胜雷师之一头;有时候是雷师之在谈策中妙思不断,能获得建良英称赞。
两人均是建良英最喜爱的弟子,他常常与军师聊起两位少年人,有赞赏也有遗憾:若是两人脾性合二为一,那将是大瑀绝佳的福气。靳明照擅长排兵布阵,与将士亲近和睦,在军队中颇受欢迎,但他自小带着一份傲气,同朝中官员甚少来往,朝廷中有人提起,总要添他一句:同他爹一样是个又臭又硬的烂脾气。
雷师之与靳明照恰好相反,他从小混迹市井,善于察言观色,该正经时四平八稳,该圆滑时口甜舌利,军中上上下下他都能哄好,虽然许多行伍中人不太喜欢他的性格,但也会承认雷师之是个人才。
建良英看来,雷师之最大的毛病,是他太过心狠。谈策时雷师之总能在经略上胜靳明照,正是因为他只看兵行路线,只关注胜负,全然不顾城池百姓。能阻断敌人退路,烧城便烧城;能补充军粮,抢粮便抢粮,至于烧城、抢粮后,城池百姓如何活下去,雷师之不考虑。
数年之后,雷师之被调遣往封狐城,在西北军中担任校尉,靳明照仍在北军服役,跟随建良英将军。
西北军统领年迈多病,朝中早有各种传言,西北军统领与副统领很快都要换人。雷师之为搏功勋,主动请缨担当前锋斥候,潜入金羌,之后却不幸被金羌擒获。
许多事情,靳岄都是听爹娘或者建良英将军说的,他小时候当作故事,如今看见雷师之在眼前,才觉察出故事之中的许多真相。
雷师之被金羌擒获的那段时间,靳明照从北军调往西北军,屡立战功,已成为实际上的西北军统领。他受颁忠昭将军称号,与顺仪帝姬岑静书成婚,出任西北军统领,一切不过是短短数年间发生的事情。
雷师之一直下落不明,直到金羌再次犯境,靳明照在战场上发现一位头戴金面具的勇猛将军。那将军排阵方式隐隐有建良英之风,其对靳明照的应对和计策更是十分熟悉,往往在不可能之处拼出生机。
靳明照在一次激斗中,用长枪挑开了那将军的金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熟悉但狰狞的碎脸。
爹爹一直以为你没了。靳岄说,那时候我刚出生,他在封狐城给你立过一个衣冠冢,你晓得吗?
雷师之不应。
后来爹爹知道你当了金羌的将军,他不敢把这事情告诉建将军,但朝廷的随军文臣把事儿报到了官家面前。建将军当时回到梁京陪伴病重的夫人,那日他夫人病殁,你的事情又禀到了他面前,建将军又悲又气,从廊下栽到地上,昏了许多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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