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翠蓉一直很不服气,她很想见识一下被夸赞成这般模样的姒槿究竟是有多美。如今总算见了,翠蓉不得不承认,见到姒槿第一眼便足以让人惊艳,可是惊艳之后紧接着就是嫉妒。
不过是柔柔弱弱的一个花瓶,也不过如此,有什么好的!
“你能帮我寻一下简之吗?”没有得到翠蓉的回应,姒槿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可是看翠蓉那两眼一番,事不关己的表情,姒槿便知求她是没戏了,所以干脆自己提着篮子向里走去。
“站住!”眼看姒槿便要进门,翠蓉连忙出声将她拦下,“学堂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
姒槿抿唇在原处站定,淡淡地看着翠蓉:“我来为简之送午膳。”
“不劳你为简之夫子送午膳。”翠蓉说着,抬了抬手,将手中的篮子给姒槿看,“简之夫子已经吃过午膳了。”
简之自然是没有吃过午膳,翠蓉这样说,只是为了气姒槿离开。想起方才,翠蓉还有些生气,原本若不是为了来见一眼简之,她也懒得来为弟弟送饭。她为简之精心准备了点心送来,简之却看都不看一眼,一口不吃。
她已到了成婚的年纪,这几年来说媒的人几乎踩破家门槛,甚至不久前还有媒婆为她与一个官家公子做媒,虽说嫁过去只能是个妾,可若是嫁过去,也能保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当时翠蓉动摇过,毕竟若是嫁到了大户人家,保不准哪一天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就在她险些要答应时,巷子里离家多年的简之回来了。
她自幼便识得简之,因为他的容貌太过出色,巷子里几乎没有人家不知简之与他的母亲。她曾远远地望了他一眼,便牢牢记在心中。
只是后来简之母亲病逝,简之离开了玉安巷,她也再没他的下落。
她万万没有想到会有一日重新见到简之,重新归来,他竟成了弟弟的夫子。自见到简之,她便不顾父母的反对拒绝了官家的说亲,只为能够得简之倾心。
翠蓉向来对自己的容貌有信心,却在简之这里得了人生第一次挫败。简之不对她上心,她定然也不会将他拱手让与别人,看着眼前的姒槿,翠蓉不耐地道:“你请回吧。”
姒槿也不是被唬一唬便能被吓走的,再不搭理翠蓉,姒槿揽起篮子便向院子里走去。
见姒槿要硬闯,翠蓉也来了脾气,追上去扯住姒槿的袖子便往外拽:“都说了不许进去!”
被拉扯得有些烦躁,姒槿本想发一发脾气,至少让翠蓉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气沉丹田,姒槿的一声轻斥还未出口,就听到不远处就传来一声狗吠。
姒槿面色一白,转过头来就见院子中一个小男孩牵着一条小狗向这边跑来。男孩跑得快了,没有注意到脚底突起的石块,被石块绊倒,扑倒在地,手中牵着狗的绳子也松了开。
没有绳子的束缚,那狗嗅到饭菜的香气,欢快地向门口处冲来。
看着冲过来的狗,姒槿脑海之中一片空白,腿脚不受控制地发软。身后的翠蓉没发现姒槿的异样,只轻轻扯了一把,姒槿便似失了力一般跌倒在地。
姒槿手中的篮子随着姒槿一同跌落在地,挡在篮子上的盖子摔掉,狗子闻到愈发浓郁的香气激动地在姒槿身边转圈圈,死命的想将脑袋往篮子里钻。
姒槿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在抖,她死咬着唇瓣强迫自己不要尖叫出声。可是身边蹭来蹭去的狗子几乎要把她逼疯。
脑海之中一片混沌,耳边是混乱的尖叫声、狗吠声。姒槿甩了甩头,她想要将这些声音甩出脑海,可是眼前似蒙了雾一般,脑海之中不受控制地钻出一个又一个陌生的画面。
富丽的花园中,众人神态各异,她记不起这些混乱记忆中众人的面孔,可是她看得见她裙下逐渐渗出的鲜血。
不对,不对,她明明在学堂门前。
是幻觉的吧!姒槿咬着牙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痛感让她的思绪清晰起来,视野这才逐渐清晰起来。没有混乱的众人,没有满地的鲜血……
狗子的主人已经上前扯住牵狗的绳子将狗拉走,她的篮子摔在地上,许多饭菜已经洒了出来。
看着饭菜撒的一地狼藉,姒槿的鼻腔泛酸,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模糊了她的视线。姒槿无力的扶了扶钝痛的额头,混乱的记忆让她感到不安,在这种时候,哪里会有人出来帮她。
“你不要在这卖惨,吓唬谁呢?”翠蓉也被姒槿吓了一跳,她明明没有使多大的力气,只是轻轻一扯,姒槿便倒在地上,如今还做出这般模样,该不是想要讹她吧!
翠蓉在心中为姒槿扣上“心机女”的名号,自然更不会对姒槿好言好语,冷哼一声,翠蓉俯视着瘫坐在地上的姒槿道:“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别总说找简之找简之,你是简之什么人?”
姒槿背后已被冷汗浸湿,她无力再与翠蓉争辩,本想待手脚恢复些力气就离开算了,没想到这时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自然是简之的心上人。”简之声音温润清雅。
姒槿闻声愣了愣,抬头时简之已经在她的身前蹲下身来。他单膝蹲在她的身前,他的身形挡住了大把刺眼的阳光。那一刻,看着面前清俊如玉的面容,姒槿停止哽咽,她只闻得到他周身的淡香,只听得到自己失了规律的心跳声。
“没事,我在。”伸出拇指轻轻拭去姒槿面颊上未干的泪珠,简之轻叹一声,矮下身子,将姒槿拦腰抱起。
身子离开地面,姒槿下意识地握紧手边的篮子。将头埋在简之的颈边,姒槿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简之说了什么。
他说“她自然是简之的心上人。”
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自心口处流露出,那暖意从心口处升腾,浮上姒槿面颊,为姒槿白皙的脸蛋染上桃花般的红晕。姒槿搂着简之脖颈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怎么了?”简之温热的气息落在姒槿耳侧,惹得姒槿耳根处也泛上红意。
姒槿摇了摇头,轻声道:“给你准备的午膳摔坏了。”
简之将姒槿抱到学堂院中一棵榕树下的石凳上,拿过姒槿手中一直拽住不放的篮子,掀开盖子。
篮子中的食物已撒的到处都是,只剩几块糕点还稍微有些形状。
简之轻轻捏起一块枣糕填入口中,眉眼轻弯,望着姒槿的目光澄亮:“好吃,不愧是姒槿的手艺。”
姒槿有些害羞地笑了笑:“你喜欢吃就好。可惜已经摔坏了。”
“无妨。”
翠蓉看着两人相依的身影双手紧紧握成拳,指甲刺入手掌中也不自觉。
怎么会?简之怎么会同旁人这般亲昵!远远地望着树下的两人,翠蓉眸中染上湿意。她很早便听说简之不喜与旁人亲昵,城中的张大夫曾说过,简之此为心病,无药可医。
也是因为知晓这一点,翠蓉从不担心简之哪一日会喜欢上哪一个女子,因为他们无法亲昵地亲吻、拥抱。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会有一人成为他的良药。
咸涩的泪水流入口中,翠蓉再不愿看树下的两人,转身离去。
第57章记忆
窗外夕阳沉下,天地失了光彩,晚风卷着窗边锦绣红幔作舞,房间中燃着檀香的香炉上升起袅袅青烟,桌边点着的烛灯灯火明灭。
姒槿独自一人坐在房间,在一室静默中,她纤纤玉指轻挑身前古琴的琴弦,泠泠琴音缓缓自她手底倾泻而出,划破满室的寂寞。
低沉幽缓的琴音如泣如诉,似在诉说弹琴之人的孤独。
猛然,姒槿指尖一颤,“铮——”琴弦崩断,锋利的琴弦划破她的指尖,一滴一滴暗红色的血珠自她葱白的指尖滴下。
“彭!”
紧闭的房门被人自外粗鲁地推开,那人的到来携了一阵风,将房中悬挂的锦幔吹得凌乱,门边烛台上的火烛剧烈颤动,映亮来人的面容。
姒槿停下动作,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他。
“苏姒槿……”那人喝的酩酊大醉,踉跄着来到姒槿身边,不由分说一把扯住姒槿的手臂,强迫她站起身来。
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手腕被他握得疼痛,姒槿轻皱了皱眉,努力想抽回手臂:“你喝醉了,放开我。”
“放开你?呵呵……”那人轻笑一声,声音低沉磁性,听姒槿这样说,非但没有将她放开,反而扯着她的手臂将人拉的更靠近了一些,“你费尽心思嫁给我,怎么让我放开你了呢……姒槿……”
他凑到她的颈间,湿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耳侧。姒槿有些不适,她伸手想要将男人推开,却惹怒了已经醉了的男人。
男人粗暴地一把扯住姒槿后脑上的头发,泛红的双目狠狠地盯着姒槿已染上湿意的双眸,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绝望的笑意:“苏姒槿,你总算把她逼走了,你总算该满意了。”
“放开我。”姒槿还在挣扎,她已经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要哭出来,可是一开口说话,还是忍不住哽咽,“白思怡的事,与我无关!”
姒槿说完,别过头去不想再看他。
“与你无关,若不是你非要嫁给我,我与思怡早早便在一起;若不是你非要嫁我,我爹怎会将她赶走!”男人如发怒的野兽一般在姒槿耳边咆哮。见姒槿别过头,男人用另一只手钳制住姒槿的下巴,强硬的与她对视。
姒槿再也忍不住,一滴清泪从眼角处滑下,她的头发被男人扯在手中,头皮被拉扯得似针扎一般。她的下颚被他钳制在手中,动弹不得。
可这一切都比不过心里的痛,闭了闭双眼,姒槿再睁眼时,眼中是绝望的死寂,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既是如此,君宜修,我们和离吧。我会与皇兄解释,此事不怪你……不会牵连军府任何一个人。”
男人听到姒槿的声音愣了愣,眸中闪过一丝惊愕与不可置信。沉默片刻,他却笑了,他的眼角处染上湿意。
“苏姒槿,你将我当做什么了?是你闲时的玩物吗……”他的语气异常平静。
“不,唔……”姒槿想出口否定,但是她一开口,男人却猛地俯下身,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男人扯着姒槿头发的右手向下一滑按住了姒槿的后颈,钳制着姒槿下颚的左手也松了开,将姒槿拥入怀中。
男人的亲吻没有技巧地在姒槿口中掠夺,姒槿只是愣了片刻,很快便反应过来。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将男人推开,紧接着一巴掌甩在男人的脸上。
看着男人白皙的面上的红掌印,姒槿右手手心麻麻的疼,她踉跄着退后两步,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君宜修,你既不喜欢我,何苦如此羞辱我。你还想怎样!你还想怎么样啊!”
“还想怎么样?”男人抬起手来触了触自己微微肿起来的左脸,眸中闪过一丝凌然,冷笑一声,向姒槿走来,“姒槿,既然你叫人赶她出府,今夜你便来替她,你总算满意了吧。”
姒槿脸色倏地变得煞白,她看着男人一边向她走进,一边解着腰间的锦带。
“不要……不要……”姒槿摇着头,随着男人的逼近不断地后退,“君宜修,你敢!”
姒槿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她猛地推开已然靠近的男人,向外跑去。可是腰间传来的力量打破了她所有的希望,她被男人一把抱起,甩在床榻之上。还未等她起身,男人便已压下身来。
“不要,放开我!”
领口被人大力扯开,裂帛声传来。姒槿已然绝望,没有人能救她……
“不要,不要……”
“放开我……”
“姒槿!姒槿,你醒醒!”
耳边传来熟悉的男声,男人的声音温润好听却夹杂着满满的担忧。姒槿猛地睁开双眼,胸口因害怕而剧烈起伏,她的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看清眼前的人,姒槿忍不住扑进他的怀中:“简之……”
“没事,没事。”简之坐在姒槿床榻边,护着怀中的姒槿,一边轻声安慰,一边有节奏地轻拍她的后背,“没事了,只是做了噩梦……”
感受到胸前传来的湿意,简之身子一僵,心中微微作痛,双手环住姒槿纤细的腰身再不做声,只等姒槿镇静下来。
两人在这昏暗的房中相拥。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女子轻声啜泣的声音,室外秋风阵阵,卷着落叶沙沙作响。
过了许久,姒槿才安静下来,从简之怀中抬起头,她才看清简之只着了一身单薄的中衣,平日里束得端庄的长发也正随意地披散在身后。
“好些了吗?”简之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姒槿无力的点了点头。她揉了揉额角,想要回忆那个可怕的梦境,可是再细想,却不记得分毫。她只记得那感觉,仿佛是真实发生过一样。
自被学堂窜出来的狗吓到后,这几日,姒槿已做了许多个这样的梦。梦里人的一言一行,仿佛都是曾经发生过一般,可梦醒之后,她却记不得任何一个细节。
见姒槿露出苦恼的神情,简之抬起手轻揉了揉姒槿的脑袋:“既然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天亮了,你再躺一会儿,我去准备早膳。”
姒槿点了点头,目送简之离开。
从姒槿房间出门,简之在门外站定,仰头看向远方的天际。
天色还未完全放明,天边明月躲在乌云之后时隐时现。一股清风袭来,已携了几分寒意,卷起简之垂在胸前的发丝轻轻飘摇。
这几日姒槿常常梦魇他是知晓的,听姒槿的描述,梦见的极有可能是她曾经记忆之中的事。
倚着房门,简之摘下腰间悬挂的香囊,在手中轻轻摩挲。即便是姒槿不说,他也知道,她是想回邺京看看的。他也知道,姒槿受伤失去的记忆也是会恢复的,那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重新仰起头,简之紧了紧双拳。他实在不愿再看姒槿被那些混乱的记忆折磨得憔悴。或许是时候该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了,毕竟皇宫中太医的悉心照料对她来说更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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