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昨儿那猫冲撞了沈兰若后逃逸不知所踪。丸子出了那么大的事,汀兰苑上下全心记挂着主子,哪里还想得起来这只猫。杨嬷嬷语塞了半晌,含糊地道:“听说蒹葭院的下人正在抓,不知抓到了没?主子,您这到底是……”
“无事,”丸子冷冷一笑,“记得帮我找到我的猫。若是蒹葭院抓到了,要也给我要回来。”
杨嬷嬷搞不懂她主子在想什么,但还是应了。
谢霖洗漱完回来,丸子已经在下人的搀扶下躺下去。
原本今日就该休沐的,所以今日一日不出门也不碍事。谢霖在床榻边坐下,或许是愧疚又或者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情感,他一眨不眨地看着丸子。屋里的下人已经退下去,谢霖见她醒来这么久没问过孩子,想了想,便提起了孩子。
“孩子没事儿,”关于这一点,谢霖真心存感激,“虽然早产,但太医说在母亲腹中养得非常好。丝毫不必足月生产的孩子差。”
丸子冷静地听着,点点头:“那就好。”
“你想不想看看他?”提起孩子,谢霖自然是满心满眼的喜爱,“红彤彤的像个小老鼠,不过大伯母说长得非常漂亮,将来定然是个俊雅的公子哥儿。我瞧不出来,那孩子眼睛都没睁开呢,五官皱成一团,如何就瞧出了俊雅……”
“孩子就交给大伯母去养吧,”丸子突然出声道,“谢霖,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谢霖被她打断眼睑微微动了一下,呼吸放轻了:“你问。”
丸子平静道:“我身子出了事,往后不能再有子嗣是千真万确的么?”
谢霖呼吸一窒,没说话。
“回答我。”
谢霖抿起了唇,眉头渐渐拧起来。
“是不是真的?”
“……”沉默许久之后,谢霖偏过头去轻轻道,“也不一定,这种话不能一句就说死了。你还年轻,会有转机的。”
丸子的脸色渐渐发白,听得出嗓音都开始发抖:“那么,蒹葭院那个女人你预备怎么办?”
谢霖放在膝盖上的手倏地握紧,整个人崩成一根线。
关于这个问题,他没有办法直视丸子的眼睛,更没有办法回答。他霍地一下站起身,勃然大怒道:“不是吩咐过这种事情不准说给大少奶奶听?谁允许你们告诉大少奶奶这件事的!当本世子的话是耳旁风吗!!”
汀兰苑的下人一瞬间跪下来,全部低下头。
谢霖怒极,抬起腿便要踹过去。丸子却在这一刻坐起身来,尖声呵斥道:“谢霖!你是懦夫么?答不出来就拿我院子的人撒气?!”
谢霖抬起的脚一顿,扭过头有些难过地看着丸子。
“不是他们告诉我,是我逼问的!”丸子疼到额头的冷汗如雨下,一双眼睛幽亮得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我只需要你告诉我,蒹葭院的那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办!”
“丸丸,”谢霖痛苦极了,“兰若她怀孕了。”
“所以呢?怀孕就拥有了免死金牌?”丸子不为所动,“怀孕了就可以推我下台阶,让我的孩子胎死腹中,最好一尸两命?”
“丸丸!!不要诅咒自己!”
“难道不是?”
谢霖快步走过来,想要握住丸子的手,却被她狠狠地甩开。
他不放弃,锲而不舍地非要握住丸子。
丸子躲不过他,干脆无视。
谢霖却将她柔弱无骨的手捏紧手心,有点祈求地说:“我会让她吃教训的,你莫要生气好不好?她如今怀了身孕,腹中胎儿月份还小,受不了刺激。且等她生下孩子,我必定要她来给你磕头认错!”
“磕头认错?”丸子冷笑,“她会认错?你莫不是在逗我!”
这话一针见血,谢霖骤然被噎住。
确实,沈兰若至今为止都没认为自己有错。不仅不认为自己有错,还口口声声说是丸子在害她,她不过是反击而已。
谢霖沉默许久,颓丧地扑到丸子的身上,企图要将她拥进怀里来。
丸子身体疼痛难忍躲不开他,只能任由他抱着:“谢霖,既然你不打算帮我解决。那么,我将用我自己的方式解决。我叶秋月不是那等任人揉捏的面团,先前看在你的份上对她一再忍让。如今……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你要做什么?!”谢霖听着不对,有点慌。
“你管不着!来人!”丸子大声尖叫,“汀兰苑不欢迎世子爷,给我送客!”
下人们一愣,立即冲进内室。
谢霖怒极,死死按住挣扎的丸子高声道:“我看你们谁敢!”
两人折腾的动静太大,惊动了次卧。就听次卧传出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不久谢大太太放下孩子,亲自来到主屋指使了人将死抱着丸子不撒手的谢霖拉开:“她身子刚遭了大罪,你若是想让她疼死就抱紧了她别放!”
谢霖赶紧放开人,然后就被谢大太太给赶了出去。
人一走,谢大太太看着床榻上丸子血色褪尽的小脸儿,难得生出一丝心疼。昨儿叶家的人叫老太太打发走了,这是娘家人不在,才会如此。想着赶紧打发人请了大夫来,诊脉确定没出事后才松了一口气:“唉,你也是个命苦的。”
丸子露出一抹淡笑,在谢大太太眼中看着格外的落寞。
谢大太太留下一句‘你好好歇息吧,孩子那边有我’,得了丸子点头才转身离开。
这日之后,丸子又睡了一觉。再睁开眼已经是傍晚,这一觉睡得深沉,醒来身体都松快了不少。杨嬷嬷亲手伺候着丸子用了些吃食,便说起了猫的事。
昨儿那猫撞了人后就逃到后院去,蒹葭院的人找半天没找到。且不说沈兰若为了这事儿气得大骂那些下人,就说猫儿还挺有灵性的,半夜冲进蒹葭院抓了沈兰若的脸。今儿一早自己又回来汀兰苑,此时正在猫窝那边优哉游哉地舔爪子。
丸子笑了笑,倒是没提叫杨嬷嬷将猫抱来:“你替我办件事。”
杨嬷嬷眨了眨眼睛,有些诧异。而后凑到丸子身边,附耳过去听。丸子说得很小声,杨嬷嬷却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直至脸色全白。
“主子,虽说蒹葭院那个女人确实讨人厌,但……”杨嬷嬷倒不是怕,而是就谢霖宝贝那女人的程度,若是这事儿一旦事发,那就是自取灭亡!
丸子却不在意:“我也不想的,都是他们逼我的。”
杨嬷嬷觉得这太冒险了。自家主子从小连个蚂蚁都没捏死过,这一出手就想要二房那边的命。实在是……揣着手在屋里急得直打转。
她想劝说,但看丸子心意已决的脸,知是完全劝不动的。自家姑娘性子倔强,打小便是如此,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琢磨了半天,杨嬷嬷又想到自家姑娘这一天一夜几经生死。短短一夜,连生育子嗣的能力都没了。而蒹葭院那女人却还好吃好喝地被保护着,就觉得心意难平。于是她一咬牙一跺脚转头出去了,若是当真东窗事发,她一力承担!
丸子若是存心算计什么,那必然不会如沈兰若那般粗糙。不过事情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孩子生下来了,她也该完美退场了。
丸子有些头疼的是,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叫沈兰若发现有点难。
这边丸子还在琢磨着如何布置,蒹葭院这边沈兰若正在被谢二太太耳提面命。不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谢二太太从自身考虑。若是自己像长房媳妇那般被人害得生不了孩子,她若不报复,绝不可能。
谢二太太别的都不怕,就怕沈兰若也跟长房一样生不出来。
长房那边好歹是有一个子嗣了。二房可是孩子还没长出手脚来。若是当真出了事,二房岂不是要绝后?
谢二太太一想到这个,就胆战心惊。
沈兰若也没想到自己那么一推,推出这种结果。不可否认她害怕极了,害怕之余得知丸子从此不能生,又忍不住窃喜:“姑母您且安心,自我怀孕以后。入口的吃食,从来都是叫人试过了才入口的。这可是我与表兄的骨血,哪里能马虎?”
“你知道就好!”谢二太太知她心里有数就放心了,但一想丸子,心里就有些心虚。她以帕掩面地掖了掖眼角,叹气“唉,罢了,就盼着往后你们能和睦吧!”
谢二太太打过招呼,沈兰若就更加小心了。
原本就防着丸子对她下黑手,如今是连熏香都不敢用了。不仅吃食上事事讲究,就是用的穿的,也命人查了又查。
这般紧绷的日子平静地过了一个月,丸子因为大出血要多坐半个月的月子。沈兰若终于在一次穿衣裳的时候,嗅到了衣裳上的气味儿不对。
她当下惊慌急了,因为禁足不能出门,便使人赶紧寻了谢二太太和谢霖过来。
谢霖如今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思来面对她,已经避开她许多日。但听闻是孩子不好,左思右想之下还是随谢二太太一道过来了。
沈兰若将那不对劲的衣裳丢到两人面前,疑神疑鬼地就告起了状。
谢二太太也正防备着,自然就命人请了大夫。
大夫只轻轻一嗅,就嗅出了衣裳用麝香熏过。而后又在沈兰若的屋里搜罗了一圈,发现胭脂也有些不对。沈兰若怕极了,当下抱着谢霖便哭了起来:“我就说她恶毒吧?我就说她一定对我的孩子不安好心!表兄你偏不认,偏要偏袒她!”
谢霖在看到这些东西后,下意识想到丸子那日说过自己解决问题的那副表情。但嘴上却绝对不会认的:“你怎知这些是丸丸动的手?丸丸人还在坐月子,如何分出心思去操持这些!”
“表兄!除了她还有谁!”沈兰若觉得谢霖根本就是变心了,“整个谢家,除了她还有谁这么恨我?这么恨我肚子里的孩子?表兄你别再为她辩白了!你信不信,等她出了月子,某一天你会亲眼看到我们母子俩一尸两命!”
“胡说八道!”谢霖瞳孔剧烈一缩,拒不承认,“丸丸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她就是!她就是!”
……
争吵的结果,便是半个月后,沈兰若发觉新送来的点心气味儿不大对。她捏碎了一块给窗边的叽叽喳喳的鸟雀啄食。结果看到鸟雀跳跃了几下,死在了窗台上。
沈兰若看着一动不动的鸟雀尸体,忽然将食盒的盖子又盖了回去。
然后打发了一个人,找到她早早买通的汀兰苑的下人,将这盒点心放到了丸子的桌子上。丸子其实已经能起身走动了,只是不大能见风。这段时日,就闷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动。她看着桌上气味香甜的点心,忽然笑了一声。
杨嬷嬷不在屋里,屋里伺候的下人不明所以,还歪着头问主子在笑什么。
丸子捡起点心吃了两块,笑说:“我在笑,这点心味道可真奇怪。”
第22章兼祧之妻(22)+童养媳(1)
八月将过快到九月份,天气已渐渐褪去燥热,恢复秋日的凉爽。
丸子穿着单薄的亵衣,披着正红的披风,端坐在窗边看着院子里大片大片的红枫。汀兰苑的红枫,是年前移植才种下的。因着丸子喜欢,为了讨她欢心种下一大片。此时到了枫叶红了的季节,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一番红枫似火的景象。
下人们还在旁边逗趣,澜哥儿穿着红扑扑的衣裳趴在一旁叽哇叽哇地挥舞小手小脚。
澜哥儿虽是早产,却因为丸子怀孕之时养得好。出世后下人和谢大太太照顾得精细,跟足月生产的孩子一样康健。谢澜之这个名字,是谢国公亲自给定的。名分定下来那一日,老国公便当着全家人的面宣布,将来谢家的爵位是澜哥儿的。
谢霖如今是世子爷,但等澜哥儿三岁以后,这爵位便要回到澜哥儿头上。
早产之事,谢霖对丸子有愧,对澜哥儿有愧,自然对谢国公的这项决定没有异议的。
沈兰若的不服和谢二太太的不忿都没能阻止二房的爵位落空,反而惹来谢霖的反感。谢霖自认便是没有爵位,凭他的才能一样有朝一日能加官进爵。且不提沈兰若为谢霖的固执差点哭瞎了眼睛,便是谢二太太也生了闷气,至今不愿见儿子一面。
秋日的凉风夹杂了土腥气,丸子呆愣地看着红枫在风中挥舞,命人将澜哥儿抱去长房谢大太太的院子去:“杨嬷嬷和铃兰都过去,看好了澜哥儿。”
说话时她是背对着人坐的,看不清神情。杨嬷嬷等人丝毫没察觉到异样,只嬉笑着抱起了澜哥儿屈膝一礼退出屋子,去了谢大太太的院子。
自打澜哥儿出世,谢大太太好似活过来一般,整日里喜气洋洋又精神百倍。谢家在做主让谢霖兼祧之前便商量好的,丸子所出的子嗣都是记在谢馥名下。在谢家宗祠族谱里,澜哥儿就是谢馥嫡亲的子嗣,也是她名正言顺的金孙。
谢大太太膝下凄凉多年,得了一个宝贝蛋儿如何不疼爱?更何况丸子在生产之时伤了身子,注定往后就这一个,她自然是倾注全部的心力。
孩子是个聪慧的,打小就晓得亲人。虽还不会说话,但那灵活的眼神和越长越开的漂亮无关,叫本就疼爱他的谢大太太和谢老封君爱得不行。若非看丸子这次生产差点丢命,她抱走孩子去养实在太过,谢大太太都恨不得抢走亲自去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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