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没有他联系方式我给你。”
听到这蒋妤同明白了,冷笑一声说:“哪个同学跟你说的竞赛报名,晏朗是吧。”
俞琬没说话,蒋妤同知道自己猜中了。
电话那头的俞琬想不出自己还能怎么办,今天一大早晏朗就求她联系上阿同,再三恳求自己一定要劝她去竞赛。
说起晏朗,俞琬不止一次想手撕蒋妤同。
他大概就是学生时代所有人的噩梦。高瘦清俊,又顶着副校长儿子的头衔进入一中,哪怕是中考的榜眼也止不住学校里的流言蜚语,多得是人想看伤仲永。
晏朗长相更肖其母,什么时候都是温吞从容的。可当他遇到蒋妤同时就全变了。她随意一句想喝奶茶,就能让晏朗大中午什么也不干去给她排队买奶茶。她开玩笑说想要MK的鞋,一向简朴的晏朗就能舍得拿几千块奖学金给她买。
模考前所有人都在拼命复习时,蒋妤同有晏朗手把手教解题。在他们被有机合成搞死在课桌上时,蒋妤同有晏朗一对一辅导。
她永远不会知道清平一中的女生有多羡慕她。哪怕是分了手晏朗仍然对她念念不忘。
俞琬小声叹惋着,还是说:“阿同,你到底在轴什么?他那么喜欢你,你俩复合算了。”
“我不想。”蒋妤同拒绝的干脆。
“阿同!你总要为自己想想的,能竞赛就竞赛,高考降分录取多好啊。”俞琬苦口婆心地劝她,“再说了,晏朗也是心甘情愿被你利用。”
“俞琬!”被撕下面具的蒋妤同有些气急败坏。
话都说到这了俞琬也懒得委婉了,“阿同你要是觉得竞赛过不去就找晏朗低个头呗,骗就骗了,什么事等考完竞赛再说。”
不等她回话俞琬继续道:“你的手机号我已经发给晏朗了,拜拜。”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蒋妤同耳边只剩嘟嘟嘟的忙音。
一股无名邪火从心头暴起,烧的她想提刀砍人,可一想到晏朗又气焰全消。蒋妤同烦躁地揉乱头发,剧烈的喘息过后,只剩下无力。
手机震动,她看了一眼,号码归属地是清平。
蒋妤同挂断。
再打来。
再挂断。
……
不知重复了多少次,那个号码就是锲而不舍地一次次出现在她眼帘。
是你们逼我的。蒋妤同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
她想放过他的,可是他却不知悔改。所有人都把自己推向他,毫不顾忌她的感受。
蒋妤同的眼里闪出恶意,按下了接通。
谁都不曾说话,只有长久的沉默。
1,2,3,她默数。
果然——
“阿同……”晏朗轻轻地喊道。很轻很轻,怕声音稍大她就被吹跑了。
蒋妤同不响,晏朗心上似有蚂蚁爬,声音苦涩不堪:“阿同。”你回来好不好?我很想你。
想说的话有千万句,却只有她的名字能叫出声。
这一瞬间他觉得特别委屈,凭什么她来去匆匆说分手就分手,难过的只有他一个人。
深深的怨恨过后,希望死灰复燃。晏朗不再奢求她能回来,而是四处打听有关她的一切消息。
她退学了,那就只能复读。晏朗密切关注着俞琬,通过她的朋友圈的只言片语拼凑出阿同的痕迹,最终确定她们还有联系。
晏朗故意告诉俞琬要竞赛报名了,她不可能不心动。果然才到中午俞琬就给他发来了电话号码。
晏朗心里既怒且怨,最后还是抵不过对她的思念。他弯下腰,似对现实妥协。
他早就是她的裙下之臣、她的掌中木偶了,乞求她的怜爱又有何不可?
利用便随她利用,只要她能回到自己身边。
晏朗左手握着手机,右手的笔尖再也承受不住力道折断了去,在试卷上拖出一道长长的黑色线条。
他松开手,笔扔在桌上。神态安然,像是释怀了一样。是了,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又何必在乎过程是什么。
“阿同,你来。我保你过省一。”
晏朗的声音顺着电话线传过来,把利益得失都摆在明面上,这纯粹是一场交易,蒋妤同好笑道:“晏朗,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去?”
“你会。”
晏朗平复了好一会才说话,光听声音全然想不到他现在的狼狈模样。好像还是那个清淡温雅,竞赛场上的标杆天才。
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的他有多不堪一击。表面上与以往相同,内心早已荆棘丛生。想她会怨,不想会苦。蒋妤同是他的心头宝,却也是荆棘花。
“来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晏朗不去理会她说了什么,换好笔芯继续整理往年的竞赛题。
这是他能拿住她的唯一砝码了,像蒋妤同这样自私冷情的人,利益才是拴住她的制胜关键。只要她来,总会有办法让她一直待下去的。
晏朗微笑着,银色眼镜下的眼睛泛起淡淡的狠意。眨一眨又隐匿在温和近人的面庞里。
只是这手里的题,抄着抄着便全是蒋妤同三个字。
下午蒋妤同就给李怀恩回了话,她去。
安华中学不是什么超级高中,绝大部分学生还是走高考的路子,少有搞竞赛的。这一届高三勉强有三四个学生拿得出手,去的还是生物竞赛。
物竞初赛是十二月初,距现在也就二十来天了。蒋妤同算算日子决定后天就走,早去早学点,她心里实在没底。
二中里,程回那个班下节课是体育课。高三的体育课就是个摆设,哪科老师愿意来,体育课就上哪科。也有不服管的偷溜下去踢足球打篮球,上课的老师权当自己眼神不好,看不见后排空着的座位。
前排的人回头扒拉曹博安:“下节课打球去不?”
曹博安眯着刚睡醒的眼,使劲揉了两把说:“去!”
前排的人心满意足地转了回去,“好嘞!那我喊人去了!”
曹博安趴在桌上回味梦里的女朋友,过了一会看向程回:“阿回你今儿怎么穿个高领衣服,你以前不说嫌勒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不勒了。”程回想起今早上镜子里自己脖颈的样子。她人小牙也小,嘬得都是一星一点的红印子,女孩子家家,也不害臊!
程回脑海里想着她,笑都笑的甜人。曹博安看的牙疼,明显感觉到班里女生的视线聚拢过来。
“程回你够了啊,笑的也太要人命了,收敛一下行不行?”
程回挑了挑眉没说话,整个人像被泡在糖罐子里,自带甜蜜气息。
“下节课打球去啊?”
“不去。”
“那好吧。”
体育课后两排就剩程回一个人了,数学老师在前面呱啦呱啦讲试卷,程回在官网上抢球鞋。
太阳的威力小了很多,再也没有□□月份的灼人热烫。阳光柔和和地,像平房廊上贪睡的花狸猫,尾巴懒洋洋的扫在人身上。
入夜,蒋妤同坐在桌前踌躇不定。打,还是不打?说,该怎样说?蒋妤同看着电话簿里甜甜二字陷入困境。
等了许久还是程回先按耐不住。
“阿同。”
“喔。”她答得有些憋屈。
程回听出了她的不对劲,忙问:“怎么了?”
蒋妤同顿了顿,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她拿起手机去了阳台,看着楼下摆摊的说:“我跟你说一件事。”
她的口气听起来很严肃,掺了疏淡,程回心里一紧。
被父母发现了?那他要怎么做?现在就上门道歉吗?她父母会嫌弃他吗?会不会不同意他俩?
程回瞎想一通,盘后听到蒋妤同说:“我未来大半个月要去清平市。”
哦,去清平市啊,不是去见父母。程回心里有点失望,反应过来后情不自禁轻笑了声。真是,自己怕不是失了智。
程回手抵在额际,把头发全都捋上去,“去那儿干嘛?”
“有事。”
“什么事?”
“家事。”
哦,家事,那就是不愿说咯。程回不计较这些,又说:“要我陪你去吗?”
“不要。”
听她拒绝那么快,程回不高兴了。好像他一片心意被她弃如敝履一样。
心情急转直下,从原来的阳光明媚到乌云密布。程回说:“什么时候走?”
“后天的高铁。”
这么快?程回心里从乌云密布到小雨淅沥了。
“那你明天来陪我。”
蒋妤同捏着鼻梁两侧的穴位按摩,脑袋都突突的,程少爷这个难缠精诶。
她不想去,但是只能说:“好。”
程回开心了,心情重新放晴。他看了眼抢到的球鞋,跟客服商量后加钱改发顺丰,差不多明天就能到。
少爷满心欢喜地盘算着,心心念念想着意中人,却不知意中人要去见旧爱。
蒋妤同翻出家里的音响放了首歌,处处吻。她轻声跟着和,不怎么好听却也唱的很认真。
阳台上的玫瑰锦盆栽长势喜人,粉的桃子式的瓷坛,绿的水汪汪的枝叶,黑的看不到底的夜晚,白又白成惨剧的墙壁。
各种不调和的颜色对照让蒋妤同感到一种不真实的眩晕。程回,晏朗,她突然有点后悔招惹他们,但也只是一瞬间。
第19章生病
又往楼下看了一眼,蒋妤同回床睡觉了。床头灯还亮着,在漆黑的夜里撑起一团光明。
一夜深沉噩梦,蒋妤同一睁眼已经八点多了。她捂着心口剧烈喘息,梦里的景象已经记不清了,但是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还如影随形。
她浑身都是汗,掀开被子的一瞬间变得冰凉,湿乎乎地粘在身上很让人恼火。
蒋妤同打了个喷嚏,起身把床单被褥一股脑塞进洗衣机里搅。她不会洗衣服,除了内衣,她连夏天的短裙薄衫都是洗衣机洗。
洗完澡晾过床单已经快九点了,蒋妤同才去上学。
蒋妤同这次没卡下课时间去,一声“报告”打断了里头的老头子。
语文老师看她一眼,挥手叫她进来。嘴唇子上下碰了几次忍住了没责骂她,蒋妤同权当看不见,自顾自坐下了。
她一脸无精打采,嘴上也没涂口红,倦怠的神态越发明显。陆昂悄声关怀她:“你还好吗?我看你不太舒服的样子。”
蒋妤同低着头摇了摇,不说话,趴在桌上慢慢睡着了。
前面的老师频频往这甩眼刀,陆昂看的心惊胆战,掩耳盗铃般地搬出牛津词典放在她课桌上挡住老师的视线。
旁边的蒋妤同睡颜恬静,上头的老师唾液横飞。陆昂缩起来老老实实地写题,这一上午过得平和又诡异。
复读生的时间比金子还值钱,班里很多学生选择在教室吃。几片面包配辣椒酱,一顿中午饭就对付过去了。大不了晚上去食堂弄个全荤的卷饼补补营养。
十二点多,蒋妤同终于睡够了,慢腾腾地坐起身。眼前的事物都像毕加索的画一样扭曲,知道它是什么,但就是觉得它形状不对劲。
蒋妤同眯着眼缓了好一会,架上眼镜才重见世界。
陆昂看着有点不习惯,她平常都是戴隐形的,突然一换镜框眼镜就让人觉得……觉得更……高不可攀了。
银色的镜架闪着金属光泽,冰冰凉凉。陆昂偷偷挠了把脸,怪不好意思的。
蒋妤同还在游神,一个班里坐前排的女孩子朝她走过来,拉了个凳子坐在蒋妤同旁边。
她叫刘子嘉,上次摸底考的班级第二,三百七出头,被四百多的蒋妤同压得喘不过气。
蒋妤同看她坐过来,也没说什么,只是回了神,用眼神表达着疑问。
刘子嘉:“那什么,蒋妤同你能不能跟我出去一下,我有件事想问你。”她很小声地说着,听起来有点畏缩,手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
若是以前,蒋妤同说不定就跟她去了,但是今天她头疼,不想顺着别人的意,只想别人顺着她的意。
蒋妤同微微摇头,感觉眼前又是一片花,“你有什么就在这说吧,如果真的不方便可以晚上给我打电话。”说着就要在纸上给她留电话号码。
刘子嘉连忙制止了她:“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刘子嘉像是下了决心,破罐子破摔道:“我就是想问问你觉得我怎么样,能不能也去竞赛!”
上午蒋妤同还没来的时候,李怀恩就说了她要去参加竞赛,班里有些人听后心思活泛起来。
蒋妤同好笑道:“我以为什么事呢,不就是竞赛嘛!”
刘子嘉红了脸,显得很难为情,“我怕别人说我自不量力,反正……反正我不大敢。”
蒋妤同没说话,摘下眼镜趴在桌上侧着脸看刘子嘉。笑着说:“不怕,你想参加哪个?”
刘子嘉:“物理!”说要她又小声补充道:“我高考物理是A+。”全省理科生的前百分之五。
蒋妤同:“啊,那很好啊。”
刘子嘉:“参加竞赛会不会拉下正常的学习?”
蒋妤同回答说:“会的,一般人都会,你需要好好想想。”
刘子嘉犹豫了。她是勤奋型学霸,老师教的能学好,自主创新类的就比较差了。高考和竞赛是两种体系,竞赛考的就是思维,没有严密的逻辑性和抽象理解能力就是白搭。而且,竞赛失败的后果自己承担不起。
刘子嘉跟她道谢后走了,蒋妤同把脸埋在臂弯里。
竞赛哪有这么容易,普通人不经过系统训练和思维提升,想拿好名次不亚于痴人说梦。
这话她对女孩子说不出口,只能客观说清事实,让她自己选去。
蒋妤同慢慢呼出一口气,算了,不想了,别人的选择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她都已经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替别人瞎操心!
下午才上了两节课蒋妤同就撑不住跟李怀恩请过假回家了。未来大半个月不用再来这,蒋妤同想想又有些高兴。
回家倒头睡到快六点,蒋妤同被程回一通电话叫醒。强睁开眼睛点了接通。
gu903();“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