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遮月连忙跪下,摇头道:“娘娘,奴婢没这个心思!”
她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生怕付茗颂真将她送到闻恕身边,那与送她去死有何异?
过后,老太太离开前,望着她道:“总不好将来,史官记载,当朝皇后心胸狭隘,不顾大局,有负圣宠罢?”
老太太的话,没有哪个字是大不敬的,但字字句句,都戳进付茗颂心里了。
可她也心知肚明,哪里是为她考虑,她这个皇后像是付家的一尊佛,得宠时泛着金光,笼着付家,若是失了宠,自然黯淡无光。
付茗颂抿唇,紧紧攥住绢帕,“祖母看顾着付家的顶梁柱便可,不必操宫中的心了。”
老太太一滞,就听她道:“遮月,差人送老太太离宫。”
她回过身,汤药早就凉了。
素心蹙眉,方才她不便插嘴,现下总算能说两句,她宽慰道:“娘娘,您不必将这事放心上,宫中又不是没别的妃嫔,皇上若真急着要子嗣,大可往别宫去,可皇上并未,说明并非付老太太说的那般严重。”
素心停顿一瞬,又道:“何况,谁敢在宫中胡言乱语?”
可这话,很快就被打了脸。
后宫这样大,什么话是没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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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沁心湖泛着淡淡的日光,冬日天寒,此时便是一日之内最暖和的时候,因而锦鲤争相踊跃,逐着那光线去。
闻昔对湖而立,伸手洒了把饲料。
她今日进宫,说是陪太后说话,顺便给皇后问安。实则,她可是特意来见皇后的。
即便是在宫外,也挡不住她这旺盛的好奇心。
她凑到付茗颂身边,“皇嫂,趁着湖水还未结冰,您多瞧两眼,天再冷些,可就赏不了锦鲤了。”
付茗颂瞧了眼她的小腹,冬日衣裳厚实,她又才三个月的身孕,倒是一点看不出来。
不过,孕妇依旧是孕妇。
她颔首道:“湖边风大,还是坐下吧。”
闻昔点头,二人便往长亭下去。
宫女备了手炉,捧在手中,立即便暖和不少。
闻昔频频抬头看她,抿了口热茶润了喉咙,才道:“皇嫂,我听说……皇兄在昭阳宫,烧了那幅珍画?”
她没见过,但这画谁人不知?
闻昔乍一听薛显清说这画烧了,心里是一百个不信,还同薛显清打了个赌。
她一双细长的眼眸睁圆,当真好奇极了。
付茗颂剥着橘子的手顿了顿,抿唇轻轻点了下头,沉吟片刻,“是…烧了。”
闻昔咽了口茶水,恍惚的看了她两眼,正要夸她了不得,蓦地,藤墙后传来扫帚扫落叶的声音,和两道并不大的说话声,但因靠着藤墙,就听得格外清晰。
——“你说,皇后不宜受孕,那皇上夜夜至昭阳宫,岂不是耽误了子嗣繁衍?”
——“嘘,小心叫人听见。”
那小宫女讪讪降了音量,“皇后娘娘快赶上话本子里的妖妃了,人长得美,真是好。”
这头,付茗颂一个用劲,指甲戳进了橘子肉里,呲了一手的汁水。
闻昔瞧了眼对面的人,脸色沉下,“何时起,宫人胆敢妄议主子了?”
素心看了眼闻昔,又看了眼付茗颂,低声道:“按宫规,三十板子。”
她顿了下,见付茗颂未出声阻拦,便叫太监去动手。
闻昔离宫时,不放心地多看了她两眼。
她弯腰上宫舆时,叹了声气。未立后时,皇兄不近后宫,那时就无人说,谁谁谁耽误了子嗣繁衍,现下有了皇后,多嘴的人便多了。
小宫人嘴碎都还不算什么,嘴更碎的,当属那些个柬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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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这事一桩接着一桩,遮月与素心便将她盯紧了。
可付茗颂这张脸,依旧是云淡风轻,瞧不出她在想什么。就是如此才叫人更着急。
见她用完膳,洗净手,抬头问:“皇上还在御书房?”
素心应声:“是,元公公方才来禀,说是今日叫几个大臣缠住了,让娘娘莫等着。”
付茗颂颔首,“你去将内务府的王公公喊来,本宫要瞧侍寝簿。”
啊……啊?
素心与遮月互望一眼,不得不点头应下。
而素心去内务府寻王公公时,王公公傻了眼,从书阁中翻了好半响,才将压箱底的侍寝簿翻了出来。
那上头,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付茗颂拿到手时,翻开一瞧,一片空白。
她怔了一瞬,“这是历年的?”
王公公点头哈腰,笑答:“是,娘娘瞧,每一页都标注着日子呢。”
付茗颂仔细瞧,是标注着,每一页上,只有年月日呢,再无其它。
他……这么多年,竟未招人侍过寝?
她还以为,宫外那些有关皇帝不近后宫的传言,都是假的。
姑娘抿了抿唇,瞥了眼侍寝簿,没有偏爱的吗,那……
“稍晚些,你将牌子送到御书房罢。”
话落,王公公怀疑自己听错了,侧耳又问了一遍:“娘娘说,送…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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