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一挥,一阵香气吹过。地上再无醒着的人,整个花舫一片死寂。
让你小子说我男人雌伏,我就让你尝尝被别人这样说的滋味。
半个时辰后,她心满意足地坐着小船离开。等到小船驶离很远时,她听到远处画舫传来的阵阵尖叫声。
想必是一出特别精彩的戏。
“他活该,谁让他说你的坏话。”她弯着眉,紧紧靠着他。“他居然敢说我男人,这次惩罚算是轻的。下回要是再被我听到了,我就让他做不成男人。”
这么狠。
我男人这几字像微风轻扫人心,他平静的眼神里全是笑意,很快笑意隐去,“那以后要是发现我瞒了你一些事情,你会怎么做?”
“那要看什么事,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不是什么有违道义的事情,我当然会原谅你的。不过我很记仇的,你要是敢犯我的忌讳,比如说你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什么的,那我一辈子都不会再理你了。”
湖风湿气大,吹得人脸上身上黏腻腻。她的心也像这份湿腻一样,不敢深问他话里的意思。他瞒了她一些事情,这是肯定的。
至于是什么事,她其实并不想追究到底。总不过是权势啊利益之类的,这些她都能理解。
“易白,你答应我,如果你以后真的遇到什么难处你要告诉我。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因为某种误会而分开。”
“好。”
她感觉他的双臂将自己搂紧,怀着窃喜的心情任由自己靠过去。自从那一夜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过。
这种事情都说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怎么到了他们这里就只有一,那个二为什么迟迟不来。
到底是不占天时不占地利唯有人和,也确实没有再来第二次的条件,所以游玩过后他送她回家。
她一推开院门,立马觉得不对劲。院子里静得可怕,这不是一个住家的宅子该有的气息,这时一道黑影在屋顶上一闪而过。
“什么人?”
第74章成家出事
那人原本是想逃的,一听墨九的声音反倒是停了下来。然后在屋顶上现身,缓缓落在墨九的跟前。
还真是冤家路窄,居然是成书音。
墨九今天出去约会,当然不可能易容。她可不想顶着一张陌生的脸跟男友约会,更不想被全上的疤破坏美感,所以她现在的露出来的是真容。
“成书音眯着眼,“你…你是…你竟然没有死?”
“让成大姑娘失望了。”墨九知道以她和成书音的关系,两人迟早会有对上的一天,她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不过既然来了,她就不会躲开。
成书音摘下蒙面巾,露出一张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脸,“我知不知道,在我面前你就一个赝品。三年前你能侥幸不死,那么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墨九下意识望向两边的屋子,成书音应该是刚开始动手,母亲和舅母他们只是暂时昏迷。她心下微微松口气,目光冰冷地望向对方。
“你这样的人都不死,我有什么理由去死。”
“就凭你是一个赝品,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我,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你以前说王爷宠爱我是因为把我当成你的替代品,那你怎么不想想他为什么宁愿宠着我一个你口中的替代品,都不愿意要你这个正品呢?三年了,你还在等他娶你过门,你真是好可怜。”
成书音脸色一变,抬起下巴,“我迟早会成为瑞王妃,这一点不用你操心。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还有这二房一屋子的老幼病残。”
墨九笑了,“你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她是身体大不如从前,论单打独斗她确实不是成书音的对手。但是她知道她现在不是一个人,易白还在院子外面没走。
成书音冷笑,“难道你以为还会有人帮你?你可别忘记了义父是我的义父,三年前他能为了我杀了你,三年后他一样会站在我这一边。”
师父…
墨九的眸微黯,她当然知道师父的选择。
“你真这么有自信,那我为什么还能活生生的站在你的面前。”
成书音变了变脸,“那是因为他于心不忍,不过要是他知道你对付我,他一定会替我除掉你这个威胁。”
墨九信,心下悲凉。
三年了,她不是三年前的她。她欠师父的养育之恩,在三年前已经还清了。以后她只为自己而活,师父若想再娶她的性命,她不会乖乖等死。
“成姑娘,人有的时候不能太自信。”
“我生来就高人一等,我为什么不能自信?”成书音的语气高高在上,充斥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我不想看到的人,就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世上!”
只有皇子公主才最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成书音的身世确认无疑。
墨九道:“那真是可惜了,我偏偏就想活下去,这可怎么办呢?”
“那就只能怪你命不好,谁让你碍了我的眼。”成书音脸上露出诡异的笑意,那种视他人生命如草芥轻蔑毫不掩饰。她缓缓抬起手中的剑,迎着朝墨九刺来。
墨九一个闪身,感觉自己被人护在身后。
而成书音手中的剑被人挥落在地,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来人,“荣公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居然护着这个女人?”
墨九就知道他一直在外面,她被他护在身后满心满眼都是甜蜜。这种感情真是该死的好,好像所有的苦难都变得无关紧要。
“为什么?”成书音怒道:“荣公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什么?这个女人三年前同人私奔,你明知她的身份却不告诉王爷,还私下护着她。难道你不怕王爷知道吗?”
她什么时候和人私奔了?
墨九还是第一次听闻此事,“等会。你说什么我几时同人私奔?”
“九姨娘,你何必装糊涂。三年前你同王府的一名侍卫私奔,这事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王爷也知道。你给王爷丢了这么大的脸,你说他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他会怎么处置你?”
墨九看向荣直,他怎么没有说过这事。
荣直低声道:“别听她胡说,王爷根本不信。”
“荣公子,你怎么知道王爷不信。王爷不过是不想丢那个脸才不许人外传的,实际上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成姑娘说得没错,王爷的心里比谁都清楚。”荣直道:“他不仅不信此事,还知道此事是何人在背后造谣。成姑娘你以为王爷为何要送你回成家,你当真以为他只是想恢复你的身份吗?”
最开始成家人都是这样想的,他们以为瑞王把成书音遣回成家是想给她一个尊贵的身份,为让她嫁进王府做准备。
没想到这一回成家就是三年,期间瑞王提都没有提过亲事。
成书音自以为自己在王府里同荣直尚算交好,王府里的那些女人中也只有她能进出对方的院子。
自从九姨娘到王府后,一切都慢慢开始改变。
所以这个女人不能留!
“荣公子,你真的要和我作对?和王爷作对?”
“成姑娘如果以为自己能代表王爷那就大错特错,我劝你还是早些收手,否则是我不会放过你,王爷也不会放过你。”
墨九咋舌,她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瑞王对付成书音。易白为了给她找场子,还真是什么大话都敢说。
成书音却当瑞王对墨九这个九姨娘念念不忘,心知今天想收拾这个贱人不太可能。她露出失望的神情,泫然欲泣。
“我以为我同荣公子一向交好,没想到公子会为了这么一个背叛王爷的女人而恨上我。我一心为王爷,绝不能容忍有人伤王爷的心。荣公子既然执意要护着她,我无话可说。日后王爷怪罪起来,我还是会替公子说话的话。只因我相信公子是一时被人所骗,迟早会有醒悟的一天。”
墨九很想为对方鼓掌,听这一番话说得至情又至理。如果易白真的和她是泛泛之交,恐怕早就被她说动了。
她趁着夜色离开了。
墨九赶紧到各屋看情况,母亲和舅母等人确实如自己所想的暂时被迷晕,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长长松一口气后,她问荣直,“那什么我和别人私奔的事,你怎么没有告诉过我?”
“王爷都不信的事,我更是不信。”
他信自己她能理解,但是瑞王为什么会信她?
她刚想问,就听到他向自己说对不起。他之所以觉得对不起她,是因为他不能对成书音动手。他答应过别人,不会伤及成家的任何一个人,并且还要护着成家人。
这个别人,她猜是瑞王。
“说什么对不起,我能理解。”
“阿九,我只能保证不伤他们的性命。”
如此,他并不算是违背誓言。他望向成书音逃离的方向,眼眸中划过一丝冷意。成家的那些人,手真的是伸得太长了。
他们真当他是傀儡不成?
****
二房的人第二天起来,都说昨天睡得好。
墨九听着二舅母和母亲在商量今天中午的饭菜,低头微微一笑。有时候不知道的人最幸福,知道得越多越痛苦。
经过昨天的事,她想成书音不会放过自己。
对方会用什么法子对付她呢?师父又在哪里?他还在替成书音卖命吗?如果成书音再让他来杀自己,她该怎么办?
她不想再一次被伤得体无完肤,却又希望师父能露面。有些话她还想问一问,三年前为什么要留她一命?
半天过去,没有任何的异样。
在吃过午饭后,一个消息把二房的人炸得惊起。
成家大房出事了,一个自称是翁家后人的男子把成府告了。说是当年贪墨一案,叶家是被成家推出去顶罪的,翁家也是被成家人灭口的。
刘氏担心得不行,多年前被抄家流放的恐惧再一次降临。
“怎么办这可要如何是好?”她拉着成婉芋的手,姑嫂二人六神无主。成贺也呆了,成书晴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搂着信娘瑟瑟发抖。
“舅母先别担心,我们现在和大房已经分家。要是瑞王有心想对成家从轻发落,那我们应该不会受太大的牵连。”
墨九的话,此时就是定心丸。
刘氏一连说了几个对字,赶紧让成贺去打探消息。
真要是降罪,躲是躲不掉的。
一家人忐忑不安,家里的气氛是前所未有的紧张。成贺去了很久不见回来,刘氏开始担心起儿子。
等到夜幕低垂时,成贺终于回来了。
带回来的消息同墨九预料的差不多,那位翁家后人的手上自是有那本账册。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就算是有账册也不足以定罪。瑞王又念在成家已经被流放过一次,自然是会宽大处理。
成家大房心心念念的爵位当然没了,不仅如此大房一家还被下令从成府迁出来。所以在成贺回来不久,大房的人杀到了。
成老夫人灰败着一张脸,于氏上前来和刘氏交涉。
墨九站在成书晴的后面,与那边成书音阴狠的目光撞到一起。她目光平静仿佛一早明了,看在成书音的眼里就成了挑衅。
这座宅子不大,原本二房加墨九母女就住得刚好。大房一家主子就有六口人,还带着十来个下人,怎么也是不够住的。
成老夫人阴着脸不说话,于氏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收回宅子。墨九递给刘氏一个眼神,刘氏便装作为难是表示愿意让出宅子。
“大舅母,这宅子以前死过人,听说还是被人烧死的,你们不怕吗?”
于氏的脸肉眼可见地一白,脸上的肉都在抖。别人怕不怕墨九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于氏一定会害怕。
二十一年了,于氏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沦落住进这座宅子。
成林的脸色也说不上好看,因为他发现这屋子经过修葺之后,居然和以前的布置差不多。他的眼中不是怀念,而是有些说不出来的畏惧。
男人哪,说什么旧情难忘,还不是一转头就有了新欢。
成林最忌讳这种事,要不然他也不会在事出之后再也没有来过这座宅子。他觉得被烧死的人,多少都有些死不瞑目。要不是实在无处可去,他们也不至于来和二房抢这么一个宅子。
“婉芋,我看你这女儿是该好好教一教。”成老夫人老脸阴沉着,“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她难道不知道吗?”
“母亲,我家久儿是一片好心,敢问母亲她哪句话说错了。”
成老夫人那个恼怒,敢情她现在落魄了,一个庶女也敢顶她的话。她绝不承认失败,她相信成家一定会东山再起。
墨儿心思慎密,早已布局好一切。
他们大房再是落魄,也轮不到二房来嘲笑。
“好得很,如今我这个嫡母在你们眼里还不如一个老婆子。你们别高兴得太早,我们要是落不了好,你们只能是更惨。”
“母亲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哪里会那么想。这宅子自是要让给母亲住的,我这就让他们收拾一下准备挪地方。”
墨九手上有房子,刘氏是知道的。
但是刘氏好歹是混过国公府内宅的,当然知道此时不是搬进去的好时机。他们二房被大房欺负成这样,总得让世人看看。
他们落脚的地方仍旧是孙家,孙家祖孙很是热情。一说到大房如此欺人太甚,孙家祖孙都是一脸的义愤填膺。
“有什么法子,她到底是嫡母。”刘氏无奈。
孙婆婆叹气,“恶人有恶报,他们会有报应的。”
墨九可不相信什么报应,她记起自己在离开宅子时悄悄对于氏说了一句话后对方惊魂未定的脸色。
如果真有报应,那为什么于氏还能活到现在?
她说的那句话是:“大舅母,我听人说枉死的鬼不会投胎,那个被烧死的人一定还在这个宅子里。你们可以当心一点,说不定她会半夜出来寻常害死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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