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么怕了。”她两只眼睛都睁开,身体抗拒着。
他一动,似乎想把那只鸡塞到她的手上,她吓得哇哇乱叫,“不要,不要…”
就这么害怕吗?
他眼神幽深,她到底遇到过什么事,怎么连一只鸡都会害怕。他知道恐惧一样东西的感受,所以他更要帮助她克服内心的害怕。
“它不过是一只鸡,以你的能力你可以随意处置它。”
“我…我又不是厨子,我处置它做什么?”
“阿九,你摸摸它的头。”
啊?还是不要吧,她全身都写满拒绝。根本没有发觉自己已全身都在他的怀中,他张开的手环顾着她,形成保护的姿态。
“能不能不要啊?”
“不能。”他把鸡举到她的面前,“你看它的眼睛很小,它的嘴虽然看上去又尖又锋利,但是它只能捉虫子啄米,根本伤害不了你。”
“那要是这张嘴能撕碎人肉,你还会这么说吗?”
撕碎人肉?
他若有所思,这么说她害怕不是鸡,而是和鸡相似的猛禽。
“会,这世上还有和撕碎人肉一样可怕的事情。”趁着她闪神的功夫,他抓着她的手按在鸡的嘴上面。
她啊啊啊尖叫个不停,他完全不为所动。随着她的叫声慢慢减轻,她浑身的恐惧感在一点点地消褪。
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可怕。
“如果害怕就一定要去面对,现在是不是觉得并不是那么害怕?”他的声音像是从远处飘过来,一字一字在她耳边回荡。
“是…”她惊魂未定地点头,深吸几口气后感受着鸡嘴尖利的触感,“好像也不是那么恐怖…”
“那你抓着它,我再去抓两只。”
“啊,不要!”
不容她拒绝,那只鸡被塞到她的手里,她努力控制着自己才没把它丢出去。从刚开始的浑身僵硬到慢慢适应,最后她已经能平静和它对视,以及摸摸它的嘴。
那些鸡被她刚才的尖叫声吓得四散飞逃,他的身影在远处移动。回来的时候,他两手各拎着一只鸡。
给瑞王补身体,一天三只鸡应该足够。他们把鸡交给庄子上的下人,看着三只挤在笼子里的花白黑,她长长吁一口气。
“易白,谢谢你。”
“不客气。”
“你说瑞王一人能吃三只鸡吗?会不会赏一些汤给我们?”
荣直没有回答她,她也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今天她的收获良多,能克服多年的恐惧,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尝试都不敢尝试的事情。
午饭的时候,还真有瑞王赏下来的菜,其中就有一道鸡汤。
鸡汤用几百年的老参熬制的,还有枸杞淡淡的清甜。她喝得十分满足,觉得瑞王还算是比较赏罚分明的人。
荣直和团公公出去,她看到他们站在院子里说话。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觉得似乎是和自己有关。
她满不在乎地撇嘴,不就是怕鸡而已,她就不相信瑞王会因为这件事情解雇她。要真解雇她,她反倒得了便宜。
荣直面色如常地进来。她立马询问团公公和他说什么。
“你老实告诉我,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是不是在瑞王面前说我的坏话了?”
“没有。”
“真的?”
“嗯。”
易白的话,她还是信的。他说没有那应该是没有。既然说的不是她的事,那她就没有必要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我之前想到一件事,听说瑞王小时候喜欢放火玩。你和他还真是两个极端,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追随他的?”
他眸微闪,“他是他,我是我。”
“我知道,他当然是他,你当然是你。我是说你是不是因为他不怕火,而你怕火,所以你才会投靠他?是不是他帮助你克制怕火的?”
“算是吧。”
怪不得。
以他的能力就算是因为奉德侯府的关系不会选择四皇子,那不是还有一个三皇子可供选择。他能选择无登基资格的瑞王,说明瑞王定然有他欣赏的地方。
瑞王啊,还真是可惜。
“你和瑞王熟,你见过他的真面目吗?”
她刚问完,就感觉空气一寒。
他的瞳仁陡然黑沉,乌压压的风雨欲来,“你对他很感兴趣?”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对他感兴趣。他可是我的上司,我的小命都捏在他的手里。我对于一个能随时杀死自己的男人生不出任何的想法,我只想两年时间快点过去,我和他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气氛更冷,他脸上已是黑云压城。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配合他演那些戏?”
“什么戏?”
“就是那些闺房之戏。”他的面上有一丝不自然。
她恍然大悟,“我不觉得是在陪他演戏,我是在工作。身为暗卫,当然是主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又没得选。”
“如果他让你…”他克制着,眼神阴翳。
“什么啊?”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让我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垂眸,“如果他让你真的做他的女人,你也会顺从吗?”
第43章试探
这是什么问题,瑞王不是那里站不起来吗?她做瑞王的女人,什么鬼?易白这问题好生奇怪,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八卦这种事情的人?
她面露愕然,“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他问,眼神执着。
“你忘记世人怎么传的,瑞王不仅不良于行,而且那方面似乎也不太尽如人意。他如果真想要女人,王府后院可是有好几个美人,他没有道理放着不动。”
他眸冷,声音更冷,“世人谬传,何足为信?”
她愕然的表情还没有收起来,闻言更是惊得差点跳起来,“你…你是说他没有不举,他是有那方面功能的?”
说完这句话,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不是说他和瑞王不是那种关系,他怎么会知道瑞王那里能站起来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冷冷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觉得市井传言未必可信。”
她长长一个吁气,刚才惊得心都快跳出来,“原来是这样,不过虽是市井传言,但王爷这些年确实没有临幸过任何一个女子,说明他那里真有可能不行。你说他都不行了,又怎么会让我做他真正的女人,你的担心是不是多余?”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是说如果他没有不举呢?你会答应吗?”
她皱起眉来,易白这问题是不是怪怪的?哪有这个如果,如果有瑞王也不会选择自己的下属。天下美女何其之多,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他要什么样子的没有。
“你想太多了,根本不可能的事。你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
他沉默了,没有再问。
墨九扪心自问,如果瑞王真的行,真的让她做姨娘,她应该怎么办?以死保贞节这样的事她做不出来,没有什么东西比命更重要。但让她顺从,她可能也做不到。如果真有那一天,她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让瑞王的那根东西从有用到没用,一劳永逸。
她拍拍荣直的肩,“别纠结这个问题,没有任何的意义。如果王爷真的想让我做他的女人,那我就让他尝尝那里真正站不起来的滋味。”
荣直瞳孔猛缩,似乎是被她的大胆和不羁吓到。她感觉他的身体在紧绷,微微有些抗拒她的接触。
她大笑起来,“看把你吓的,我们在说瑞王你怕什么。你要是想让我做你的女人,那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我必定满心欢喜,洗白白把自己送到你的床上。”
“住嘴!”他被她露骨的话气得不轻,“我不许你看轻自己。”
她什么时候看轻自己了?
懵然间,她恍然大悟。
什么人会自己洗白送到男人的床上,不是玩物就是妾室,要么就是想攀高枝的女人。无论哪一样,注定身份不高地位卑贱。
易白他居然这么在意她的名声?
不知为何,她觉得很感动。
他站起来,大步离开。
“易白,你去哪里?饭还没有吃完呢?”
这小子今天怎么了?气性这么大。她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他竟然如此在意。只可惜这些个好酒好菜,这她撇撇嘴决定独享这些美酒佳肴。
如果是以前,如此奢侈的酒菜摆在她的面前,她肯定大快朵颐。今天不知为何,居然有些食不知味。
她不明白易白在生什么气,难道是觉得他被自己调戏了?
这必须要解释清楚,免得以后朋友都没得做。她搁下筷子去追他,一路都没有看到他的人。反倒是遇见团公公,团公公说瑞王要见她。
赏也赏了,瑞王见她做什么?
刚才那顿不会是断头饭吧?
瑞王的喜好一如既往,屋子里黑漆漆的。这白天的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连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她很快适应黑暗,隐约看到珠帘后面的轮椅。轮椅慢慢转过来,她大概看到瑞王的身形及膝下盖着的毯子。
“属下见过王爷。”
“知道本王找你来是为什么?”瑞王的声音又淡又轻,没有任何的感情起伏。
她其实很奇怪有人会这样说话,好像是刻意装出来的。明明是一个心里有问题的人,越是装得好像是不染世俗不理世事,就越发显得古怪又违和。
“属下不知。”她知道才怪,谁会知道一个心理扭曲之人的心思。
瑞王身形未动,面具后面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这次的任务,你们完成得很好。”
“谢王爷夸奖。”
简单对话过后,屋子陷入死寂。珠帘后面的人没有出声,像是在观察她,又像是在思考什么。她站得恭敬,盯着自己的脚尖。
就在她觉得快把自己脚尖盯出一个窟窿时,瑞王终于说话了,“你与荣直共事多日,可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啥玩意?
瑞王问起易白,是几个意思?
“荣公子话不多能力卓绝,是个很好的搭档。”这是她斟酌过后的答案,中规中矩应该没有任何偏颇之处。
瑞王显然不太满意她的回答,“就这些,还有没有别的?”
这下她肯定瑞王绝不是随口一问,她相信瑞王比她更了解易白是什么人。瑞王为什么这么问,难道是对易白有了猜忌?
“荣公子平日里不善言辞,属下看得出来他一心都在任务上。他偶尔会提起王爷,言语间全是恭敬效忠之词。”
“是吗?”瑞王的手微动,似乎在拨弄拇指上的玉扳指。“本王听说的和你说的不太一样,你是不是在袒护他?”
要死。
她心中警铃大作,瑞王果然对易白生出疑心,这可如何是好?
“荣公子的为人王爷最是清楚,他忠心不二身手不凡,属下从他身上获益良多。”
“那你说说,你从他身上得到过什么?”
“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暗卫,如何更好地效忠王爷。”
不知道这个回答正不正确,她好像听到瑞王似乎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当真是伴君如伴虎,皇家没有一个正常人。
易白啊易白,你与虎谋皮,以后真的能心想事成吗?
她越发的恭敬,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已提在手上,随时随地要被奉献出去的忐忑。面对掌控自己生死的人,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效忠本王?你以为本王会信?本王知道世人在背后怎么议论的,他们传本王不能人道,传本王性情暴虐。”
墨九心道,这不都是事实吗?
但她不敢说出来,只能装死。
“你敢说你没有在背后说过本王的坏话?”
瑞王话锋一转,把她吓了一跳。
“属下不敢。”
她感觉瑞王的视线定在她的身上,头皮阵阵发麻。膝盖一弯,立马跪在地上。该死的封建阶级,害得她连骨头都软了。
“你让本王如何信你?”
这特么就有些为难人,你不相信我,你还用我们做什么。你既然用我们,又何必在我们完成任务后起疑心。
难道是想卸磨杀驴?这种手段确实像是权贵干得出来的事。她不想死,活得再心灰意冷都不想死。
“王爷,您希望属下怎么做?”
问题抛了回去,瑞王似乎早有预料。
“本王要你监视荣直,一旦发现他有任何的蛛丝马迹你即刻前来告知本王。如果他有什么背叛本王的举动,本王准你权力,杀了他!”
墨九心中惊愕,瑞王疑心易白恐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司马翛这个小人,利用完易白就想灭口。
今天是易白,下一回只怕她也逃不掉。
“王爷,此事定有误会。”
“你是在质疑本王?你和荣直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为何要护着他?你可知道忤逆本王的命令会有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