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汉德小姐扬起脸：“这是我们亲爱的城主，乔治·托雷斯先生定下的规则，托雷斯家的祖先发现了城内的绿宝石矿，还曾经将最大的那颗宝石放在碧辉邸中供人参观，托雷斯家族的人通过不断的努力，终于将此地建设成了一颗令人向往的水上明珠！在日光节那天，你们还有机会聆听尊贵的托雷斯阁下的现场演说。”

沈画帘：“这位托雷斯阁下的演说时常通常会持续多久？”

汉德小姐沉默片刻，委婉道：“是值得所有居民回味一整年的时间长度。”

沈画帘：“……”她怀疑这位城主先生演说的开头是“我就讲两句”，然后在后续的发言里，一直倔强地不打句号。

汉德小姐把打工旅客居住地的地图摊开，然后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沈画帘注意到，这些办公桌上的文具表面，都印着“半日之城服务中心”的字样，外形全都一模一样，看起来非常整齐。

软毛所制的笔头在纸上勾过一点，汉德小姐解释道：“用红色标注的房屋表示已经有人住了，你们的住所是锈铁分区的07号屋。”

沈画帘发现这些屋子的排序方式很有个性，在地图上，锈铁分区整体呈长方形，大门朝北开，入口正对着03号屋，第一排的房屋由西向东分别是01、02、03、04、05，但第二排由西向东的屋子则变成了10、09、08、07、06，到了第三排，又回归了第一排的排列顺序，从西至东依次是11、12、13、14、15。

如果按序号从小到大来排序的话，这个分区的房屋属于典型的倒“S”型排列方式。

汉德小姐忽然道：“听我说了这么久，你们是不是感觉累了渴了？”

雁字来时不抱希望地询问：“服务中心会提供招待饮料吗？”

汉德小姐快乐地摇头：“不，只是提醒你们一下，倘若感觉不适的话，就靠意志力再坚持一会，中心内的物品不允许旅客使用，除非你们愿意坐在地上，或者早些缴费离开。”

“……”

要人付钱还态度恶劣，沈画帘觉得亏得半日之城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小社会，否则类似的服务水准早就该遭遇来自市场的反复毒打。

碎铁冷冷地盯着汉德小姐，直播间的资深观众们怀疑，要不是初来乍到尚未规划好撤退路线，这位播主十有八九就得当场抽出武器，跳脸输出。

汉德小姐耸肩：“很多旅客会抱怨办事员的接待流程，但他们不知道，半日之城已经做了许多改善，起码在上个月，服务件的密码袋搁在门口，旅客抵达时，可以自助领取其中的内容，全程不会有人过来指导。”

沈画帘觉得，这位NPC的态度跟自助相比，还真说不准哪方更受人欢迎一点……

彩色皮球：“为什么当初会选择旅客自助的模式？因为以前外来人数多，办事员忙不过来？”

汉德小姐解释：“有人多的原因，但更主要的是，旅客们在上午四五点，甚至更早就会抵达，而办事员正式上班的时间点要晚得多，不过因为宝石园开放时间开始减少的缘故，很多预定被取消，你们才能被安排在排队更少的时刻入城。额外提醒一句，因为城内有资格受法律保护的人数量不多，所以半日之城更偏爱未婚且没有感情纠葛的外来年轻人，他们可以和本地人组成家庭——这也是一种获得信用点的方式。”

获取信用点居然还看年龄跟婚姻状态下菜碟，半日之城的审美偏好也太单一了……

雁字来时似乎在思忖着些什么，忽然开口：“那么宝石园的开放时间，为什么会减少？”

系统没有明示玩家副本的主线是什么，他只得尽可能多抓住一点线索。

汉德小姐随口：“因为碧辉邸……”

话刚开头，汉德小姐忽然顿住，露出了一个颇有内容的笑：“这件事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如果你们希望探听消息的话，需要给出额外的小费，请放心，我会按照半日之城的通用标准来标注这份信息的价格。”

——直播间们的观众觉得之所以补一句“半日之城的通用标准”，是对方在暗示玩家们，无论他们去哪打听，都省不下这份小费，那综合比较，还不如直接询问，在省钱已经成为不可能的情况下，取得时间上的优势。

沈画帘没急着回应，而是打开了[主播的超游空间]，语速飞快地解说：“NPC说过，最大的那颗宝石曾经被放在碧辉邸中供人参观，既然是曾经，那就意味着现在宝石的状态已经发生了改变。除了这点之外，我们还能知道两件事情，第一，是宝石园开放时间减少，第二，是前往半日之城碰运气的人数在降低，而且第一点跟第二点之间存在因果关系。”

“而且从预订被取消上来看，我倾向于这件事是突然发生的，而且就在最近，否则就不是预订被取消，而是没有人预订。”

“宝石园，顾名思义，是有宝石的园子，从半日之城城主的发家史来看，大概是绿宝石矿的所在吧，宝石园或许会对外来人员开放挖掘权，这能解释为了在条款如此坑爹的情况下，还会有人过来‘碰运气’，而宝石园开放时间减少跟碧辉邸的情况有关——曾经放在哪里的绿宝石状态改变了，那么到底是被售卖、被损毁，还是失窃？”

“因为是突发事件，所以损毁跟失窃的可能性更高，我记得绿宝石的硬度还可以……盲狙一个失窃。”

“……”

此时此刻，直播间的大部分观众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感谢[主角进行时]有慢速播放模式，否则他们大概率跟不上播主堪称自带消音效果的语速。

沈画帘关掉技能，冲着NPC眨了眨眼：“其实碧辉邸遭遇盗窃的事情，城内城外都已经传遍了，但我们还是打算过来碰碰运气，如果碰巧的话，说不准可以帮助半日之城将宝石找回，获得一大笔赏金。”

汉德小姐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小声咕哝：“原来你们已经知道……”

“虽然绿宝石失窃，但碧辉邸中的大型艺术品还保留着，旅客们依旧可以前往参观，但因为主人死亡的缘故，目前由从附近机构调来的办事员负责门票的销售工作。”

玩家跟观众们都默默把这句话记在心里——包括学艺术的小太阳在内，所有人对在副本内参观艺术品都不感兴趣，但从NPC的话里隐约把握到了支线的气息。

汉德小姐清了清嗓子，不耐烦地敲着笔杆：“你们已经耽误了非常多的时间，请快一些缴纳基础费用，我还要给你们发放记录信用点情况的身份卡，它和你们的信息唯一绑定，如果丢失的话，请第一时间来服务中心处理，但办事员不保证会及时补发。”

沈画帘轻松道：“先别太着急，我还想请问一下，如果打欠条的话，是否需要支付利息？”按理来说，小额短期应该有利息上的优惠，但她不太相信半日之城的节操……

汉德小姐：“……在十天之内还清的话，利息只需要一块钱。”

沈画帘：“你一个人处理所有旅客的问题会比较忙碌，那为什么不等隔壁的办事员到来后再开始工作？”她看到了旁边桌子上的办公物品，以及座位下的短发丝。

汉德小姐似乎有些惊讶：“你是说埃尔文·林恩？他也在借调名单上，平时来服务中心的时间会少一些。”

沈画帘确认：“是少，但不是不来。”

汉德小姐理所当然道：“他当然会回来，作为拥有暂住证的外地人，埃尔文的被接纳程度高虽然一些，但也会经历严格的考核，必须在工作上更积极地表现，不过这都是有理由的，某些外地人会突然对目前的生活产生倦怠，一言不发地购买船票离开，消失地悄无声息，将手头上的烂摊子丢给同事处理，前人的糟糕表现影响了后来者的信用，毕竟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城内的办事员又不方便去找他们算账。”

第八十八章

汉德小姐看着墙上的时钟,再一次催促他们缴纳费用。

黑色的发丝落在额前,沈画帘瞥了眼被放在桌子上等待玩家领取的身份卡，目光微动，慢慢勾起了一个微笑。

汉德小姐敲笔杆的频率越来越高,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快把手上的文具给弄散架了,六位玩家里，风中飘絮最先扛不住NPC的催促，准备交钱,但就在他准备把兜里钞票掏出来的瞬间,时刻紧跟高玩们动态的注意力阻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碎铁看起来似乎有话要说，还有那个“杰纳瑞”也向前走了一步,至于小太阳，貌似准备动手，但因为某些他暂时猜不透的原因，又重新放松了身体，选择了暂停。

他不知道,就在刚刚，自己所注意到的玩家们,曾不约而同地打开过[主播的超游空间],对当前剧情做了部分猜测。

沈画帘外玻璃门外的喷泉广场看了一眼,开始解说：“周围很安静,完全看不见上班的职工,显然,周围各个机构内办事员的工作积极性还不如我当年对选修课的热情高,直到现在都没什么人来——这个提示应该还蛮明显的。”

直播间的观众们颇感惊讶。

——不是惊讶莲花丸子有所发现，而是惊讶她跟碎铁明显想到了一块去。

可这两个人在通关画风上，似乎是存在很大差别的吧？

另一边。

碎铁盯着汉德小姐，沉声：“[主角进行时]经常会给玩家一些操作上的暗示，比如说这片广场周围现在还没什么人，服务中心外的墙上张贴了被调走的通知，汉德小姐的同事还没来上班——非常明显的提示。”

“……”

要不是系统规定无法超游，观众们都怀疑，这两位主播在他们没注意到的时候，曾偷偷交流过什么。

直播间。

“周围很安静……所以呢？”

“其实我听莲花丸子说的时候，有点猜测，但听碎铁一说，突然又不太确定了起来。”

“跟楼上相反，我是觉得自己把握到了碎铁的想法，但不明白莲花丸子到底都说了些啥……”

“其他播主呢，小太阳那边有发现没？”

同时看六个直播间对大部分观众来说很容易错过重要讯息，但人数的充足让他们选择先分工合作，然后再统一汇总。

“小太阳貌似在发呆……哦，她也开始解说了。”

“方便搬运吗，不方便的话我就自己去看。”

“非常方便，全部转述都不费事，从头到尾就一个字，‘哦’。”

“一个小太阳通过简单的语气词发音，含蓄表达了她已经猜到了什么的思想状态，虽然语句简单，但充分调动了直播间前观众的兴趣。”

“……赌一个星币，楼上最近正在通过阅读理解来了解蓝星文化。”

观众们陷入迷茫，感觉眼前的世界分成了界限鲜明的两个阵营。

有些人已经猜到了答案，但他们守口如瓶，把嘴闭得宛如蚌壳，不肯透露半个字，任凭另外那部分人饱受着好奇心的煎熬……

——所以说星际通讯也不是那么方便的，如果大家在同一颗星球上的话，他们就可以立刻马上一秒不耽误地坐上飞行器过去找人，充分体验一下物理交流的快乐。

副本中。

沈画帘：“半日之城对待外人并不友好，应该并不是特别在意游客的服务体验，所以在登记流程上，存在着相当明显的疏漏。”

“我刚刚看见隔壁座位的地板下面，留有一些可能是黑色或者深棕色的短发，应该是那位林恩先生留下来的，因为是大理石地板，所以还比较明显，这代表他在上一次打扫卫生后，曾在办公室中活动。”

“喷泉广场并非只有服务中心一家机构，加上这里是外人进城的入口处，理论上不至于人迹罕至，但我们没有在周围看见其他NPC的踪影，这又意味着什么？”

“倘若我猜的没错的话，现在要么还没到正式上班时间，要么对于本地的办事员来说，不按点上班属于正常状态。”

毕竟游客们不受法律保护，肯定享受不到宾至如归的待遇，纵然遭遇办事员的摸鱼，也缺乏投诉的渠道。

“没到上班时间，汉德小姐却出现了，而且她很在意时间，虽然看起来一直是正常工作，但时不时就会出声催促玩家们缴纳费用。”

“她有大门的钥匙，代表不是外人——通常来说，在一家公司中，哪些人会最早过来上班？”

“依照上半辈子的个人经验，我觉得应该是类似保洁和保安之类的后勤人员。”

“从对方的话里可以得知，半日之城中有一个很重要的机构，垃圾处理中心，这间机构的办事员常常出没于各个地区，包括但不限于室外，以及建筑内部——这个消息还是汉德小姐自己透露给玩家的。”

“外面没有人，长椅上的落叶尚未清扫，地板上还散落着发丝……”

沈画帘笑笑：“那么负责打扫此地的人，现在应该在哪呢？”

她的目光落在汉德小姐身上，不紧不慢道：“其实她刚进来的时候，我还没有特别怀疑，只是汉德小姐当时特地扎辫子的举动稍显突兀，口袋里特地装了梳子，代表这不是突发事件，而是她工作上的一种习惯，倘若对方的工作场地真的就是这间办公室的话，那为什么不把梳子放在办工桌上，而是放在口袋里？我猜测，这是因为在大部分时间里，她会在周围没有可以保管梳子的家具的情况下，梳理自己的头发。”

“她不是服务中心的办事员，而是垃圾处理中心的雇工。”

“此外还有一点，就是我只在地上看见了黑色或棕色的短发，而金发是刚刚才落下的，假如这真的是她的座位的话，之前为什么没有头发丝留下？”

“基于上述假设，我后面又特地试探了一下，表示对方只能接受现金的话，后面会反复前来服务中心找人，而对于有可能揭穿自己身份而且无法骗取资金的行为，‘汉德小姐’存在本能的排斥，所以表现心虚，然后退而求其次，给出了打欠条的替代方案，让玩家去银行中心缴费——在这个方案中，玩家是不用返回服务中心的。”

“因为半日之城并不在乎游客的情况，在之前一段时间中，办事员甚至不会跟游客见上面，这就给了‘汉德小姐’钻漏洞的机会。”

就在沈画帘解说的同时，碎铁也道：“周围看不见别的NPC，汉德小姐是最早抵达的办事员，她话里提到的埃尔文·林恩不是本地人，倘若她是本地人的话，双方间的法律地位就是不平等的，汉德小姐不应该表现得如此积极，在其他机构都冷冷清清的情况下第一个过来上班，反而应该把工作尽量推到同事身上才对，推不过去，也会晚来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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