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夕握着电话:“叶觐。”
………………
叶觐放下手机,“是我。”他苦笑道,“怎么又回来了?”
覃夕眼中满是迷惘。
就在刚刚,被自己排除的荒谬猜测,居然峰回路转地成了现实,
覃夕依旧有些怀疑,走到叶觐的面前,拿起了他的手机。
覃夕的手指冰凉,隔着叶觐手握住手机,
电话还在通话中,
上面的联系人是主播清溪。
叶觐很想反手抓住那纤长的手指,裹在手心替他暖一暖,
可惜他念头刚闪过,
那只手就毅然地离开了。
“你直播为什么不露脸?”
叶觐万万没想到,坦诚相见后,覃夕的第一个问题居然会是这个。
“我车在后面的停车场,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有车……”覃夕拒绝的话刚说出口,手上的手机响了。
挂了电话,覃夕的脸色不太好看。
“你的车呢?”
刚才接到电话网约车爆胎了,
太触霉头了,
覃夕低头,“算了,我再叫个车。”
叶觐语气强硬:“还是我送你吧,你不是刚好也有话问我。”
覃夕坐在副驾驶上,车窗外的城市夜景快速倒退。
看着玻璃上倒映出的身边人轮廓分明侧脸,
不得不承认,这是张让人心动的脸。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是小三,覃夕对他的好感度会在80%以上。
可是,
…………
覃夕有些恍惚,
在老叶直播间蛰伏了那么久,也屡次想象过老叶的模样和现实中的身份,
借他一百个脑子,都想不到老叶竟然就是认识的人,
认识的途径还是如此……魔幻。
覃夕回想起他和叶觐的第一次见面,是在连城平台的年会上。
因为提前收到了魏之延的姘/头也会到场的消息,覃夕风风火火地赶了过去。
冒充粉丝混进后台,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最后在一个大化妆间瓮中捉鳖。
化妆间的门窗紧密关着,窗内侧被一扇扇百叶窗遮得牢靠,只有一节可能坏了,没有完全合上。
魏之延和奸夫坐在一张沙发上。
沙发是侧朝窗边,魏之延又坐在靠外,因而覃夕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他,
而奸夫的脸则被挡住了。
覃夕情绪激荡,努力控制住想要破门而入的冲动,打算看看两个人要做什么。
两个人好像在一起在手机上看什么东西,凑的很近,
门窗隔音太好,声音完全听不见。两人不知在说什么,魏之延笑的很是开心,
过了一会,魏之延的手搭上了奸夫的肩膀,脸侧了过去,两个人看上去几乎贴在了一起。
覃夕:!!!
魏之延正在跟叶觐分享一个平台上小有人气的唱歌女主播误开摄像头后翻车视频。
笑得他头都快掉了,
却听见一声巨响。
受到了极大冲击力的门板撞到了墙上,
在两道震惊的眼神中,
覃夕闲庭信步般优雅地走进了化妆间,
仿佛刚才大力撞开门的人并不是他。
魏之延张口结舌:“小……夕。”
“你怎么……”魏之延刚咧开嘴露出了八颗牙齿,
“啪”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覃夕目光转向被魏之延护在身后的小三,
想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妖精能让魏之延如此食髓知味。
看到那张脸时,覃夕心中漏跳了一拍。
太对味了!
…………
……不过这种长相怎么会是魏之延的菜。
覃夕心中疑惑,手却已经快一步扇到了那张俊脸上。
叶觐揉了揉脸,有点懵。
没想明白这神仙下凡一般的美人,为什么一见面就下此毒手。
魏之延捂着脸,将叶觐拉到身后,“见面就打人,覃夕你有病吧。”
“你们一对璧人,我实在忍不住想为你们鼓掌。”
哪有人鼓掌直接往别人脸上招呼的。
魏之延拦住欲开口的叶觐,“你别闹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就别缠着我了。”
覃夕冷哼一声:“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我不过是想见识见识你新欢的天人之姿。”
说着,覃夕又打量叶觐,撇了撇嘴:“你口味真重。”
叶觐:…………
看到好友一直把手背在身后,拼命做手势,他大概也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自己大概是蹚了浑水了。
叶觐的余光通过后视镜看着副驾驶座上的人,
到现在,他还是没想明白,
在覃夕眼里,
他怎么就重口味了。
作者有话要说:叶觐:关于重口味的事,你能解释下吗。
覃夕:其实……我也重口味
第24章第24餐
覃夕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车里的香薰散发着淡淡香气,再加上打了空调,覃夕一下子就有些困倦了。
“困了先睡会,到了叫你。”
覃夕努力睁圆眼睛:“我不困。”
叶觐笑了:“就那么不放心我?”
覃夕:…………你觉得我能放心吗?
魏之延搂着叶觐的肩膀,“既然你人也见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差不多就可以了吧。”
叶觐一双清明深目,目光炯炯地落在覃夕的脸上,完全没有半点做三儿的心虚样子。
他穿了件简简单单的咖色线衫,人比魏之延还高出小半个头,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任人搂着,却反显得旁边的魏之延小鸟依人了。
这幅极度不和谐的画面,在那时的覃夕看来,却是小三在用沉默宣告主权,无声胜有声,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原本想好的,巴掌甩完走人,留个潇洒背影,却被这过于这道澄明的眼神搞得很不舒服。
覃夕颇为可惜地叹了口气:“那么好看的眼睛,可惜看上了狗。”
没想到小三居然开口了。
叶觐:“你也是。”
魏之延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怀中的人,怎么听着不太对,
谁是狗?
就在旁边的人眼睛快要在他脸上打出洞之际,叶觐才缓缓补充:“你的眼睛也很好看。”
覃夕:…………
魏之延满意地点点头,继而一愣,还是不对啊,这是叶觐该有的态度吗?怎么还夸起来了。
覃夕意味深长地瞥了叶觐一眼,转身走了。
叶觐挥挥手:“天涯何处无芳草。”
覃夕将门带上,门缝中飘进淡淡一句:“是人都比魏狗好。”
叶觐就是个骗子。
覃夕算是想明白了,都特么是演技。
他们怎么不去冲击奥斯卡?
覃夕越想越来气。
叶觐想大概是车里空调温度打高了,看着身边的人脸颊潮红,胸口微微起伏:“你……没事吧。”
“你为什么要帮魏之延骗我。”覃夕声音满是不悦。
叶觐想了半天,好像确实没什么理由,一声叹息:“……是我的错。”
见叶觐承认的爽快,覃夕愈发笃定是他二人合谋的。
“宁愿背小三的罪名也要抗雷,真是感天动地兄弟情。”覃夕尖酸。
叶觐默不作声,收紧手中的方向盘。
虽然他事先并不知情,但也不能改变他是帮凶的事实。
车中气氛压抑。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看你直播的。”覃夕抱着臂看向窗外。
“你用小号刷屏的时候就猜到了。”叶觐实话实说。
果然,他千辛万苦演的小助理,叶觐一秒钟都没信过。
覃夕十分挫败。
心中忿然,自己被叶觐骗得团团转,他却一副对一切了然于心的样子。
覃夕不想再问问题了,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
两个人就这样,
一个不问,一个也不说。
车厢中,气氛沉闷。
红灯的时候,叶觐想开窗透透气。
车窗下到一半,覃夕打了个喷嚏。
叶觐立刻升上了窗户。
覃夕揉揉鼻子,犹豫了下,接过叶觐手上的纸巾。
“魏之延知道你在这边做主厨吗?”
“怕他三天两头来蹭饭,我没告诉他。”
覃夕哼了声:“我的事也别告诉他。”
“当然。”
虽然覃夕是个路痴,还是能大致判断出快到自家小区了。
然而上车后叶觐压根没问过地址,甚至连导航都没开,覃夕回自己家恐怕都没他那么熟门熟路。
叶觐知道他家地址应该是在搭档直播那会儿,是覃夕自己告诉他的。
现在想想,感觉是被下了套路。
车停在覃夕家楼下。
副驾驶车门被推开,覃夕走了下来。
“谢谢你的车。”覃夕冲着车窗摆摆手。
他原本想在小区门口下车的,叶觐说天太冷,坚持开了进来。
叶觐也走下车。
“明天我直播的时候打算做桂花糖藕,结束后给你送过来?”
覃夕避开那炙热眼神,撇嘴道:“不用了,不爱吃藕,怪粘牙的。”
叶觐:…………
覃夕在说谎,他明明馋得不行,叶觐都清楚地看到他喉结耸动,吞咽唾液了,
却还是拒绝了。
目送覃夕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叶觐回到了车里,找了好久,从储物格里翻出一包未拆过的烟和打火机。
站在车门边,仰头看着覃夕所在的楼层灯光亮起,叶觐缓缓吐出口烟圈。
小号——也废了。
覃夕立在窗边,
那辆黑色牧马人在他眼皮下驶出小区。
覃夕说不清楚现在的感觉,
可能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吧,
有的人长相好气质佳,初始印象分高;有些人外表普通但谈吐不凡,分数也不会差,再不济最差也就是个泯然众人的零分,
而叶觐不一样。
初次见面,
过滤掉外貌气质,也用不着等他开口,
直接就是个负分滚粗。
哪怕到现在,摘掉了小三的帽子,
隔阂已在,
覃夕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谈恋爱,
中间有个魏狗膈应死人。
做朋友?
两个人从头到尾都在互相欺骗。
…………
还是做相敬如宾的同事吧
覃夕默默叹了口气。
可惜以后再也吃不到美食了。
想到这里,
覃夕的心情彻底跌到谷底。
可能是因为吃了牛奶,覃夕晚上居然没有失眠,拉上杯子秒睡。
第二日的上午,
覃夕在衣柜的最里面翻出了许久不见光的舞鞋。
黑色舞鞋静静地躺在塑封袋中。
舞蹈房里,小朋友们排成一排,有秩序地从老师地方领取着舞蹈鞋。
房间里十分安静,只有脚步声和走动时衣料的摩擦声。
柳艳舒作为孩子们的生活老师,是孩子们这次兴趣班的负责老师。
但今天,孩子们眼中和蔼和亲的柳老师,脸上却失去往日的笑容。
柳艳舒心里有个疙瘩。
本来这个芭蕾舞课是她为孩子们争取来开的。
她以前也学过五六年的芭蕾,教教零基础的孩子们还不是绰绰有余,结果主任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个免费教课的,今天过来试课。
柳艳舒一听就觉得大有问题,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何况是芭蕾那么高贵的艺术。
而且这老师居然还是个男人,
要知道男芭蕾舞者在国内简直是稀有物种,
搞不好是什么健身房的健身教练,要不然就是骗子。
扎着两角辫穿红色毛衣的小女孩从老师手中接过粉色舞鞋,拉了拉老师衣角。
“怎么了,小眠眠。”柳艳舒随着她小小的手指,看向窗外过道。
一个长发年轻男人正从过道上走过。
除了开放日,学校里几乎不会来陌生人,刘艳舒亮起嗓门:“是覃老师吗?”
男人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
男人进了教室,柳艳舒眼前一亮。
“你好,我是柳艳舒。”看着面前这个好看的跟明星似的男人,她显得有些局促。
“你好,我是覃夕。”看着对方伸出有些僵硬的手臂,覃夕极为自然地握了握。
站在老师腿边的小女孩仰着头也伸出了手。
覃夕弯下腰,牵住了她的小手。“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有些害怕地挣脱,躲到了柳艳舒身后。
柳艳舒无奈笑笑:“孩子们都比较内向。她叫眠眠。”
覃夕不怎么会和小朋友沟通,这小朋友看身高应该也有个五六岁了,眼神怯生生的。
他蹲下身:“眠眠你好。”
眠眠比了个手势。
覃夕这才意识到孩子不会讲话。
他原先没领会“特殊儿童”的意思。
怪不得进到学园以后,觉得特别安静,不像记忆中的校园叽叽喳喳。
扭头问柳艳舒手势是什么意思。
柳艳舒揉揉眠眠的脑袋,“眠眠说叔叔真好看,像图画书里的人。”柳艳舒有些不好意思,眠眠说出了她的心声。
覃夕勾起嘴角,也摸了摸女孩的脑袋。
他站起身,这才发觉整个舞房里,大约十来个和眠眠一般年纪的小姑娘也都好奇地盯着自己。
眯着眼睛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覃夕向柳艳舒询问情况:“孩子们应该都从来没有接触过芭蕾吧?”
柳艳舒愣了愣,这才回过神来,对了,这个好看的男人是来教芭蕾的。
“孩子们都是零基础。”
“那好,上课前我先给他们跳一段。”柳艳舒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
覃夕要先去外面洗手间换衣服。
柳艳舒看着那挺拔的背影,心中依旧怀疑。
虽然这个年轻男人盘儿好条儿顺,但真的能有几分水平,还未可知。
覃夕换了练功服出来,黑衣黑裤显得整个人愈发修长。
柳艳舒和孩子们一起坐在靠墙的地板上,所有的目光聚集在教室正中那个气质出尘的身影上。
教室里的音响缓缓流淌出柴可夫斯基那优美而哀伤的曲调。
柳艳舒偷偷打开了手机摄像头。
镜头中的人双臂舒展,洁白的脖颈和下巴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
柳艳舒并不是门外汉,几年的芭蕾经历让她目光如炬,覃夕最初的定格动作一亮相,她就被惊艳到了。
黑天鹅身姿轻盈,动作流畅,仿佛和天鹅湖的背景音乐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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