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里是一点点小钱,只是心意而已,希望你能够帮我们这个小忙?
沐恒感觉到了一种恶心。
他的脸颊迅速地从滚烫的羞耻状态变成了冰凉的无可奈何。
是啊。
他什么都不能做。
他能做什么呢?他的钱是父母给的,他的命也是父母给的可是,即使是孩子,他们也始终都应该是独立的另外一个人,从来都不应该是父母的附庸。
沐恒很清醒。
但他越是清醒就越感觉到这个问题的无解。
跟师姐聊天的柯函到底是注意到了沐恒不同寻常的脸色,不正常的,带上了冷漠的嘲讽。
他怎么了?
柯函转移了注意力。
在柯函转移注意力的同时,店员小姐姐也注意到了柯函的变化,她顺着柯函的目光看了过去,刚刚给她那张黑卡的另外一个学弟,脸色似乎有点不对劲。
以她多年柜姐的经验来看,这种不对劲就好像刚刚在给小三买轻奢,结果在付账的时候,不幸听到媳妇跟人跑了是一样的。
对了,你的卡。
其他的店员没有过来,但是他们也在注意着这边的动向。
经理今天不在。
店里因为是工作日的关系也比较空闲。
所以大家也懒得管那名跟顾客聊天的店员小姐,反正他们也确实是有关系的,顾客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沐恒颇为凉薄地笑了一声。
他说:柯函,你先把鞋子换好。
柯函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倒是没有想太多。
但是在他准备进入更衣室里换鞋子的时候,沐恒跟在他身后,直接跟他一起进入了隔间。
对不起。
柯函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沐恒干什么,就听见了对方的道歉。
更衣室落了锁。
这里的更衣室是专门的封闭隔间,头顶有声音不大的通风口在不停地传出极其细微的转轮声。
沐恒按住了开关却没开灯。
更衣室里一片漆黑。
柯函犹豫了一秒:你为什么要道歉?
沐恒:给你添麻烦了。
在黑暗中,柯函的表情微微的有些困惑:可是,你之前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我麻烦。
沐恒:这不是一回事。
柯函:这就是一回事。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平静地拿到了沐恒的眼前。
打开。
没有不应该被看见的东西。
柯函指着许多个应用里的那一个巅峰竞赛,一字一句道:你看,你让我一个连数学题都不能多看的人,变成了一个一个
尽管良心莫名地作痛,但柯函还是继续说到:一个热爱数学的人。
数学很有趣的。
是啊,他三岁的时候就知道了。
沐恒笑了一下:我没有想过让你感谢我。
柯函:我还记得你让我背的材料里有一个典故,一个人做好人却拒绝了别人一定要给他的回报而被他的老师骂了。因为如果那个人他不收下回报,那他确实是一个好人。但是这对鼓励所有人都向善,并不是一个好的办法。
沐恒的喉结微微滑动。
他好像想要说点什么来反驳柯函,但是他最后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因为柯函说的很对,或者说这个典故很对。
等等
话说回来,刚刚他想要干什么来着的?
首先,排除把柯函按进更衣室里灭口。
其次他不记得了。
两个人在更衣室里都没有开口地对峙了一会儿,直到这种诡异的失语环境被外来的声音所打破。
笃笃笃喂,小师弟!老师就在我们旁边的店里了,你待会儿千万别出来啊!
沐恒松开了按住更衣室灯光的手,打开了电灯。
他叹了一口气:你先把鞋子换上,等主任离开,我们就赶紧跑。
说着,他坐到了一边去,默默地自闭。
柯函边换鞋子边对沐恒道:这些东西的钱我怎么给你?
沐恒摆了摆手:我对我母亲来找你的事情表示很抱歉,如果对你造成了困扰,我不介意继续跟你赔礼道歉。
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就
柯函的动作一顿,他猜到了沐恒接下来的话。
他果断出声打断了沐恒的话:你瞎说什么?
我希望我们能一直是朋友,而朋友之间,是不应该被其他无关的事情所影响的。
沐恒没吭声。
柯函穿好了鞋子,当场拿出手机,打开巅峰竞赛,给水木清北转了一笔巨额积分。
我不爱学习的积分可以暂时不还给他,但是沐恒的钱,柯函觉得自己不能够要。
他没有多少朋友。
更多的经验或许来自于阅读理解。
但是,无论是现实的经验还是阅读理解,它们都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如果想要长久的友谊,那就最好别跟金钱挂上钩,特别是不要跟大额的金钱相关。
笃笃笃
更衣室外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邱老师走啦,你们可以出来啦。
沐恒的手机没有响,因为他现在登录的是我不爱学习的账号,暂时收不到费解三角给他的小号水木清北的转账。
但这并不妨碍他长了眼睛,看见了柯函拿出手机做了什么。
柯函关上手机,越过沐恒,打开了更衣室的门。
那位店员师姐看着他们,眼睛里带有一丝微妙的揶揄。
你们的感情真好。
柯函因为刚刚的对话,特意尝试跟沐恒勾肩搭背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做这个动作不太舒服。
这绝对只是因为他换了一双底薄的鞋子!
虽然心情跟大脑都处在异常状态,但是沐恒还是配合了一下柯函的动作,微微躬身。
柯函强行按着沐恒的肩膀对店员师姐道:是的,我们今天就是一起逃课出来玩的,我们是好朋友。
尽管智商离线,但是沐恒依然感觉到了柯函说的话里有一种深深的不对劲。
他补充到:我们是同班同学,也是同桌。
店员小姐姐捂着嘴笑了好几声,紧接着才招呼他们两个带上偏光太阳镜,可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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