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随后又道:你们也都是好孩子,我知道。
他语气里自然透露出一种中年人的睿智和圆滑来,却也散漫让人抓不住重点,摸不着他的意思。楚辞笑道:经理,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唉,汪经理收回视线,摩挲了一下手里的茶杯,又还楚辞一笑:人老啦,话也不会说了。你们觉得,大小姐是不是脾气挺坏的?
景木榆楚辞对视一眼,没明白汪经理这问话的用意。是敲打还是单纯的谈心?楚辞硬着头皮,模棱两可地想混过去:林队是我们的队长,我们当然都尊敬她,队长人挺好的,对我们也好。
汪经理笑了笑,将手里的玻璃杯转了一圈。他看着杯沿,道:她从小就这样。她呀,年纪不大,上有个能干的、面面俱到的大哥,对她几乎都是有求必应;下面有我们这些人围着她转,让着她,她就没经历过什么事情,给惯得,脾气越发肆无忌惮了。
他说起林不语,是用长辈谈起晚辈的关切口吻来讲,表面责怪,实则满满的全是宠溺:其实呢,大小姐就是容易急,有时候冲动了点,人不坏的,最单纯不过了。你们呢,你们都是好孩子,大小姐喜欢跟你们一块玩,你们当然都是些好孩子,汪经理身子前倾,摆出了托付的架势,放低姿态诚恳道:要是有时候,大小姐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们孩子之间拌嘴了、吵架了,还请你们多担待着。我也不要我这张老脸啦,请你们看在我的面上,让一让她,她呀,气上头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很极端的,其实事后一个人在房间里要懊恼得不得了,后悔自己话说重了。你们就让一让她,好不好?她也会自己私下反省的,她会慢慢改过来的。汪伯老啦,也不太懂你们年轻人现在的这些个新鲜游竞技项目,大小姐喜欢,我实在是不放心,就跟着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拜托你们这些年轻人,你们这些大小姐的朋友,多多照顾她啦。
经理说的哪里话,楚辞忙摆手道:林队是个好队长,也是好队友,说不上什么让不让的,大家都是为了共同的目标扶持着前进,自然团结一心。经理也别自谦帮不上忙,队里代理、赞助这些大小杂事,还都得拜托经理您运营,至于队员磨合当然就是我们现役之间的职责,经理不用担心,我们很好。
他正经起来话一套一套的,景木榆不善于应对这种场面,索性支着腮,专心看着楚辞。直到楚辞把忧心忡忡的经理哄得眉开眼笑走了,转身刮了一下景木榆的脸:哥,想什么呢?
景木榆撑着脸,慢悠悠地说:想有人关心,真好啊。
他年纪轻轻就辍学打职业,和家里一度闹得很僵,直到S3打了个世亚举世闻名才缓和过来一点。但这缓和又随着S4的结束、他的退役重新跌回冰点。然而,自从他一腔孤勇决定打职业开始,所有的跌跌撞撞、艰难坎坷都是他自己熬过来的,而且五年前的职业环境,比现在要恶劣多了。他和队友吵架砸过电脑,他低血糖晕倒过,抽烟的坏毛病就是从那时候染上的,有一段时间连败,他就不睡觉了,也不吃饭,单排到凌晨四五点在电脑前干呕,然后走出基地坐在基地台阶上,看着星空发呆,抽烟抽到天明。在他还没成名的那段日子,在最难熬的日子里,没有人在他和队友矛盾的时候维护过他,也没有人在他糟蹋身体的时候骂他不要命,他就继续这么疯着、苦闷着、郁结着。
在英雄联盟里两年的路走了很长很长,跌宕转圜几乎耗尽他一辈子的精力。
他是羡慕林不语的。
楚辞一怔,随即笑起来: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夸我么,哥?
少年笑容粲然如明星。他好像就天生这么乐观,永远愿意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揣摩。景木榆看着他,也慢慢慢慢地笑起来,好像有一丛小火苗,在心尖最深最冷最刁钻的地方,明朗地暖了起来。
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沉静又笃定:有你关心。
往事如今不可追,有你足够。
第78章
去往韩国邀请赛的名单上,最后终于填进了4399和help的名字。
白糖得知自己签证没过后居然表现得异常平静,甚至还带着笑,语气放得轻轻松松的,反过来安慰林不语:没关系的啦,队长,这种事情的话,谁也想不到的嘛。其实刚刚好喔,我想跟队长请个假回家一趟,因为我妈妈给我发消息说我爷爷最近身体不太好,想问我有没有时间回去看看爷爷。你们要加油喔,我回去给你们带凤梨酥吃,很好吃的,不知道你们尝过没。
他第一时间调整了表情,笑得暖洋洋的,没露出一点责怪或者失落的意思。林不语动了两下嘴唇,事先拟了半天腹稿的安慰之辞都没找到出口的机会,她只好干巴巴地说:好,你来我办公室,我给你批假条。
她埋头沉默地写假条,将假条递过去给白糖签字的时候顺口叮嘱了句:回家注意安全。等了一会儿没听到白糖的回复,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白糖正扭头失神地看着窗外,圆圆的像小鹿一样的眼睛里,噙满了亮晶晶的眼泪。
林不语抿了下嘴唇,又深深吸了口气,把声音提高些,又喊:白糖。
白糖一激灵回过神来,飞快使劲地眨了好几下眼睛,和林不语对视的时候,之前的眼泪已经无影无踪,又换上了毫无阴霾的笑容:什么事,队长?
林不语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酸涩又难以下咽。她没有戳破白糖拙劣的伪装,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若无其事地说:批好了。你签字,买票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好哦,谢谢队长。白糖接过纸条鞠了个躬就出去了。
林不语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呆。她总觉得眼眶里有东西,有很强烈的想要流泪的冲动,可是又无论如何也哭不出来,就像一台老旧的机器,拼命给生锈的躯壳传递指令,可锈住的齿轮却怎么也运转不起来。
汪经理一进门就看见她在发呆。他走过去,在林不语面前蹲下来,在林不语还很小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蹲下来,蹲在林不语面前,和她平视。现在林不语坐着,他蹲下来,已经得仰视了。
想哭就哭吧。汪经理温和地说: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林不语握紧了拳头,使劲摇了摇头。
没什么好哭的,她这会儿反而冷静下来了,面孔上浮现一种奇异的坚毅:我没事,经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现在才哪到哪。
汪经理便没有再说什么。
晚上训练结束的时候,楚辞也跟景木榆聊了聊这事儿。
他们训练一般十点半结束,接下来就是队员的自由时间。通常十点半到一点这个时间段他们会自己排一排,或者双排练一练配合;一点之后就会回宿舍吃点宵夜,然后玩一会儿手机睡觉。
楚辞十七,长身体的时候,饿得很快。聚精会神打游戏的时候不觉得,一关上电脑,胃里就像有只手在抓一样,饿得挠心。好不容易等来了外卖,他正在往藕片上淋酱,藕片切得很薄,半透明的粉紫色,均匀滚上红油;景木榆正好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坐到他旁边。
楚辞便先将藕片叉起来,自然地送到景木榆嘴边。景木榆也自然地张嘴咬过去,低头咀嚼的时候,楚辞感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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