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上官流年去镇国公府递上拜帖,略等了一会儿,便被小厮带到了老国公的书房处。
镇国公不愧是世家豪门,书房所在的院子静谧深邃,大树怪石样样不少,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说实话,上官流年对这个传奇的老将军也十分好奇。他从前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这位国公爷,只是在一些朝会和宫里的宴会上远远地看见过。
此时能有机会当面和镇国公交谈,上官流年的内心中居然有些小小的雀跃。
镇国公年近六旬,精神依然矍铄,头发也大半还是黑色。和很多人想象中不同,这位老人长得并不是一副杀神的样子,态度也并不凶恶。一身佛头青的素面常服,看上去跟一般的居家老人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他气势旺盛,不怒而威的风姿。
此时,老国公正坐在他简单大气的书房中,不辨喜怒地望着眼前这个出色的年轻人。
上官流年对镇国公十分尊敬,一进屋便深施一礼,道:“晚辈打扰国公爷清静了,真是罪过。”
老国公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道深思。
“驸马不必客气,坐吧。”
上官流年口中道谢,顺从地坐在了国公爷对面的椅子上。眼神在屋中一扫,把里面的陈设尽收眼底。
这书房布置的十分简单大气,一面墙边放着一排书架,另一面墙边则是雕红漆的博古架,上面摆了不少古玩瓷器,一张紫檀长桌隔开了他和国公爷的距离。
“来人,上茶。”
一声吩咐后,一位同样精神矍铄,脚步轻盈的老仆走进书房。手脚麻利地将桌上原有的茶壶拿走,不多时换了新茶回来。
“老朽已经退休了,没什么好茶,小友将就些。”镇国公一边说话,一边示意老仆将茶斟满。
上官流年低头看去,只见乌漆的小茶盘上放着天青色的瓷质茶盅。从香气上判断,这大概是中等偏上的香片茶,的确算不得极品之物。
上官流年端起茶盅,轻酌一口,点头道:“国公爷肯赏晚辈一杯茶已是幸事,又岂敢挑三拣四。”
只说和镇国公喝茶是一大幸事,却没有昧着良心夸这是好茶。这样的态度,让镇国公露出一丝赞赏的笑容。
老人家一辈子什么没见过,若是上官流年此时阿谀奉承,倒是让他看不起了。
两人一边望着桌上的茶具,一边各自默默饮茶。
一杯暖茶下肚,老仆早已离开房间,上官流年放下手中的茶盅,毫无畏惧地迎向老人审视的目光。
镇国公一愣,暗赞上官流年的大胆。要知道,在东崇很少有年轻人敢跟他对视。
“哼,上官大人为何放着自己的好茶不喝,跑到老朽这里喝这一杯粗茶呢?”
这话其实问得很不客气,不过考虑到镇国公的身份和地位,倒也无妨了。
上官流年盯着气势如虹的老国公,只觉得自己一切的小心思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半点不敢取巧。
“晚辈不敢隐瞒,贸然拜访,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跟国公爷商量。”
“哦,说来听听。”镇国公脸上依然看不出喜怒情绪变化,只是淡淡地瞧着对方。
“此事关系重大,如晚辈有冒犯之处,还请国公爷先不要动怒,听晚辈说完之后再做计较。”
镇国公默默地点点头,允了的意思。
上官流年不敢卖关子,直接将太子妃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还将他和公主的计划和盘托出,并表示公主已然前往东宫处理此事。
事情讲完了,出乎上官流年的意料之外,国公爷竟然没有勃然大怒,或者心急如焚。而是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须臾,他居然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人显得和善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