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宁小心翼翼地将朽坏大半的木板靠在墙上,伸手去扶蓝慕昭。
“公主,小心。”
蓝慕昭伸出一只手扶住曾宁,另一只手则不由自主地抬起来捂住鼻子。虽然是冬季,可里面散发出的霉腐之气让她的胃部不住地翻滚着。她忍了恶心,跨过门槛便停住了脚步,定睛向里面望去。
黑黢黢的屋子让蓝慕昭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楚里面的状况。其实,这屋子不大,只是里面几乎没什么家什。
靠墙处一个土炕上团缩着一个人,身上盖着一团看不出颜色的被褥。炕边上一个三条腿的破凳子用石头垫着靠在墙上,上面放着一只黢黑的茶壶,两盏缺口的且污浊不堪的茶杯。还有一只黑乎乎的碗,也不知多久没有洗过。
目光移开去,除了炕边的东西,屋子的一角还放了一只木箱,应该是用来盛放衣物用的。这箱子倒还算齐整,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是这屋里唯一一件正经家具。
整间屋子里,没有一点火星,冷得像冰窖一般,而且四处透风,冻得人牙齿都在打颤。蓝慕昭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又看回炕上的那个人。她甚至怀疑,在这样冷冽料峭的屋中,那人是不是早就被冻死在炕上了。
哦,不对,她刚刚还说话来着。蓝慕昭定了定神,向炕边走去。离得越近,她就越发紧张,呼吸急促,心如擂鼓。好容易在距离炕头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蓝慕昭颤抖着嗓音问道:“你是丽嫔娘娘吗?”
不知为什么,炕上的人虽然没有说话,可蓝慕昭就是感觉出来,那人似乎猛地僵硬了身体,整个屋里的气氛都凝固住了。蓝慕昭连大气都不敢喘,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动了动身子,猛地哭喊了起来。
“我不是,我什么都不是。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我都已经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了,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
“好,随便吧,反正这样活着也是生不如死。你们不如给我个痛快,不要这样折磨人了。来吧,我什么也不怕了,来吧。哈哈哈。”
那人的声音从恐惧到癫狂,最后居然大笑起来。她猛地撩起被子,腾地一下坐起身来,整个人面对着蓝慕昭一动不动。
蓝慕昭没料到对方的举动,乍一看到她的面容,忍不住尖叫起来,人也吓得猛地后退了几步。坑洼的地面绊住了她的脚步,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公主小心。”曾宁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她。
纵然是过惯了刀口舔血的生活,手上也没少沾人命,曾宁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她上次来探查的时候,只看到了这人的背影,并没有看清长相。可现在,这人直直地面对着她们,狰狞可怖,布满伤疤的脸,简直就像厉鬼一般,让人看了就忍不住胆战心惊。
蓝慕昭只觉得腿都软了,一边死死地抓着曾宁,让自己不至于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颤抖着声音说道:“你是丽嫔娘娘对吗,我是昭儿,是昭儿啊。”
床上的人似乎也没想到会看见这样两个人,一个模样齐整的丫头,还有一个一看就是女扮男装的主子。两人惊恐震惊的样子,似乎并不像是来寻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