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池向来性格温吞,连责罚的话都说不来,陡然面对平安这样过激的反应,本来憋了一肚子质问和试探的话也全部卡在喉管里,他叹口气道:别磕了,我还没说什么呢。
平安如获大赦,跪趴着说道:多谢温公子饶恕。
喂等等,我也没说要原谅你。温池眼见平安又要继续用脑门撞地板,赶忙补充道,你在当值期间乱跑这些事,我也就不计较了,但是你把你的活丢给若芳和若桃干,这些你还是要还回去的
温池托着下巴思考半晌,才做出决定,不如这样,接下来两年除草和打扫院落以及刷马桶等差事交给你了。
话音落下,温池明显感觉到平安的身形稍微晃了一下。
他挑起眉梢,学着时烨那样做出不悦的表情:你不愿意?
奴才没有。平安忙道,多谢温公子。
温池摆了摆手:退下罢。
平安脸色苍白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地跑出了卧房。
温池重新闭上眼睛,开始想平安的事,虽然平安时常在他耳边有意无意的强调若桃来历不明,但是在温池眼里,平安才是那个最奇怪的人,平安一方面非常迫切的希望他搭上太子,另一方面又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倘若平安真像若芳和若桃那样把他当成主子,也就不敢在没有经过他的允许之下擅离职守、甚至一两天都不回竹笛居了。
温池思来想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平安应该是曾经抱有过跟着他飞黄腾达、过上抱太子殿下大腿的舒适日子,可谁知道他太菜了,在太子殿下面前徘徊了那么久还是一事无成,以至于平安不得不重新寻找攀附的目标。
在他印象中,平安每次出现的时间都很有规律,比如朱公公来了、太子来了、太子的赏赐来了
今天皇上的赏赐来了,平安果然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
好吧,要怪只能怪他太菜了。
温池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被平安拿针扎透了。
不过平安那些话没有说错,不出两天,张彩绘便领着几个姐妹上门拜访了,打着探望温池的幌子。
温池这才想起他那天为了拒绝张彩绘的邀请谎称生病,没想到这个理由居然成了张彩绘等人上门的借口。
温池实在不想扎在女人堆里,尤其是那些女人很有可能心怀不轨,可是张彩绘等人态度强硬,颇有撕破脸皮的架势,尽管她们脸上依旧是笑呵呵的,可是言语间全是见不到温池就不肯离开的意思。
若芳转达了张彩绘的话,气得直咬牙:气死奴婢了,那些女人真不要脸,奴婢都说了温公子你身体不适、不便见人,可她们还死乞白赖地在那儿站着,奴婢好话坏话都说尽了,怎么赶她们都赶不走。
温池瘫在庭院里的躺椅上,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赶不走就算了,就让她们在那儿站着吧,反正累的人又不是我们。
闻言,若芳捂着嘴,扑哧一笑:还是温公子聪明。
在庭院里累死累活拔草的平安竖着耳朵听了这边的话,赶紧把脏手往衣裳上擦了擦,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悄无声息地凑过来:温公子,奴才还是觉得这么做有些过了,虽说奴才不建议温公子出门,可是那些主动找上门来的人也可以见上一见
温池睁开眼,轻飘飘地瞥过去:草拔完了吗?
平安一愣,低下头:是奴才多嘴。
温池摆了摆手,让平安继续拔草。
若芳眼睁睁看着这一切,乐不可支,还悄悄对着平安的背影做了个鬼脸,随即转头对温池低声说道:平安可奇怪了,温公子还是防着点好。
温池点了点头。
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本来温池还以为张彩绘等人坚持不久便会放弃,没想到半个时辰过后,去了一趟门外的若芳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温公子!不好了,温公子!
昏昏欲睡的温池立马坐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若芳跑得气喘吁吁:那、那个张彩绘在、咱们竹笛居门外昏倒了!
温池诡异地沉默了一瞬,幽幽开口,她们不是早就走了吗?
若芳终于缓过气来,愁眉苦脸道:才没有,依奴婢看,她们就是瞧着温公子你不见她们才使了这出苦肉计,也太阴险了,这若是传出去的话,人家肯定会说咱们竹笛居欺负人。
温池觉得若芳说得没错,这会儿他哪怕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出去看看。
他和若芳一起走出去,若芳在前面小跑着,匆匆打开门,温池一眼便瞧见坐在门口的蓝衣女子,那不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张彩绘还会是谁?
张彩绘身边还围了五六个女子,有的锦衣华服有的身穿统一的宫女服,唯一共同的特点便是与张彩绘保持着一定距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好在今日张彩绘带了个宫女来,那个宫女满脸紧张地扶着张彩绘的手臂,而张彩绘脸色惨白,连形象都顾不上了,又坐在门槛上又靠在宫女身上,一只手搭着宫女一只手轻轻揉着太阳穴,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样子。
不过她都这么不舒服了还不肯回去,这毅力
温池只能祝她早日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
第24章出宫
【1.拜访】
温池还未走近,那些人便注意到了他。
温公子,你来了。看起来状态最不好的张彩绘居然率先开口,她赶忙让宫女将自己扶起来,苍白的面颊上扯出一抹极为虚弱的笑容,你还病着,怎么能自个儿就出来了呢?
温池心说我这不是出来赶你们走嘛。
结果下一刻,张彩绘话锋一转:温公子随意派个宫女太监来接我们进去便是了,不用劳烦温公子亲自跑一趟。
温池:
身旁的若芳低着头小声呸了一下:多大的脸,什么话都敢说。
温池还真没想到张彩绘的续航能力这么强,他看向张彩绘毫无血色的脸,非常公式化地问道:张夫人可觉得哪里不适?
张彩绘笑着摇了摇头:方才只是有些头晕,没什么大碍。
哪知道她的话音刚落,她身旁的宫女便气鼓鼓地抱怨道:我家夫人和众夫人一起好心来看望温公子,温公子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让我家夫人和众夫人在外头干等着,若不是等了那么久,我家夫人怎会中暑昏倒
宫女都快把话说完了,张彩绘才呵斥道:琉璃,住嘴。
宫女道:可是夫人
张彩绘声色俱厉: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闻言,宫女顿时犹如被掐住脖子的鸭子,霎时没了声。
张彩绘见状,扭头看向温池,原本神态严厉的脸上无缝切换的挂起了不久前那温和无害的笑容,她略显歉意地拂了拂身:温公子,小女管教无方,才叫下人在温公子面前说出这等话,小女回去后定当狠狠的责罚她,还请温公子勿将这事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