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仁面上一怔,虽然不清楚其中缘由,但是依然点头回答:好,我明白了。不过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秘书张开口,有心想要回答,但是因为还没得到确切指令,只能把这句话咽了回去:不清楚。
就在刚刚,老先生通过电话告诉他,乔御的基因实验室,研究项目成功了。
药物通过了动物实验,已经在准备临床试验。
快的话,四到六个月就可以完成。慢的话,明年这个时候,也可以问世。
而且,这不是一款简单的靶向药。
这是癌症万能药。
这背后代表的,不仅是上千万癌症患者的福音;也代表更先进的基因技术,未来的更多种可能
老先生忧国忧民,很少有特别高兴的时候。
但是今天在电话里,他却一直挂着爽朗的笑:ICGEB退就退吧,明年,让他们求着我们加回去!
乔御收拾好了几件衣服,再次看了眼自己住了两年的单身公寓。
有多少感情不至于,不过住了这么久,也留下了一些乔御的生活气息。
冰箱上的便利条还贴着数学算式,墙上的白板分析图还没来得及擦掉,废纸篓里还有他列出的草稿。
乔御以为当要离开时,自己会很高兴。
然而内心竟然也有了一些柔软的,类似于不舍的情绪。
从二十五到二十七。
他把自己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祖国。
几百个人一起不分昼夜努力的场景历历在目。实验室一天24小时随时都有人在守。
等最后结果出炉的时候更是昼夜无眠,大家仿佛不约而同回到了高考等成绩的时候。
万幸的是,结果揭晓那一刻,是喜极而泣。
对于三院的所有人而言,这都是一段值得铭记的岁月。
像乔御这种外来人员,项目宣告结束,就该离开了。
如今,燕大基因实验室的人正在研究所门口等车。
李华比来的时候,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成熟的沧桑。
在不能玩王者荣耀的日子里,他爱上了举铁,如今已经拥有八块腹肌,一个人能打三个清大研究生。
想必下次两校举行联合健身比赛的时候,再也不用担心燕大学子被清大吊打。
回去领毕业证,我也是参加过国家项目的人了。果然选对导师很重要啊,不知道我的那位考到国外的研友,是不是还在刷烧杯
他们撤离的时候,没能带走一张纸的资料。
除了实验的几位主要负责人,他们这些螺丝钉,也只是按部就班的完成任务,经历的步骤都不成体系,也不用担心被境外势力策反收买。
研究所派了辆大巴车来送他们,他们之前上交的手机也在车上。
等车开回燕大,大家就能领回手机,拥抱久违的自由。
回家的回家,返校的返校。
国家路费全包,科研人员们在离开前,还领到了这两年的工资和奖金。
因为研究所里没有ATM机,李华也不知道卡里有多少钱。
另一边,周思成握着乔御的手,满脸都是不舍:真的不留在三院了吗?我们还有好多国家项目!经费管够。
乔御:抱歉,周工。我爱人还在外面等我
周思成遗憾:那确实。等我手里的项目做完,我也差不多退休了。到时候,我来燕大找乔主任喝酒!希望您不会嫌弃我。
那必然是不会的。
李圣人看了眼周围的人,凑近了两步,小声道:我代表上面来说一声今年都5月了,现在加塞,已经来不及院士那位置,你不用担心。哪怕是出于政治意义,也会有你的一席之地。到时候别听了某些小人挑唆。
知道靶向药是乔御研究出来的,国外肯定会派相关人员进行接触。
在这个国家项目之前,华国可能也就放人了,但是这个项目之后,处于安全考虑或者其他因素,短时间内,国家是不可能让他去国外的。
说实话,院士不院士的,乔御其实不是很在意。
在基因实验室后期,也有好几位院士,跑来帮忙打过零工。
华国讲究的,是集体,记功也是经常算在集体上,因此突出的个人反倒是经常被集体拖累,付出得不到认同。
非得要一年一年熬,熬出个资历,有了话语权,才算是得到了通行许可。
这也是很多科研人员不想回国的原因之一。
乔御是不计回报地付出,但是要不要是一回事,给不给是另一回事。
对于上面的态度,他很满意。
乔御回答道:不会的,我拎得清。
远处,一排军用越野车出现在视线尽头。
不是说大巴车吗?喻寒溪眯起眼,这还专车接送?多不好意思。
话音刚落,这十几辆越野车停在了大门口。
第一辆车的后车厢的打开车门,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从车里走了出来,她身后,是一位女性军官的声音:谭笑笑,慢一点!
已经改名成谭笑笑的索菲娅,朝谭子睿跑去:爸爸!
谭教授没能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冲上前抱住了她,在半空里转了个圈圈:欸,索菲娅长高了,要到爸爸胸膛了。
另一边,戚教授也一脸震惊的看见老妻带着孙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中老年男人的感情内敛,却依然忍不住红了眼眶。
戚夫人上前,拧着戚教授的胳膊,又哭又笑:你个老货,两年一点消息都没有。楼下一起跳广场舞的二楼老头都要向我求婚了。
戚教授顿时金刚怒目:他敢!
就连乔御,都看见乔月从车里走下来。
妈。
除此外,还有不少工作人员的亲属,也在后面的车上。
怎么还有这种保留节目啊。喻寒溪内心有点泛酸,但脸上却全是嫌弃,太煽情了吧,什么玩意。就爱搞这种形式主义。
现场一顿哭声震天,知道的是阖家团圆,不知道的,还以为要上战场了呢。
李圣人举着摄像机,饱含深情地道:这些都是珍贵素材啊!
喻寒溪:呵呵。
他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显得十分孤家寡人。只能和现场几位同样没人接的科研狗抱团取暖。
只是喻寒溪平时目中无人惯了,和其他科研人员仅限于互相知道名字,私交平平,如今大家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有什么好说。
最终,还是喻教授先挑起话头:你们哪个学校的来着?
科研员:燕大。
喻寒溪:噢,燕大好,乔御就是燕大的。
嗯啊,毕竟是燕大基因实验室哈。
不会聊天就不要尬聊了好吗,喻教授。
就在此时,喻寒溪背后传来了一声咳嗽。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