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突厥使臣和永乐公主入座,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才算暂时结束。
想到刚刚谢宴非要拉她下水的样子,秦沅恨不得现在就把谢宴按在地上打。
秦沅正想的出神。
见状,谢宴勾了勾嘴角,一双精致的桃花眼潋滟着笑意,缓缓贴进秦沅耳畔:“侧妃是料到今日之事,所以特地穿了身碧色衣裳提醒本侯?”
秦沅皱眉,谢宴还要不要脸?
莫名其妙被针对,秦沅正愁有气没处撒呢,自然不会给谢宴好脸色。
“侯爷怕是想多了,若是侯爷总爱胡思乱想,刚好在宫中,不如等待会宴会散了找个太医给侯爷瞧瞧。”
闻言,谢宴低笑了一声,缓缓坐直身子,他知道这小妮子是被他刚刚的举动气到了,现在故意给他摆脸呢!
不过,谢宴可没有半分后悔,反而心情愉悦得很,谁叫她一副看戏的架势,就不要怪他拉她下水。
“侧妃说话一向如此噎人?”
秦沅轻嗤:“侯爷刚不是说了,妾身,凶得很!”
说着瞥了谢宴一眼,淡淡道:“侯爷都将妾身妒妇的名声传了出去,妾身总得把这名声坐实了,不能让侯爷白说不是?”
闻言,谢宴低笑了声,嘴角噙着消息,点了点头:“侧妃说的是。”
说完,秦沅便收回目光没再看他。
任凭谢宴在接下来的宴会上如何示好,秦沅都没再瞧他一眼。
宴会结束以后,由于谢宴要去拜见陆景宸,秦沅总不可能自己回府,索性就与他一同去了,只不过秦沅不想见那薄情寡义的帝王,便跟谢宴随便寻了个由头在外面等。
谢宴也没多问,只是叮嘱了让秦沅别走太远。
秦沅看着这宫中红墙绿瓦还是跟十年前一样,半点都没变,而这宫里的女人,也是一拨接着一拨。
不知不觉,秦沅便走到了从前长姐住的未央宫。
从前欢声笑语的宫殿,如今门庭萧条,半分不见当日景象,明明是离陆景宸的修明殿最近的一处宫殿,此刻却像是冷宫一般凄凉。
秦沅眼眶逐渐酸涩,思绪逐渐飘远,心中悲凉瞬间袭上心头。
最后还是宫中婢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姑娘可是孟家小姐?”
秦沅思绪微微回笼,半晌才点了点头。
见状,那侍女笑了笑,接着道:“我家才人有请,姑娘跟我来。”
秦沅微微皱眉,才人?
“敢问,你家才人是哪位贵人?”
那婢女行了个礼,笑道:“姑娘说笑了,不就是孟才人。”
秦沅皱眉,心中不解,孟曦儿怎会突然找她?
孟曦儿身份不同往日,若是在宫里与孟曦儿发生什么争执,怕是很难收场。
秦沅眼中划过一抹狡黠,温声道:“多谢你家才人好意,只不过我当下便要出宫了,怕是……”
闻言,那婢女脸色微变,说话也不似刚才那般客气:“姑娘还是去一趟的好,别叫才人等急了。”
说着,那婢女身后突然多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内侍,虎视眈眈。
见状,秦沅心中冷笑,孟曦儿今日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只是,如今谢宴不在,宫中不比孟家,这一趟她怕是非走不可了。
秦沅抬眸,眸中情绪微冷:“好,我跟你去就是了。”
那婢女脸色缓了缓:“姑娘早如此懂事,不就不用奴婢非这么大的劲儿了。”
说着,那婢女让开了路,看了秦沅一眼:“姑娘请吧。”
秦沅特地从刚刚经过的修明殿门口绕了一圈,刚刚她跟谢宴来的时候门口许多人都看到了,只希望谢宴待会出来了,这门口的下人能将自己的行踪告知谢宴。
眼下,还不知这一次孟曦儿打的什么主意,她如今怎么说也是有了位份的,若是孟曦儿有意刁难,秦沅怕是讨不到半分好处。
况且,秦沅从来没想过与孟曦儿争什么高低,前几次若不是他们母女欺人太甚,秦沅又怎会出手。
很快,刚刚的婢女便引着秦沅到了孟曦儿现在的住所,钟粹宫。
孟曦儿如今的位份,虽担不起一宫主位,但这钟粹宫现在只有孟曦儿一位主子,宫里大小事务也都是孟曦儿说了算。
院子正中央摆着一张精致的圆桌,孟曦儿正坐在桌旁喝茶,风光惬意得很。
见状,秦沅腹诽,进宫没几天,宫里娘娘的做派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秦沅走进去礼数十足,挑不出半分毛病来。
\"孟才人金安。\"
见到秦沅孟曦儿却一反常态,面含笑容,亲自起身将秦沅从地上拉起来:“你我亲姐妹无需行此大礼。”
见状,秦沅皱了皱眉,孟曦儿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转性的人,况且,经过上次回门的事,那杜氏估计这会儿还在大理寺关着呢,孟曦儿恨她还来不及怎会与她姐妹相称?
心中虽然不解,但秦沅还是配合她起身点头,温声道:“多谢才人。”
孟曦儿凑近一瞬间,秦沅仿佛闻到了淡淡的香味,像是麝香,中间仿佛还夹杂着其他味道,只不过麝香味浓,一时间秦沅也未能分辨出另一种是什么香料。
秦沅心中不解,一般女子是很少会麝香制成香包带在身上的,因为麝香味辛,性温,虽能醒神,但女子长期佩戴对身体的损伤很大,孟曦儿初入宫理应想要早育子嗣,给自己做靠山,怎会在身上佩戴如此精纯的麝香?
孟曦儿抬手拿起桌上的茶杯,亲自为秦沅斟了杯茶,边递到秦沅面前边道:“这是上好的花茶,妹妹尝尝?”
孟曦儿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目光透着无害,半分都没有从前尖酸刻薄的样子。
秦沅掩去眼中茫然,对视良久,才抬手接过孟曦儿手中的茶杯,轻轻拿在手上:“才人有心了。”
孟曦儿目光在茶杯处停了停,随即收回目光,回手将自己的茶杯拿起,递到嘴边轻抿了一小口。
“妹妹今日可是跟着定北侯一同入宫赴宴?”
秦沅浅笑:“正是。”
孟曦儿放下手中杯盏,脸上挂着笑意,颇有兴致道:“我听说今日宴会上,定北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拒了突厥公主的婚,还说与妹妹情深义重,今生只娶妹妹一人,可有此事?”
没等秦沅说话,孟曦儿接着道:“妹妹与定北侯鹣鲽情深,叫姐姐好生羡慕。”
闻言,秦沅眸光微闪,缓缓开口:“才人说笑了,妹妹不过是个妾室,何来鹣鲽情深只说。”
孟曦儿脸色略微不自然,转移了话题:“妹妹怎么不喝茶?”
说着,拿起手边茶杯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难不成是怕姐姐在茶里下毒?”
秦沅万万没想到,孟曦儿会将话说道如此地步,一时没想好该如何答话。
见秦沅没说话,孟曦儿将茶盏轻轻放在桌上,面带愧疚:“从前的事是姐姐不懂事,姐姐在这里给妹妹赔个不是,还望妹妹不要与姐姐计较。”
闻言,秦沅赶紧起身行了个礼:“才人如今身份尊贵,这礼妹妹是万万不敢受的。”
孟曦儿起身将秦沅拉了起来:“你我姐妹不必如此多礼。”
说完,没等秦沅开口,孟曦儿接着道:“对了,听说御湖里新撒了锦鲤,甚是漂亮,妹妹可愿与姐姐同去?”
秦沅不好推脱,只能点头:“但凭才人做主。”
闻言,孟曦儿眼中异样一闪而过,嘴边带着笑意:“那便走吧,刚好我在宫中待得腻了。”
正如孟曦儿所说,御湖里如今的确有许多锦鲤,绕着圈的在湖中撒欢,的确漂亮的很。
“妹妹以为这御湖边的景色如何?”
秦沅皱了皱眉,心中莫名的不安,转过身来便看到孟曦儿正站在离自己不足一尺的地方,而方才跟在两人身后的下人,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孟曦儿遣走。
秦沅站直了身子,浅笑:“甚美。”
孟曦儿缓缓走近,眸光微闪,目光逐渐阴狠,面色狰狞,取而代之的是阴恻恻的笑:“既然,妹妹觉得甚美,那姐姐这就送妹妹去与鱼儿作伴!”
第38章落水
闻言,秦沅站直了身子,眸中冷意泛滥,她缓缓抬眼:“原来这才是你今日的目的,什么知错悔过,不过是为了框我跟你来这池子。”
孟曦儿目光阴冷,嘴角笑容狰狞:“你还是跟从前一样聪明。”
说着,孟曦儿冷笑,目光划过秦沅的脸,眸中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不过,你真的是孟怜吗?从前的孟怜可没你这么聪明,她就只会哭哭啼啼,然后低眉顺眼求我罢了。”
秦沅冷笑:“才人说笑了,我不是孟怜又能是谁呢?你们母女坏事做尽,竟还不思悔改......”
没等秦沅说完,孟曦儿像被戳到了痛处一般,发了疯般大吼:“你还有脸提我母亲?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母亲不会去那种地方,如果不是你父亲也不会如此对我。”
孟曦儿面目狰狞,目光凶狠,胸口一阵起伏,越说越激动,一步一步朝着秦沅逼过去。
“都是你的错,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你能懂我的心情吗?你能吗!你能吗!”
说着孟曦儿近乎癫狂,抬起手狠狠甩了秦沅一个巴掌。
不知为什么,秦沅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随着孟曦儿的力气偏了偏头。
秦沅眯了眯眼,如水般的双眸,瞬间泛起一阵冷意,本能的回过身来抬手想要还回去。
然而,秦沅抬起手臂,没等落下,瞬间变了脸色。
手臂停在半空就被孟曦儿死死抓住,秦沅顿时发觉手臂上毫无力气,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力气,周身更是酸软,就连迈开步子都十分艰难,更加没有挣脱孟曦儿的本事。
秦沅心中一紧,微微敛去眼中透着的惊讶,她明明没有喝孟曦儿的茶,怎么会着了孟曦儿的道,难道是……
孟曦儿仿佛看穿了她一般,收了收嘴边阴狠的笑意,一双凤眸狠狠盯着秦沅,慢悠悠的嘲讽道:“哎呦,妹妹这是怎么了现在是不是觉得浑身酸软,使不出力气来?”
秦沅眸中闪过寒意,冷冷道:“你做了什么?原来毒不在茶里?”
闻言,孟曦儿笑了笑:“毒当然不在茶里,毒在这里。”说着孟曦儿指了指身上的香包,靠近秦沅,轻声道:“在这儿。”
说着,孟曦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脸上笑容逐渐阴狠,语气也带着明目想带的嘲讽。
“那茶可是解药呢!我叫你喝,是你自己不喝的,怎么能怪我呢?如今又有谁能来救你?”
秦沅心中轻叹,到底还是她大意了,怪不得孟曦儿要在身上带味道如此重的麝香,原来是为了掩盖迷香的味道。
正想着,孟曦儿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恨你恨到日夜难眠,寝食难安!我恨不得你去死!”
没等秦沅说话,孟曦儿便发了疯般推着秦沅一步一步靠近湖边,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恨意,咬牙切齿:“你去死!去死!”
秦沅紧皱着眉头,因为着了孟曦儿的道,浑身酸软没有半分力气,只能由着孟曦儿一步一步推着自己靠近湖边。
她第一次觉得孟曦儿的力气原来这么大,秦沅先是感觉到自己的后腰重重磕在了桥上的栏杆,接着身体瞬间失重,整个人被孟曦儿从桥上推了下去。
落水的一瞬间,秦沅仿佛再一次感受到了曾经在大牢中深深的无力感,难道重来一次,她还要被人算计致死吗?那她重活一世又有什么意义?
秦沅自嘲,还是她太过心慈手软,早就不应该再给孟曦儿母女生路了!
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秦沅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使不出半分力气,身体不受控制的缓缓下沉,接着,逐渐没了意识。
谢宴从陆景宸的修明殿出来以后,四处寻找都不见秦沅,还特意去了从前秦沅长姐住的未央宫寻了一圈。
寻了半天都没能寻到人,最后还是遇到了刚经过御湖的小太监,告诉谢宴秦沅和孟才人一同在御湖边喂鱼。
谢宴这才找过去。
然而,刚走到桥上,就看见秦沅被孟曦儿一步一步推着往湖边靠,还没等谢宴出声阻止,就眼看着秦沅被孟曦儿狠狠推下了湖。
瞬间,谢宴心脏狠狠一紧,他知道秦沅从小便怕水,他来不及思考,即刻便跟着跳进了湖里。
他不能再失去她一次了,如果可以,他宁愿陪她一起。
幸好,御湖水流不算太急,谢宴很快便找到了快要沉入湖底的秦沅。
秦沅面色惨白,已经毫无意识。
由于长时间憋着气,谢宴的意识也逐渐开始模糊,但他依然死死拉住秦沅,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拼了命的向湖面游。
岸上,谢宴满身的煞气,阴沉着脸,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抬头看孟曦儿的眼神阴狠凌厉,如同看着死人一般。
孟曦儿被谢宴吓得发抖,他不会全都看到了吧,她明明已经叫人守在附近了,万万没有想到谢宴居然这个时候出现在这。
孟曦儿眼中透着不甘,指甲深深陷在手心里。
只差一点儿,就差那么一点儿她就能要了那个小蹄子的命!
这边动静闹得太大,逐渐吸引了许多人过来,而定北侯落水更是大事,一早就有人将此事禀报给了陆景宸。
谢宴收回目光,附身抱起浑身冰冷的秦沅,一双精致的桃花眼此刻蕴着阴冷的光,周身透着浓浓的寒意,如同刚从地狱走出来的修罗。
语气不带半分温度:“叫太医,来长宁殿。”
长宁殿是谢宴母亲,长宁长公主从前的住所,也是谢宴留宿宫中惯去的地方。
谢宴表情阴冷,冷冷睨了孟曦儿一眼:“来人,把她一同带着。”
闻言,孟曦儿脸上瞬间划过一抹慌乱,脚下也微微发抖,她没想到谢宴竟然如此重视孟怜,竟然连礼数都不顾了。
这宫中谁不知道谢宴是什么人,宫里的人一贯趋炎附势,见风转舵的事几乎每天都要做,如今有谢宴这尊大佛的授意,更是有恃无恐。
几个胆子大的太监,直接上去一左一右抓住了孟曦儿的胳膊。
见状,孟曦儿发了疯般尖叫,完全没了身为官家小姐的半分修养。
“别碰我!狗奴才!本宫也是你们能碰的?本宫是陛下亲封的才人,你们敢碰我?”
谢宴冷冷收回目光,无视了孟曦儿的叫嚷,抱着秦沅快步往长宁殿的方向走。
夜里,长宁殿灯火通明。
软塌上,秦沅面色苍白,毫无生气,两只手臂上都插满了尖细的银针。
床边围着一圈为秦沅诊治的太医,个个眉头紧皱,时不时得抬起手,用衣袖擦一擦额头上的冷汗。
谢宴脸色阴沉如冰,眉宇间尽是凌厉淡漠,负手而立,站在离秦沅不远处。
“看了近一盏茶的功夫了,可有结果?”
耳边突然传来谢宴阴冷的声音,杜太医吓得拿银针的手都跟着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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