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火还在继续,且火势越来越大。
被怪异大风吹过的地方,火苗蹿得又高又快,很快就将整个村子给包围了起来,谁也出不去,谁也别想妄图逃脱。
络腮胡举着火把,眼睛里是跳跃的火光:报应,你们的报应来了!我要你们给我闺女陪葬,一个都不留!
那人说的是村寨里的话,大家听得云里雾里,但从他畅快的表情和脸上的癫狂,隐约能猜出他是在诉说自己成功报复的狂喜。
金玉突然喊出声:这个肯定是村长!就是痛失女儿而发疯的村长!
现在恶鬼们还在重复自己的死亡,顾不上这些活人,等鬼火烧尽,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成为他们的靶子。偏偏现在不能行动,谁乱动谁就是在引火上身。
陈岭对金玉喊:火一停幻境可能会跟着结束,你必须离开这里。
我能留下来帮忙!金玉倔强着不肯走。
待会儿打起来,没人能护你。陈岭语速飞快,会馆的后厨和保安部都有留守的工作人员,你去找他们。
那边的人都是壮年男士,阳气重,手里又有符纸,倘若有漏网之鱼找到过去,那些东西保护金玉应该足够了。
金玉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又怕万一自己真的坏事怎么办。
她蔫了吧唧的,那好吧
不等陈岭发话,吴伟伟主动分给她两张符,还说了用法。
金玉紧紧攥着符纸,暗暗下定决心,那就换个地方发光发热好了!
大火还不知道要烧多久才能停,等下去不是办法。
陈岭却站在原地,捧起之前被鬼火烧成了渣的纸人,就地盘腿坐下来,心念合一:山龙廉贞有向,水龙巨门见水。
连续七遍后,面前出现一道影子,影子逐渐凝实,是五通神。
五通神,擅寻找。
山林巨大,一个小小的山精藏起来的确不好找,但眼下囤食就在这山坳中,陈岭相信,黄父鬼不会走远,一定就藏在附近某处窥伺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陈道友。五通神第二次见陈岭,勉强算个熟人了。
见对方这么客气,陈岭十分不好意思:今日事情紧急,没来得及备贡品和香蜡纸钱,还望五通神多多包涵,待事情结束,我一定双倍奉上。
五通神看了江域一眼,忙说:陈道友客气了,小事一桩,贡品就算了,算了哈。
说完,又偷偷看了眼江域的脸色。
注意到他老是斜眼,扭头朝江域看去。
江域面不改色地回视过去,目光灼热,很快就把青年给逼退了。
五通神悄悄擦了下冷汗,笑着问:陈道友今日叫我上来,是有何事?
陈岭正色道:山中有一黄父鬼,可否请你帮忙寻找一下。
道友稍等。五通神不再废话,做了个揖,原地消失了。
特调部的人都傻了眼,不知道陈岭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什么,唯有李道玄看见了五通神,他哼笑一声,对李鸿羽说:这青年小小年纪,却能让五通神如此恭敬对待,不简单。
李鸿羽是知道陈岭和下面的阴差关系好,却不知他和五通神也有来往,心里羡慕,嘴上肯定道:陈岭天赋极高,是老天爷赏饭吃。
李道玄拍拍小师侄的肩膀:只需要勤加练习,你也可以。
谢谢小师叔。李鸿羽竟然露出羞涩的表情,让远处的吴伟伟直咂舌。
看得出,李鸿羽应当对李道玄十分尊敬,甚至是有些崇拜,那种被强者表扬过后的羞涩和骄傲,他在被陈哥表扬后也曾有过。
吴伟伟忍不住又朝李鸿羽看去,被抓了个正着,索性咧嘴嘿嘿一笑。
李鸿羽又恢复了少话严肃的状态,一个颔首,便将脑袋偏向别处。
五通神回来的很快,总共找到六个黄父鬼,敢问陈道友,你具体想找的是哪个?
陈岭:这么多吗?
五通神:两个位于西边,两个位于东边,一个被关在半山腰的别墅中,还有一个藏在正南方那座快山顶的凉亭内。
陈岭当即起身,对李道玄交代道:发现了黄父鬼的踪迹,我现在先过去。
小心行事,这里就交由我们吧。李道玄对眼下的情况没有任何焦躁和不安,好似一切尽在掌控,终究会过去。
陈岭暂时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李鸿羽这位小师叔性格也太沉稳了,不愧是干领导的,执行力和控场力都很强。
李鸿羽张了张嘴,最终选择了沉默。
作为大阵中的一员,他不能脱身离开。但李道玄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主动道:你的位置由我来替,跟他们去吧。
李鸿羽脸上露出一丝少有的欣喜,拱手道:谢谢小师叔。
正南面属于山阴,本就经常照不到阳光的山林,到了傍晚更显阴森昏暗。
陈岭打开手机电筒,照着脚下的山路,耳后是山坳中凄厉的惨叫。
他紧了紧抓着背包带的手,你们说,既然鬼火烧村的事每个月都会发生,当初施工的时候,就没有人发现吗?
这动静这么大,又不是耳聋眼瞎,怎么会发现不了。李鸿羽咬牙道,只怕是为了不影响施工和将来生意,故意选择了隐瞒。
陈岭站定,嘴唇绷直,定定的望着江域,如果施工方或者是会馆所属公司刻意隐瞒,致使邪道和黄父鬼没有早点落网,害死了更多的人,七十二司管吗?
江域言简意赅:管。
陈岭点点头,调整了下手电的角度,继续上山。
路面潮湿,石头上泛着晶莹的水珠,容易打滑,陈岭踩得小心翼翼,提醒道:注意脚下,别摔了。
背后没有应答,周遭忽然一片死寂。
陈岭猛地回头,背后空空如也。
蜿蜒的山间小路上上,除了他自己,没有别的人。
而且不知何时,那些笼罩在天空的黑色雾气竟然侵入了树林,与那些卖力伸展的茂密枝丫连在一起,将头顶遮得严严实实。
看着背后浓郁的黑气,陈岭望向正前方,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第116章滚沸17
去往山上的路一如之前,潮湿,蜿蜒,不平。
除了少了两个人,一切并没有发生多大变化。
陈岭却始终觉得发冷,寒气从地底下冒出来,顺着他的小腿往上爬至背心,这与内心紧张的情绪相冲撞,害他出了一身冷汗。
冷汗让衣服变得黏腻,死死黏在身上,令人很不爽利,
陈岭深吸口气,闭上眼睛。
用心觉看到的事物与肉眼所见相同,他的的确确还在那片森林中。
睁开眼睛,他继续往前,同时竖着耳朵倾听四周,脚下的落叶是死的,山间原本该有的飞鸟也是死的,身边所有的一切悄无声息,好像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最虚幻的假象。
陈岭突然站定,这一幕太熟悉了,他记得清清楚楚,一模一样的画面和场景,就发生在十八岁生日过后的第二天。
因为念书早,他当时已经大二,周四下午刚好没课,就跟同学们约好一起去附近爬山。
那座山没有名字,也没有规范的管理,但因为距离学校最近,时常有同学去放风或者写生、约会。偶尔有兴致的时候,大家还会拿上租来的烧烤炉,提上串好的肉串儿,一起到山顶的平台烧烤和啤酒。
gu903();陈岭记得,他们刚爬上山,就有同学喊肚子疼,说是昨天就吃坏了肚子,忘记带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