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苍溟眉挑了挑眉,心下了然,招来一个内侍,吩咐了两句。
不多时,内侍就带来了一个一身黑衣的影卫。
他向谢苍溟和谢安澜行礼后,用沙哑的嗓子平淡地叙述了那天谢安澜所不知道的事。
谢安澜平静的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
倒是谢苍溟面色一沉,薄唇讥讽道,是我平时让这些大臣太闲了,一个个都不关心朝政了,竟然想改行做媒公。
那皇兄可以让他们忙起来了。谢安澜以前从不插手朝廷,今天却破天荒地插了一句话。
谢苍溟后背朝龙椅上靠了靠,脸上看不出什么太大的神情,淡淡地嗯了声。
那就拜托皇兄了。谢苍溟愿意帮忙,谢安澜会省很多事,当下心中也是一松。
无妨。谢苍溟没放在心上,反正对于这类把门思都放在别人后宅的大臣他也不太能看得上,前些年因为后宫单薄刚整治过一批,现在又故态复萌,是时候也该加深一下他们的记忆了。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七弟若是没事的话,就早些回去吧。谢苍溟见谢安澜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主动下了逐客令。
还有。
谢安澜并未起身,反而又道,还有我看那两个什么公主,已经不爽很久了,皇兄你什么时候能够解决。
如果不是这两人的出现,给了陆乘舲危机感,他又怎么会如此。
谢安澜向来心眼小。
还得再等等。谢苍溟皱了皱眉,朝内的事情好解决,但涉及到国与国之间的事,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谢安澜微微有些不悦,还请皇兄尽快。
谢苍溟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疲惫。
谢安澜从皇宫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很高了,帝都的气候一日比一日寒冷,阳光倒是一日比一日明媚,就是打在人身上没什么温度。
王爷。谢安澜刚一出宫,高德就凑了过来。
谢安澜看他一脸喜色,猜到了两分,可是琉璃窑那边有了新发现。
嗯。宫门口不是个说话的地方,高德应了一声,把剩下的言语都藏了起来。
谢安澜也面露喜色,一步踏上了马车,走,去瞧瞧。
区区一个琉璃还不值得谢安澜如此高兴,真正能够让他高兴的当然是另有他物。
马车一路驶出帝都城,停在某个忙碌的窑厂前,谢安澜下了马车,进了窑厂,却并没有往那烧制琉璃的地方而去,而是转了个圈,去到琉璃窑背靠着的一处山坡处,顺着山坡找到一个不起眼的山洞钻了进去。
刹那间,就像是从严冬进入了酷夏。
显然这座山的内壁都已经掏空,就留下了一个山壳子,里面有些近百人在一个又一个的高炉面前忙碌着,每个人都裸着上半身,露出被火光炙烤得精壮的腰身,脸上身上布满汗渍,熏天的热气与木炭味让谢安澜忍不住眉间一皱。
好在这里的负责人吴骏眼尖瞧见了谢安澜,忙把他领到一个离高炉较远又比较干净的小屋内。
王爷。吴骏用自己的衣袖使劲擦拭着一张简陋的条凳,恨不得把它给擦得油光发亮才好。
行了。谢安澜虽然爱干净,可来到这种地方,他就没想过讲究,差不多就行了。
哎,好好好。吴骏点头哈腰,将谢安澜迎上这张条凳上。
把东西拿来吧。谢安澜颔首,揉了揉有些昏昏欲睡的额头。
昨天到现在消耗的精力太多,这会又到了一个如此暖和的地方,很容易滋生出困意。
吴骏二话不说,下去拿谢安澜所要的东西上来。
一共两个盒子,谢安澜看过后,十分满意,点了点头,让高德拿走其中一个,看着另一个盒子对吴骏道,剩下的这盒给皇宫那边送去。
说完想了想又道,快要过年了,近几个月大家都辛苦点,赶赶工,争取在年前完成这一批的货。
是是是。负责人点头应道。
辛苦你了。谢安澜说完又拍了拍负责人的肩膀,把他感动得都忘了问王爷要赏赐。
既然已经初步达到了我的要求,接下来,我还要谢安澜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他寒暄,又把他后续的思路与吴骏提了提。
吴骏听罢,皱起了眉,王爷,我们做是能做,但是材料不够啊。
年后就能有源源不断的材料。谢安澜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说道。
那就没问题了。吴骏点了点头。
从琉璃窑出来,时间已经接近下午,浑身充斥着一股汗水和煤炭的味道。
谢安澜回了府,先去沐浴了一番,才让高德拿着盒子,进了寝殿去找陆乘舲。
此刻陆乘舲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拿着一本书在看。
殿下看到谢安澜,陆乘舲面色微窘。
以后别叫殿下了。谢安澜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尴尬一样,自顾自地说道。
陆乘舲微征。
直接称呼我名就好。谢安澜摸了摸他的额头,柔声道,私底下我不是王爷你也不是王妃,以后就别在因为这个身份而有负担,好不好。
安澜?陆乘舲点了点头,试着叫了一声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挺好听的。谢安澜发现他的烧已经彻底退了,抚摸了一下他的头顶,笑道。
在外还是叫殿下吧。陆乘舲很快便垂下脑袋,是我自己想岔了,我以后不会再有那种心思了。
那种心思?谢安澜挑了挑眉。
想要个孩子陆乘舲自己说起来都觉得自己魔怔了。
他其实一开始也没有这种心思的,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就不停的有人给他念叨什么血脉延续,传宗接代,好像谢安澜没有个孩子,就是他这个做王妃十恶不赦,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逐渐的这种想法就有点影响到他了。
尤其是当和亲公主来的时候,还指名点姓要嫁给谢安澜的时候。
他当时脑子里有无数个声音告诉自己,就因为你自私不肯给谢安澜纳侧妃,所以才导致人人都觊觎这个位置,现在好了,连别国都要来插一脚,与其把这个位置让给别国,还不如让给本国的女子,起码可以挑个称心如意的。
他这才想到的傅云婉,觉得她身上有自己的一半血脉,如果与殿下诞下孩子,也算是他与殿下之间的孩子了。
现在想想这个想法简直太蠢了。
他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念头。
陆乘舲几乎都要把头埋到被子里去了。
一想到他曾经差点把谢安澜推得离自己更远,就窒息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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