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颜药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既然你爹马上就要回来了,那好,你先跟我好好解释解释,为什么装病?苏州北按下心里的疑惑,开始盘问熊孩子。
顾青和聂行刚刚被苏州北支使去药房给小孩拿药材熬药了,这会儿并不在。
颜药看了一圈房间,见没人在,只好自救,可怜巴巴地说:药药真的不舒服,吃不下东西。
胃口不好,然后你吃了两盘点心?苏州北慢条斯理地问。
颜药默默垂下脑袋。
承认自己使坏,把点心喂给松鼠,还是承认自己装病,这是个问题。
松鼠是机器做的,教授们肯定不会答应让他喂点心,不能承认。
承认装病,那两盘点心又确确实实没了,到时候不仅没忽悠他爹回来,还暴露了点心的去向,得不偿失。
颜药扭过头,悄悄瞄了苏州北一眼,正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当即唬得一脑袋扎到男人怀里,不出来了。
苏州北都要被小孩气笑了,抬手轻轻拎了拎怀里白生生的小耳朵,说:就你会掩耳盗铃。
苏教授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小孩没说一句实话,但这总归不是大事,他也不会为难颜药。
罢了。你这么想见你爹,就帮帮你。
最后,苏州北拍了拍小孩的背,没再追问,只是取过一边的医书,继续钻研。
药园的麻黄草全部重新栽种,他需要在短时间内对新型麻黄草进行改良,缩短麻黄草的成长期,尽快满足各个医院的需求。
颜药见危机解除,这才松了口气,但他还要瞒着顾青和聂行,索性乖乖地坐在苏教授怀里装病,跟着一起看医书。
苏州北低头看了一眼,见小孩眼睛冒星星,一脸迷茫,就知道他是看不懂,驱动轮椅到了书架边,拿了一本药草图鉴下来,放到小孩怀里。
药草图鉴大全,顾名思义,里头主要是以图片的形式介绍各种中草药,正适合让小孩翻着玩。
却说另一边,方黎变回了戚越,回到学校。
连着几天通宵达旦地守儿子,戚越一醒来就感觉到了源自身体深处的疲惫。
他微合着眼,抬手捏了捏眉心,冷漠的眉眼间戾气尽显。
另一个人格频繁地在白天出现,彻底打乱了他的生活,不仅最近几天商业上合作的伙伴屡屡联系不上他,学校这边还旷课多次,积压了一堆作业和试卷。
戚越一早上基本都在忙着处理这两件事,心情差得很。
虽然对他而言,处理这种局面还不至于束手无策,但生活节奏不受掌控到底令人烦躁。
当然,最为重要的原因是,他已经六天没见到小崽子了。
杨沐秋如今被媒体堵在医院,手机关机,是谁也不联系。
戚越想要联系上颜药,只能通过校长牵线。
可陈穆介意戚越最近缺课严重的事情,加之研究院目前禁止进出,陈穆就算想帮戚越,也没法把人带进研究院,只能选择拒绝。
戚越联系不上颜药,连着几天心情都是阴云密布,哪怕面上不显,周身气场依旧沉郁,学校里的同学见着他都是贴墙走,连贴吧里写他和校花的同人文都停更了,因为实在无法在这种情况下脑补出暧昧。
生活节奏一度被打乱,好在戚越能力够,连着忙了好几天,也算稳住了,新型手机合作案进行得相当顺利,学校这边也补了假条,就差补作业。
戚越一上午都在奋笔疾书做试卷,无视了所有来自校花的明示暗示。
课间,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他垂眸瞥了一眼,嗤笑一声,接起来问:这次找谁?
对面一如既往,是个毫无语调起伏的电子音,平板地回道:有紧急情况不得不处理,十分钟后进行人格切换。
戚越听了这话,倒是没有像前几天刚刚接到这种电话时那样暴怒,只是习以为常地说:抱歉了,今天你出不来。
话音刚落,他就切断了电话,调出手机程序查刚刚那个号码的定位,果不其然还是一片空白。
戚越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自然最了解自己。
几天前,他在下课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接通后,对面也是用电子音说了同样的话。
起初,戚越对此不以为然,挂了电话就继续做作业了。可十分钟过去后,他突然开始觉得头晕、疲倦、神志不清,很快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他出现在自己的公寓里。
毫无疑问,又是另一个人格在捣鬼。
后面几天,他时不时就会接到同样的电话,接完后十分钟就会失去意识,第二天依旧出现在自己的公寓里。
他尝试着追踪那些陌生号码的位置,却只能查到那是同一台手机发出的信号,无法定位。如此一来,戚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显然另一个人格利用了他前段时间设计出来的新型手机,仿造了一台一模一样的。
那款手机是戚越研究了三个多月才设计出来的,功能非常特殊,主要表现在,它可以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自动更换号码,拨打电话给别人,并且无法被定位。
这款手机最初被设计出来,是因为有一家侦探社出于工作需要,联系到了戚越,拜托他帮忙设计,彼此还签了合同。
戚越琢磨了一个下午,基本确定那台手机被设定的具体程序了。
说起来,原理其实很简单。就是只要有人打电话给这只手机,程序就会启动,自动挂掉电话,接着,这台手机会自动更换陌生号码,打电话给戚越,而戚越接了电话后的十分钟,就会昏迷,另一个人格就此醒来。
戚越最了解自己,所以他知道,另一个人格之所以要弄得这么麻烦,无非就是想对身边的人隐瞒他是双重人格的事情,但又担心自己沉睡的时候无法及时处理紧急情况,所以干脆把那台新型手机的号码给了身边的人,嘱咐对方:只要有急事,就打给那台手机。
而那台手机反过来打给戚越,戚越接受到信号,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自然也接收到了,就会强制醒来。
这个手段不可谓不高明,但它彻底惹怒了戚越。
另一个人格能够强制醒来,无非是因为对方掌握了意识的主动权,戚越的阅历比方黎浅,意志力方面容易受到外力影响,在这方面很容易吃亏。
但他向来是越战越勇的性子,输了也不介意,所以,这次争夺身体的主控权,输赢还真不好说。
华羿那边并不知道这些秘密,他紧急打电话给方黎留给他的那个私人号码后,就放心地给苏州北回了信,继续做研究去了。
因为之前每一次打完这个号码非常特殊的电话后,方黎就一定会赶回研究院,所以华羿也没有多担心什么。
却不想,颜药那边从上午等到了下午,药都喝完两波了,也没等到他爹。
小孩早先还高高兴兴地跟着苏州北看书,可左等右等没等到爸爸回家,他就开始伤心了,自己闷头坐着偷哭。
苏州北的实验室门口,小孩安静地坐在一张小凳子上,两脚乖巧地并拢,小手也撑着下巴,红红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外面的路口。
苏州北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皱着眉将轮椅滑进后面的书房,又给华羿打了次电话。
但华羿那边也很不知所措,因为他完全是按程序通知方黎的,方黎没回来,他也没办法,只能继续打电话。
苏州北便收了手机,出了书房。
小孩还是坐在门口,小嘴抿得紧紧的,隔一会儿就低头,揪着袖子无声无息地抹眼睛。
不用特意过去看,苏州北脑海里都能浮现出小崽子可怜巴巴抹眼泪的样子。
轮椅一坐、谁都不爱的冷酷无情苏教授,停在颜药身后,同样懒洋洋地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路口,终于放下手,把手放到小孩的头上,轻轻撸了撸细软的黑发,说:
gu903();小鬼,你爹其实没生你的气,不过是担心你,外加太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