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开面无表情地:“哦,巴萨尼奥,我真的很担心安东尼。”
空气静了两秒,接着爆发出一阵狂笑,麦琪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开,你好像译制片里毫无感情的朗诵机器。”
叶开乖巧地对毕胜笑了笑:“老师,重在参与。”
毕胜:“……”
节目顺序抽签定,三班欧气最足的很神奇,居然是于然然。于然然随便一抽,众人都吼牛逼,一共二十三个节目,他们排第五,很符合高二三班集体早死早超生的心理需求。
叶开在舞台左侧候场。开场就是宫廷舞,他是c位,要和巴萨尼奥领舞的。演巴萨尼奥的已经紧张得呼吸急促了心跳加快了,叶开仍是很淡漠的样子。巴萨尼奥掀开红色幕布看了看:“哇靠,亲爱的鲍西娅,好多人!”叶开礼貌性地探了探,往观众区瞥了一眼,然后僵在了当场。
巴萨尼奥觉得叶开精分,上一秒还是气定神闲云淡风轻一副看过剧本胜券在握的佛系模样,下一秒就也跟他一样呼吸加快脸色僵硬目光紧绷喉头滚动了。
他不见外,一把捞起他的手腕搭脉,好家伙,脉象紊乱心率爆表下一秒就要晕倒了!
叶开咬牙切齿:“混蛋!”
巴萨尼奥又往外探了探,发现二楼栏杆前侧倚着一个人,白衬衫,窄腿西裤,正低头看手机。他姿态闲适,透着股倜傥,一线舞台灯光淡淡照亮他深邃的眉骨眼窝,其余部分则淡漠在淡淡的阴影里。
好浓墨重彩的一眼。
巴萨尼奥缩回身,哼道:“一定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才能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哎,霸总,又见霸总。”
霸总在高二三班出了名,紧张得无处宣泄的学生们纷纷探出头去看:“哇哦,又涵哥哥也是杰出校友吗?”
叶开冷冷的:“不,是杰出学渣。”
众人:“……”
书包衣服都留在规定的看台座位区,手机不在身边,叶开不知道陈又涵是在给自己发信息还是怎么,紧张得掌心出汗。主持人开始报幕,他开始忘词,主持人报幕尾声,他连舞步都他妈忘了!
灯光暗,一束追光灯打亮,幕布朝两侧拉开,巴萨尼奥拍了下雕塑般的鲍西娅同志,两人领头优雅地以小步舞蹦跶而出。
掌声潮水般,瞿嘉就坐在贵宾席,陪着几位重要嘉宾领导。她甚至第一眼都没认出叶开,只觉得领头的这个姿态出众,非常漂亮。
陈又涵趴在二楼栏杆上,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视线锁定追光灯中心那位漂亮的女士。
c位女士舞姿是当之无愧的名流贵族,但一开口不是那么回事:“哦,勇敢正直的巴萨尼奥,我答应你的求婚。”
整个礼堂都笑疯了,马上发现这是个男扮女装的反串。鲍西娅女士脸皮发麻紧绷,纵使拼命控制,还是没忍住做了个剧本外的动作——他抬起头,看了眼二楼正中。
陈又涵搭着栏杆的小臂冲他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明知道不该笑,还是忍不住笑着低下了头。
第44章
这场戏的最后一幕是鲍西娅假扮法官巧怼犹太商人,叶开换了法官服和假发,看得台下观众很是精分。等谢幕后众人都忙着自拍水群,一眨眼的功夫便发现鲍西娅同志不见了。跟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件酒红色缎面礼服裙,便猜到他是马不停蹄地去更衣室换装去了。
天翼两座礼堂,一座有百年历史,是当年的省校旧址,承载着时代的回忆和变迁,另一座是建校十周年时建造的秉礼堂,拥有两千个阶梯座位,造型室贯穿一整条走廊。三班和高一九班共享同一间,九班此刻正在紧张候场中,拥挤的化妆间此刻空无一人。叶开摘下假发和勒得很紧的发套,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掌心贴面放空了会儿,他起身,刚脱下法官长袍,门便被推开。抬眸,从镜子里看到了抱臂斜倚的陈又涵。
叶开惊慌失措地转过身,紧紧靠着梳妆台,黑袍被解了一半,露出里面配套的泡泡袖花瓣边立领系带衬衫和高筒长靴紧身马裤。陈又涵挑眉,吹了声口哨,慢悠悠走向他。
“你怎么来了?”
“本来真有事来不了,后来突然很想你,就想趁机来看看。”陈又涵无辜状,“发你微信又不回。”
叶开冷冷地:“不信。”
陈又涵笑了一声,抬手抽开他领口的细带蝴蝶结,握着他的下巴将脸抬起,沉声而暧昧:“不信就对了,我有这么好骗吗?”
叶开紧张地撑住桌:“这里有人……”
陈又涵俯身在他唇上吮了吮,眸色微暗:“我反锁了。”
这四个字带了太多的暧昧,叶开的心都散了。陈又涵端详着他,目光温柔:“鲍西娅小姐,你这么美,整个威尼斯都为你疯狂。”从桌上捡起一支散落的眼线笔,单手拧开,轻抬他下巴,在眼尾点了一笔。笔尖凉而柔软,略带力道地一触几分。叶开不自觉地闭上眼,再抬眸时,眼尾便带了一颗泪痣。笔被轻轻搁下,发出磕碰声,叶开微张着嘴唇,眼眸微阖,语气很淡地轻声问:“很想我,用什么想?”
大拇指指腹毫不留情地碾上他涂了口红的下唇,陈又涵凑近他,近在咫尺,却不亲上,若即若离地说:“得到没得到的,都在想。”
叶开受不了这种挑逗,主动地亲上。衬衫飘带被解开,领口轻易地向一边松垂,黑发遮不住纤细的脖颈,被陈又涵的掌心握住摩挲,又被唇瓣流连。他仰着脖子,化妆室的灯光亮得刺眼,在他紧闭的眼中烫下一朵又一朵白色的玫瑰,光洁在外的肩膀细细发抖,撑着的手臂几乎失去力气了,只能倚仗陈又涵的怀抱才勉强站住。
气喘吁吁地分开,他眼中所有的神采都变得迷离。陈又涵怜惜地在他眼睛上亲了亲,无奈地逗他:“躲了我这么多天,结果还不是拿你没办法。”
叶开慌忙垂下眼。原来他什么都知道。这几天他借口排练忙,找陈又涵的频率少了很多,两人微信从来没这么冷清过。陈又涵或许也是被公务绊住,并没有细究深问。
“罚呢,还是要罚的。”陈又涵放开他,帮他把衣服领子拉好,“鲍西娅小姐,你说对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叶开移开目光。
陈又涵凑近他耳边:“再穿一回裙子好不好。”
叶开睁大了眼睛,身体都有点僵。陈又涵把他圈在怀里,半哄半强迫。更衣室的门帘被撩动,缎面礼服长长的裙摆在地面拖行,白纱内衬隐没入更衣室昏暗的灯光下。
化妆室没人了,灯光兀自刺眼,照着一室杂乱。门帘被撞得轻晃。
“别动……不是这样的……你松手!我、我自己来……走开……你别挤我!……反了!穿反了!……”
门被轻轻拧开,长长的走廊上空无一人,隔着隔音墙,掌声如潮水般涌来。酒红色缎面礼服裙像夜色下风吹动的玫瑰,富豪之女鲍西娅被谁牵着手,跌跌撞撞地跑过铺着地毯的长廊,跑过一圈又一圈实木旋转楼梯,跑过挂着水晶吊灯的礼堂前厅。玻璃门被猛地推开,他心脏喘得好像要从心口跳出来,黑沉的夜色,漫天的繁星,遥远的歌声,清晰的虫鸣,迎面的风,暗红的跑道——砰!叶开被紧紧按在墙上,因为喘气而张开的嘴唇被很凶地封住。
怎么会怎么吻都吻不够。
气息屏得要爆炸,他猛地推开陈又涵,大口地呼吸,胸膛剧烈地起伏。只是稍微平息而已,视线相触,便又抱着吻在了一起。陈又涵白色的衬衣被他抓得变形。腿被高高地挽起,厚重的裙摆堆作一团。陈又涵很凶,徒劳无望地凶,无处宣泄地凶。
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昂贵的宝格丽沙龙香,淡淡的松木和尼古丁,叶开主动纠缠,又被动承受,心甘情愿地丢盔卸甲,唇舌都在发麻。渐渐地终于站不住,腿软得没有任何力气,倚着墙滑下,陈又涵跪在他身前,捧着他的脸,小心地亲吻他的脸庞。
“如果你是个女孩子多好。”他叹息着,不住抚着叶开的额发,露出他残妆的脸。眼线晕了,口红被亲得模糊了唇线,在遥远的路灯光晕下,叶开的眼神干净又懵懂,带着天真的欲念和迷离。听到这句话,他轻眨了下眼睛:“是个女孩子……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