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见到这样的眼神,戚司会心软,可现在他的内心毫无波动。
当初可是梁公子亲口说过我们少往来,可还记得?
白柳低下头,将军讨厌白柳吗?我今天可是诚心诚意来道谢。
戚司道:谈不上讨厌不讨厌,你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听到这话白柳坐不住了,忍不住抬眼看向戚司,目光里充满悲伤,将军要和我划清界限?
他以为戚司会沉默,会迟疑,可坐在主位上的人没有犹豫地点头。
决绝、干脆,好像早就想这么干了。
话说道这份上完全没法聊下去,再求下去只能让对方厌烦。
白柳在碧波阁里呆了一段时间,察言观色还是懂的,沉默片刻,站起身朝戚司道:将军的意思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来将军府,惹将军嫌弃。
戚司没说话。
白柳深吸一口气,道:请将军保重,白柳告辞。
他忽然跪在地上,朝戚司磕了一个头。
戚司大吃一惊,连忙从主位站起,别!
五体投地的大礼,他可受不起。
白柳站起身,不再说一句话,转身离开将军府。
屋外阳光明亮,他一身白衣,像是要融化在光影里。
望着他的背影,戚司叹了口气。
李岚殇摇着折扇道:将军为何叹气?
戚司轻声道:他心里是感激我的。
李岚殇嘲讽地笑道:心里感激?任何人受了将军这样的恩惠,就算铁石心肠也会感激。可感激有什么用?这种人的感激太廉价,若将军让他付出,估计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戚司瞪他一眼,却没反驳。
打发走白柳,戚司的心便活络起来。这都等了两三天,萧姑娘应该回来了吧?
下午,他便打扮了一番兴冲冲前往小酒馆。
小酒馆的小二却告知:老板娘没回来呢。
戚司失望问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是去为长辈祝寿吗,能去多少天?难道萧姑娘的长辈不在汴京?
小二摇头说:不知。
戚司很失望,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家。
等他走后,小二进入酒馆内,对着立在屋子里的萧敏道:主子,他走了。
萧敏神色冷漠,以后你就这样打发他,等过一阵,再告诉他我离开汴京,再也不回来。
小二不解,主子为什么不肯见戚将军?
萧敏瞥了他一眼,这是你该管的事吗?
小二连忙低头,属下不敢。
萧敏冷哼一声,转身去了后院。
为什么不见?
呵,说什么和白柳已经恩断义绝,结果为了那个妓子,居然不惜得罪父皇,殿内求情,真不知道他当初怎么有脸追求自己!
一边和妓子勾勾搭搭,一边又想来撩拨我,一边装作深情款款,一边又和其他人藕断丝连。
想脚踏两条船?
做梦吧。
萧敏极其恼怒,阴沉着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
众下属不知何缘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待他打道回府才松了口气。
戚司回到将军府,心里很想念萧敏,想告诉她自己和白柳已经彻底没了联系,从此此身此心都是她一个人的,然而萧敏不在,他的感情无法告知,只能藏在心底。
陷入恋爱的人大概都是一腔热血,此后,他每天都去小酒馆等人。
天天盼,天天都失望而归。
如此多天,小二被他打动,忍不住往宫里去了一封信,告诉主子,戚将军天天来小酒馆等他,很是痴情。信的末尾,小二问他,什么时候告知戚司萧敏离开汴京的消息。
小二等啊等,没等到回信。
他琢磨来琢磨去,主子不回复的意思是继续拖着戚将军?
他想不明白,也不敢问,等戚司来了便只回答老板娘还未回来。
时间就这样流逝了一个月,戚司日日坚持去小酒馆,酒馆两边的桃花纷纷谢掉,落了一地的红,春光不知不觉溜走。
斗转星移,他的萧姑娘依旧没有回来。
要不是小二告诉他萧敏并无人身安全,他都以为萧敏出事了。
一个月的时间,戚司又瘦了一大圈儿,腹部也练出了六块腹肌,以前的衣服穿起来空空荡荡。他没有专门去称重,因为古代没有台称,大禹朝流行的是钩秤,他不可能跑到箩筐里坐着称吧。
为此他有些心动,想要制作一个现代台秤,只是技术很复杂,想了想还是作罢。
萧姑娘一直没回来,到底是为什么?
一个月了,他见到我现在的模样会说什么?
回到将军府,边想入非非边走路,转过廊角,忽然听到一个小孩的骂声,你骂我?可知我是谁?我是将军府的少爷!我爹说过,只要戚将军死了,将军府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一个又老又臭的穷酸秀才,能教将军府的少爷?把东西还我!
元丰?
戚司诧异,元丰平日里虽有些任性,在他面前还算收敛,他第一次听到他如此骂人,而且骂的内容
戚司的脸沉下来。
另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少爷,将军请老夫为少爷讲学,老夫自当好生教导,少爷在课堂上玩蛐蛐,老夫不能纵容。
给我,死老头子!小孩大叫。
少爷,恕老夫不能从命。苍老的声音说。
好,你不给我,等着吧!小孩气呼呼道。
过了片刻,哒哒的脚步声响起,朝戚司这边跑过来。
戚司想了想,后退几步。
不一会儿戚元丰便从走廊里跑了过来,一转廊角见到戚司,立即小跑过来道:爹!
戚司上前,元丰。
小孩穿着一身精致的蓝色小衣,脖子上挂着一块上好的玉佩,忽然哭着抱住戚司的大腿,爹!老夫子打我!
戚司惊讶,夫子打你?
戚元丰含泪点头,他打我,打得可疼了,你把夫子赶走,我不要他教我!
夫子追出来,见到戚司,连忙躬身行礼,将军。
他听到了戚元丰的话,辩解道:将军,老夫没有打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