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燃着绿火的光箭和这法烛对撞,法烛瞬间被绿火燃着,翻了一圈掉在了地面上。
简明庶一眼认出了这个鬼玩意儿
明叔叔,你的毛笔成精了!
白无常眼尖,眼见着绿火将法烛化身烧成灰烬,露出了它的原本面目:缀着紫绶的白玉笔身,灰白毫毛,笔杆末端两个鎏金刻字青阳。
青阳,正是判灵笔首任主人东周淮安王简青阳的字。简青阳成为平都仙门开山师祖后,直接沿用表字,取了青阳子的道号。
这判灵笔忽然搞什么鬼?
简明庶来不及细想。他轻轻抬手,判灵笔就乖顺地响应主人的号召,升到空中。他刚要伸手接着自己遗失的法器,一道绿火光箭擦着他的指尖,警告般地戳在简明庶旁边的地上。
简明庶立即看向光箭来处,射箭之人仍拉开满弓,舔着绿火的箭尖威胁般地正对着简明庶。
射箭之人全身被巨大的黑斗篷裹住,整个斗篷像宣纸上洇开的沉墨一般。明明林中一丝风都没有,这斗篷的轮廓像微风吹开的鬼雾,就像要化在冬日里寒冷的空气中。
兜帽遮了他的上半脸,黑色口罩遮了他的下半脸。兜帽阴影之下,只留着左眼的灰冷的眸子,透过燃着绿火的箭瞄准简明庶。
是你!简明庶说。
他没出声,也全然没露脸,不知为何简明庶就是有种预感这是昨夜天降流火之后,破火而出的人。
上次,也是他出现之后,判灵笔就丢失了。
众人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黑口罩男人的弓弦一松,绿火光箭朝着简明庶门面飞来。
速度过快,他全然来不及闪躲,长箭紧贴着他的脸侧擦过,绿色火舌掠过他颊边的皮肤。和预想中的炽热火焰不一样,这火经过之时,有如寒风割过。
明叔叔小心!情急之下,白无常出言提醒道。
作为黄泉引路人,他决计不可给予任何提示暗示的。这一句小心,就够他整整几日的忘川血牢坐。
简明庶听着提醒,立即后退了一大步,一杆木矛斜着插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
一个木头人俑僵硬地从他身后扑出,捏住木矛,费力地想拉出来。而距离自己三步之远的地方,立着一个类似的桐人俑,他的额心仍扎着绿火箭,维持着高举木矛的姿势,一动不动。
刚那一箭,原来是射它。
简明庶一眼瞥到,刚才刘中立龙门的地方。三根树干早已不见踪影,只留着地上扎根过的痕迹。
人俑将木矛奋力拔出,立即追着简明庶刺砍。除了地上被箭钉住那只,还有一只朝着刘中扑去,场上顿时乱做一团,刘若男坐在地上,开始绝望地哭了起来。
简明庶灵巧地和追逐他的人俑兜了个圈子,一把抓住悄悄升空的判灵笔。
白玉笔杆在他手中熟稔地转了一圈,简明庶迅速在空中作符打向人俑脸面。
符咒打中人俑,只像给他挠了挠痒痒一般,并未起效。人俑木头刻的眼珠子极其困难地转了转,呆滞地盯住简明庶,抬手就扬起了手中的木矛。
这判灵笔,怎么忽然没了效用。
简明庶来不及细想,向后一闪,恰巧撞上寒冰般的东西。
正是黑口罩男人。
他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简明庶,不由分说一把拧了简明庶握着判灵笔的右手。
简明庶立即攥紧判灵笔,这人却将他往面前一带,两人原地转了个圈,顺势换了位置。
紧接着,简明庶就见着一杆长木矛刺透这人的黑披风,朝着自己扎来。
是刚才追着简明庶的那个木俑!
这木矛约两米多长,刺穿黑口罩男之后,还在朝着简明庶扎。
这木头人上辈子穿羊肉串的么?!
8、黑风衣
眼见木矛尖就要扎住简明庶,黑口罩男人将他一推,顺手带走了简明庶手中的判灵笔。判灵笔一反在简明庶手中的乖顺,疯狂与他角力。
扎他木矛的人俑站在身后,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将长矛继续往下戳着。转眼间,黑口罩男人腹背受敌,左右掣肘。
此人情绪都隐没在沉墨般的兜帽中,全然不顾贯穿自己的木矛,丝毫看不出他疼或是不疼。他一声没吭,陡然发力,一股冷绿流火从他周身爆开,将四周的冷杉林掀得簌簌作响,落了简明庶一头的雪。
这是真发火。还发的是绿火。
简明庶无奈地想着,由着黑口罩男人独自和木俑搏斗也不是个事儿毕竟刺穿他的木矛,原本是要扎透简明庶的。
他刚从口袋中摸出石敢当,刘中的声音在身侧嚷嚷起来:简先生,借您的石头一用!
不用看也知道,他那边也是棘手的不行。
简明庶顺手将石敢当丢过去,正巧砸中正要扑向刘中的木俑。
你带上所有人先跑回木屋,再拿石敢当支住门口。简明庶朝他交代。
丢了石敢当,简明庶立即摸了神荼桃符,一掌向着口罩男人心口拍去。木矛触着神荼符,木矛瞬间烧做灰烬。
神荼符顺着抛出的力道轻轻砸中了黑口罩男人,他像是遇着瘟神一般,迅速将桃符拍到地上。
刚刚被木矛刺透,黑口罩男人眼睛都没眨一下。反而小小桃符轻轻沾身,居然惹得他隐隐地摸了摸心口。
这枚百年传承的老桃符如枯枝落叶般掉在地上,片刻被绿色冷火烧了个干净。
我的百年老桃符!烧在桃符身,疼在明庶心。
这对桃符他用了快有一百多年了,结果一个折在族长手上,一个折在这个黑口罩男人手上。
趁着桃符造成的小小骚乱,判灵笔瞬间挣脱了口罩男人的束缚,一溜烟朝着村子那头飞去了。
黑口罩男人瞥了简明庶一眼,有那么一瞬间,简明庶还以为他像是在盯着自己看一般。这个古怪又复杂的眼神没持续多久,那人斗篷一扬,朝着判灵笔的方向追去了。
这人对判灵笔,真是上心。简明庶在心中纠结了一下,在判灵笔和这群挑战者之间选了挑战者,毕竟血痕只剩下三道、时间还有六天,他的胜算不大。
身后仍是乱作一团,刚才纠缠黑口罩男人的人俑碰了钉子,转而往刘若男那边去了,小姑娘惊叫着就朝着简明庶跑过来。
不远处,刘中拿着石敢当将桐人俑的头拍了个稀巴烂。这人俑依旧不依不饶,追着刘中劈刺。刘中看起来全无套路,只靠着一股子蛮劲儿和人俑周旋,他抄着石敢当一顿混拍,勉强支撑了这么久。
刘若男慌慌张张地跑到简明庶身后。简明庶一脚将她带来这只桐人俑踹得退了几米远,他朝刘中喊:你带大家走,别玩命,活着才重要。
刘中回头傻傻看了他一眼,简明庶再催促道:这是桐人俑,不死不休的。我引开他们,你带人走。
这话虽然是说给刘中听的,说完后他却轻飘飘地瞟了长乐一眼。
长乐当即会意,立刻护着刘前于英,朝着刘中打撤退的手势。
正说着,方才他踹走的桐人俑又扑了过来,简明庶一把扯过他的木手臂,咔嚓一声拧折了,朝着刘中那边的人俑砸去。
这个举动一次惹怒了两个人俑。桐人俑两侧夹击,简明庶引着人俑,闪身就跑。
这俩木俑,一个没胳膊,一个没头颅,逮住简明庶追个不停。
这画面滑稽又诡异,简直是恐怖版两只老虎。
他迅速向四周看了一圈,的确是无处可躲,除非他能像白无常一般浮在空中。
gu903();更重要的是,石敢当现在在刘中那里,判灵笔又离家出走,他手头连个称手的武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