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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荥阳告急!”
邯郸城头,章邯的副将涉间来到他身旁,禀手而道。
城墙之上,视野开阔。城外田野之上,营帐连绵成丘,无有尽头。
一阵风来,发丝轻拂,铠甲在斜阳照耀之下,暗淡无光,那莹莹的质泽却莫名的给人一种安宁的感觉。
渊渟岳峙,气度恢宏。即使十万叛军已经兵临城下,帝国的上将军面上却依旧十分平静,没有一丝的波澜。
或许章邯身边的士卒会认为他是在不屑,在轻蔑,又或者是对获得胜利充满了信心。?但跟在章邯身边已久的这位副将知道,上将军的心中唯有的便是谨慎。
兵家较量,生死之争,从来就没有必胜之战。不管这位上将军之前是怎么鼓舞士气的,他的心中有的只是如履薄冰般的谨慎。
“荥阳城外的防御失守是迟早的事情。”章邯冷漠的说道,战前无数次的情势推演都已经料到了这一刻。甚至,荥阳城外防守的时间还比预期的要推迟了两天。
“将军,毕竟太尉那里只有十万兵,会不会顶不住?”涉间担忧的说道。
“荥阳之后乃是成皋,叛军没有这么容易攻下三川。我们都有着充裕的时间准备,不必担心。”章邯眼中精光一闪,淡然而道。
“是,将军!”涉间充满信心的说道。
“太原等地的援兵还没有到么?”
“按照约定的日子,应该就在这两天了。”副将禀手而道。
章邯抬首远望,天际之上,浓云密布,没有一丝的光泽透出,昏沉无比。
“看来,是时候了!”章邯神色一肃,看着远方的叛军营帐,杀机毕现。
黑夜将领,无星无月。城火凄然,那雄阔的邯郸城与夜色唯一,浑然不见形影。若不是篝火照耀,营地之中,视野几乎不及五步。
齐王田儋的营帐之前,魏王咎看着这夜色,心中仿佛笼罩着一层阴霾一般。神思牵引,不觉得摇了摇头。
魏王咎的大将周市此刻就跟在他的身边,看着自己的大王这个样子,问道:“王上,您怎么了?”
“不祥啊!”
魏王咎喃喃的说道。只是这话语听来,却是让人有些摸不着边际。
魏王咎定了定心,掀开了齐王田儋的帐门。
熊熊之火蒸腾,伴随着那刺目的光芒而来的是熏人的暖意。
魏王咎走了进去,齐王田儋此刻正在邯郸城防的地图上研究着如何攻城的细节?他看到魏王咎前来,放下了手头的工具,迎接道:“魏王怎么来了?”
齐王与魏王虽然平阶,然而此刻齐国拥有近三郡之地,而魏国却是连完整的一郡都没有。
实力的悬殊并没有齐王田儋忘却了王者应该有的礼仪,他很是客气的走了过。
各自行礼,魏王咎说道:“齐王,赵军那里发来了消息,他们五万军北上很是顺利。东武城下,现在已经过了漳水,快要到巨鹿了。只是……”
看着魏王咎疑惑的样子,齐王田儋问道:“魏王想要说什么?”
“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齐王田儋一笑,说道:“邯郸巨鹿毕竟是赵国旧地。陛下又允诺,将这两郡之地划给赵国,他们快又有什么好奇怪?”?“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魏王咎摇了摇头,说道:“巨鹿,邯郸都是赵地重镇。秦军却是只守邯郸,而放弃了更为险要的巨鹿。这难道是因为秦军兵力不足么?不,你我都知道不是这样的。”
魏王咎略显担忧的声音传来,扰得齐王田儋心中也有些不宁。他一皱眉,说道:“魏王是说,秦军或有诡计?”
“嬴子弋绝对不会是束手待毙之人。骊山刑徒罢各郡屯田,关中精锐尚未尽出,长城边军也未南下。十万人,这兵力实在是太不正常了。”魏王咎说道。
敌方十万军,我方十万军,看起来是旗鼓相当,甚至攻方看起来还处于劣势。可是攻守之间,对方步步设计的防线已经被攻破,守军四散。章邯没有集中兵力稳固邯郸,而是花费大量的兵力在外围的营寨与险隘口,水泽之旁。但那些营地险关往往都是一攻而散,并未死守。秦军似乎并不想要阻击联军的兵力,而是在延缓诸侯联军进攻的锋芒。而几次的野战,秦军都尽皆战败,让诸侯联军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
只要巨鹿城破,五万赵军沿着漳水而上,与齐魏两国合军,邯郸城必然攻破。
章邯是当世名将,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
可是对方实在是太过冷静,冷静到让魏王咎的心中不安。
……
黑夜之中,齐魏联军营地之外。
列列黑衣,背负长刃。上万秦军,口中衔枚,匍匐在地,悄然的向着营地移动着。
而这支军队的首领,便是秦军上将章邯。
这支军队皆为死士,黑衣长刃。乘着夜色浓墨,章邯开了邯郸城门,将这一万死士尽出,偷袭敌军的营地。
远方的营寨篝火如初,防御森严,没有一丝的懈怠。
章邯心中松了一口气,对方没有懈怠,也正表明对方没有察觉自己的意图。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百余死士分成了两队,左右包抄,向着营地进发。
先头的百名死士乃是章邯军中的精锐,他们的身手十分了得。有的,甚至出身影密卫与铁鹰锐士。
其中一支悄然渡过了营地之外的小河沟,动作缓慢,几乎没有一丝的声音。最先渡过河沟的十余人没有管湿漉漉的一身,而是迅速的向着营寨的木栅靠拢,躲避哨塔上的守卫。
他们的身上带着手弩,二十余步的距离,一人从木栅上快速转身,半蹲在地上,弩机扣发,轻箭飞速而出,一下扎在了那名哨塔守卫的喉间。
这名哨塔的守卫没有发出了一声响动,便倒落而下。
这名死士成功后,剩余的十数人翻身过了木栅,控制了哨塔。
而此刻,百余名先头的死士已经全部渡过了小河沟。而另一支,沿着河沟向上,准备偷袭了对方的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