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只听嘎嘣一声脆响,茶盏生生被左良傅捏碎。
“大人,根本不是止不止血的事。”
大夫将纱布举过头顶,惊慌失措:“老朽方才问过荷欢姑娘,小姐孕期就经常腹痛嗜睡,而且她这血里有一股很淡的蔷薇花香气,老朽敢用脑袋担保,小姐肯定在孕中被人下了毒。现在最重要的是找着那下毒的人,把解药拿到,否则小姐就,就……”
眩晕阵阵来袭,陈砚松只感觉自己的命仿佛去了半条。
“谁,究竟是谁。”
陈砚松拳头紧紧攥住,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左手重伤,血又一次浸透了白纱。
“吴锋?陆令容?还是江娴?”
陈砚松踉跄着起身,推开过来扶他的陈泰和李良玉,眼睛四处胡乱看,忽然看见墙上挂着的一把宝剑,走过去取下,‘次郎’一声拔.出。
男人浑身都是杀气,提着剑往外走:“是陈南淮,是他要害我女儿。”
第138章引蛇出洞
后半夜,雨小了很多。
酒楼旌旗上绣着的杏花,听了良久的寒雨,绽放的有些凄楚。
陈南淮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了,他闭着眼,不敢看自己的手,两条胳膊无力地垂下,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不怕老爷子,也不怕左良傅,独独怕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男人艰难地朝酒楼走。
忽然,他看见父亲提着口剑,从酒楼里奔出来了,长这么大,他从未见过父亲这般气急失态过,什么话都不说,朝他脖子砍来。
陈南淮闭眼,静静等着解脱。
谁知听见了大管家陈泰和李良玉焦急的劝阻声:“老爷,您这是做什么,这事和大爷没关系,他也很难过。”
陈南淮睁开眼,看见陈泰和李良玉一左一右拉住父亲,同时给赵嬷嬷等人使眼色,让把他赶紧带走。
“畜生,你就这么见不得她?”
陈砚松推开李良玉,上前一步,重重地扇了儿子一耳光。
“你当她死了,就能名正言顺的继承陈家的家业?告诉你,陈家的钱,你一文都得不到。”
“她……死了?”
陈南淮瞬间心如死灰,喉咙一甜,吐了口血。
好像极悲痛,身子如秋叶般摇摇晃晃,又好像疯了,笑了笑,舌尖舔了下唇边的血。
“好,都死了,那我也死。”
他抓住父亲的腕子,将那把剑抵在自己脖子上,痴痴地盯着父亲,什么话都不说,除了这条命,他好像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陈砚松剜了眼儿子,又一耳光打过去,恨地将剑扔到地上。
他深深地呼吸了口,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方才大夫说过,袖儿的血里有股很淡的花香味,是中了慢毒,而且有段日子了。
下毒,无非下在饮食、香料和胭脂这些常能接触的东西里,他明里暗里派了不少人护着闺女,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说明下毒之人要么是吴锋这种武艺极高强的杀手,要么就是平日里能接触到袖儿的人。
她院子里如今是太平的,可前段时间却不太干净。
有江娴安插过来的刘妈妈,还有同陆令容走的很近的青枝,一心讨好南淮的海月……都有可能嫉恨袖儿。
“良玉,你去把南淮院里的婆子丫头全都拘起来,给我严加拷问。”
陈砚松眉头拧成了个疙瘩,忽然抬手,叫住李良玉。
“不行,不能打草惊蛇。”
陈砚松原地踱步,细思了片刻,低声道:“把消息放出去,说大奶奶忽感不适,在酒楼小产了,性命垂危,主要盯住南淮院里的人,还有那些从南淮和江娴院中撵出去的。”
这边嘱咐罢,陈砚松招招手,把大管家陈泰叫到跟前。
“你去江娴娘家那边走一趟,不必留情面,该拿的人,都给我拿回来,仔细拷问。”
话音刚落,酒楼屋檐下的大红灯笼闪了下。
左良傅从里头疾步走了出来,他还穿着那身深紫色直裰,衣裳上有极多被刀划破的口子,手里拿着绣春刀,阴沉着张脸,仿佛要吃人似得。
“袖儿怎样了?”
陈砚松忙迎上去,问。
“血暂时止住了,昏迷着。”
左良傅眼里的担忧之色甚浓,狠狠剜了眼陈南淮,没搭理。
他让大福子将马牵过来,对陈砚松道:“陈府和这边你先盯着,我去抓捕吴锋,他受了重伤,跑不远,本官就算把洛阳翻过来,也要把他挖出来。”
“好。”
陈砚松亲自帮左良傅牵住马缰,看着男人单手翻身上马,心里暗喝了声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