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朵所住的地方位于一片小树林,是独栋的屋子,白色墙体,木质的大门,与村子其他人所住的地方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大概是为了防止蛊毒无意中散溢,造成意外的伤亡。
“吕真大师请止步!”
“噗”的一声,一块细小的石子打在吕真的脚前,深深地嵌入草地之中。
吕真抬头,看向守在门前的钟小龙和仇让两人。
钟小龙笑道:“吕真大师是在散步吗?如果是的话,那应该是走错了方向,这里住的是陈朵大师,如果没有事,那么吕真大师最好不要打扰陈朵大师。”
吕真直接说道:“我想拜访陈朵大师。”
“拜访?”钟小龙身旁的仇让冷笑道,“说得文绉绉的,我看你就是和之前来的那些家伙是一伙的吧?我就说咱们碧游村平时几天没一个人上来,这段时间怎么接二连三的来人。”
钟小龙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不管吕大师找陈朵大师有什么事,最好过几天再找,现在的话不大合适。”
“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吕真看向陈朵的屋子,“只是出于对蛊术的好奇,所以才来见见陈朵大师而已。”
仇让冷哼一声:“说这鬼话你自己信吗?”
吕真继续向前:“我想要见的是陈朵,难道两位能替陈朵做决定?”
一颗石子带着巨大的呼啸声,迅疾地飞向吕真的右脚。
吕真的脚步不停。
右脚踩下之时,那块石子仿佛主动撞到他的脚底一样,生生被他踩到地上,自吕真的脚底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就没了动静。
仇让的手摸向腰间,就要挡在吕真身前,但肩膀却被钟小龙抓住。
仇让扭头,不解地看向钟小龙。
钟小龙微微摇头,看向吕真说道:“我们自然没法替陈朵大师做主,进了碧游村,任何人都是自由的,任何人的意志都该得到尊重。”
“不过现在陈朵大师正在和人交谈,吕真大师稍等,要是等一会儿陈朵大师愿意见你,那我们就没有什么意见。”
“谁在见陈朵?”吕真随口问道。
“还能有谁?”钟小龙皮笑肉不笑道,“除了公司那些人,谁整天闲着没事,打陈朵大师的主意?”
吕真停在木门几米外,依稀能够听到屋子内传出的细碎的交谈声。
他虽然有些好奇,但是没有诸葛青的本事,所以只零星听见了几个关键词,没有听清楚具体内容。
不过猜测一下,谈的应该是陈朵杀人叛逃的事情。
钟小龙说道:“吕真大师想要见陈朵大师,那得再等等。”
吕真点了点头,走到木门一侧的墙边,靠在墙上,安静地看向越来越蓝的天空。
钟小龙和仇让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地蹲在大门前,丹田内的炁已经在经脉之间缓缓流转,处于随时能够爆发的状态。
显然他们表面上装作无事发生,然而内里却十分警惕吕真。
看了眼似乎在看着天空发呆的吕真,仇让疑惑地看向钟小龙。
钟小龙微微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脚下,拿着石头的右手在吕真看不到的地方比划了一个“危”字。
仇让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指了指种小龙,指了指自己。
钟小龙仍然摇头。
仇让皱眉,以手指在脚边写道:“你确定?”
……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木门才被推开,猥猥琐琐的老孟从屋子内走了出来。
“谢谢两位。”老孟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向钟小龙和仇让躬身致谢。
“你这样的人,还来对付蛊身圣童,也不怕丢人,看来公司真的没什么人才。”仇让嘿嘿笑道,“要是脑子没进水,就不要来蹚浑水,老老实实躲在房间里不出来还能活命,整天瞎跑的话,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们可不负责!”
“我说过了……”老孟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老实巴交说道,“我很弱的,打不过你们,所以我不会主动惹事,二位请放心。”
仇让阴阳怪气道:“身为禽兽师就老实选个禽兽锻炼,要是真把只麻雀锻炼成凤凰,你可要出头了。”
“不管去哪里的马戏场表演,那不都是场场爆满?随便表演几场,那几年都不愁吃饭,何苦去给公司当牛做马?”
“呵呵,您说的是……”老孟连忙点头,应和一句。
他瞄了眼吕真,撞见吕真好奇看来的目光又连忙避开,尴尬地挠着后脑勺在钟小龙两人的注视下逃也似的走远。
“哼,一个废物。”仇让毫不掩饰自己对老孟鄙夷,“这样的家伙居然还敢来村子蹦跶,真是活腻歪了!”
钟小龙没有说话,看了眼似乎对事情漠不关心的吕真,推开门走进了陈朵的房间。
“禽兽师?”吕真看着社恐男人老孟的背影,嘴角露出笑意。
此次来碧游村的几大临时工,每人都有自己的绝技,但是要论难缠程度,肯定是老孟的那防不胜防的异能为最。
没多久,钟小龙走出房间,向身后半开着的木门一指:“陈朵大师答应见你。”
“多谢。”吕真从两人之间走入陈朵的屋子。
“你要见我?”坐在床上,藏身在阴影里的陈朵轻声道,“你也是为了廖叔的事情来的吗?事情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再问,我也没有什么补充的。”
她穿着深绿色的连体衣,身形纤细,脸颊稚嫩,一眼看去,像是一个神情冷淡的小姑娘。
只是自她身上传出的若有若无的压力,又让人不能忽视,这就是一个年纪轻轻已经达到宗师境界的蛊术大家。
“不,你以前发生的事情和我无关,我不是公司的人。”吕真反手关上门,看向陈朵深绿色的瞳孔,“我只是对你好奇,对蛊术好奇,所以才来见见你。”
“对我好奇?你不是公司的人吗?”陈朵将右膝支起,左手放在膝盖上,支撑着下巴,绿色的瞳孔在吕真身上聚焦。
“我和公司没有关系,只是单纯的来看看传闻中的蛊身圣童。”吕真一直走到陈朵的两步前才停下,“可以让我感受一下你身上的蛊毒的发生机理吗?”
“蛊毒的发生机理?”陈朵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很简单啊,我其实就是蛊,你把我看做一只蛊就行了,蛊是怎么产生蛊毒的,我也是以相同的方式产生蛊毒。”
听到陈朵冷淡地说着这样的话,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情绪在吕真心中泛起,他下意识地纠正道:“你是人,是陈朵,而不是蛊毒。”
陈朵反问道:“我是陈朵,是人,可是也是蛊虫啊,那么说有什么不同?”
“在你看来一样,但是第二种说法给别人的感觉太过残忍,只有说你是人,是陈朵,你才能被人接受。”吕真说道。
“是人,是陈朵,才能被人接受……”陈朵低头喃喃着重复了一遍,又看向吕真,“谢谢你告诉我这个道理。”
“小事。”吕真笑着问道,“能让我的炁在你的体内运行,感受蛊毒是怎么产生的么?
自小在在药仙教的非人的折磨中成长了许多年,陈朵的脑回路异于常人。
要是说话拐弯抹角,吕真不知道陈朵会对他的话做出什么反应,万一产生误会,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所以他把话说得非常直接。
其实在异人间,就算是熟识者之间,提这种要求也是非常的冒昧。
让另一人的炁进入自身的经脉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因为如此做实际上已经将自己的性命安全交托到了他人手上。
只要那人心生歹意,那么自身便有性命危险。
之前,在他的炁进入张楚岚的经脉之中时,旁边还有个冯宝宝盯着。
现在就吕真和陈朵两人在屋子里,要是把陈朵换成其他人,面对吕真这种要求,不翻脸已经是他人大度。
可是陈朵就是陈朵。
她似乎并没有认识到这样做的危险性,只是提醒道:“你不能碰到我的皮肤,非常危险,我身上的蛊连我自己也控制不了。”
“马村长说他的完美的修身炉即将铸好,或许真的能够彻底治好你身上的问题。”
漆黑的阴寒之炁从吕真伸出的右掌中出现,像延长的手臂一样,抓到了陈朵的脖子上,在吕真的控制下进入陈朵的经脉之中。
“马村长也是那么和我说的。”陈朵说道,“他会想办法除掉我身上的蛊毒,不过也会消除我保护自己的能力。”
“如果你的身体被治好了,那么你想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