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阑一剑逼开一只厉煞后,立刻抄着她甩进了身后已经七零八落的白玉蚌,玉蚌中已经有很多或负伤或同样晕过去的人倒地不起了。
这些如尸虫般大范围涌动的东西虽然可怖,但都是可以克服的,庄清流以前心里其实也偷偷害怕过,但是到了后来,就觉得那些都是些小辣鸡,不过如此。
只不过正是因为不怕,所以梅花阑得挨个穿梭着将路上的厉煞避开扫退,所有的厉煞不会主动攻击她,这样每次的刀波都会空耗一部分,灵力消耗得越来越剧烈。
庄清流一瞬不瞬地维持着阵法的燃烧,身上却忽然有一道影子穿梭了出去,一模一样的□□瞬间出现在了梅思萼的身边,飞快摸下她平时为壮胆而带的酒后,给梅花阑毫无准备地咕嘟嘟嘟嘟嘟灌了下去。
被她喂了酒之后,眼前之人清澈的双眼肉眼可见地迅速有些迷离地飘飞了起来,喝成这样的梅花阑很快宛若穿了品如的衣服,在中间气息有些不稳地左右勾引。尚且围涌在玉蚌与绿洲之间的厉煞纷纷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点细微的变化,立即转头就集体朝她扑了过来。
然而梅花阑刀风却稳健如初,一波旋身飞转地扫出后,逼退的厉煞是方才的五倍!
八十丈,九十丈,一百丈始终稳稳悬浮在半空维持着火线的庄清流将阵法越扩越大,以容纳越多的厉煞涌进来,不让里面被填满。
一百一十丈,庄清流蓦地低头转开,往旁边吐了一口血。
一百二十丈,衔接在阵法间的数道火线开始变得黯淡微弱。
一百三十丈,围涌到里面的煞潮满了,所有被吸引过来的厉煞蓦地躁动了起来,忽然咆哮着转了方向,又冲白玉蚌涌了过去!
庄清流紧紧下压着双手,气息缓得越来越急促一百四十丈,阵法破了!铺天盖地的煞潮重新涌了出来!!
庄清流毫不犹豫地飞手掀浮灯而起,一把接住它的剑柄攥在手心,瞬息之间移动到玉蚌之前,转手就开始劈砍:来不及了,带上晕倒重伤的人跳出来,弃玉蚌往绿洲的方向跑!快!
他一句话落,蚌内所有惊恐不已的人纷纷有序地扛带起身边的人,从煞潮追来的相反方向跳了下去,拔腿就跑!
梅笑寒从地上爬起来又倒下去,再爬,再倒,眼前出现了幻觉一样地气若游丝问:卷轴呢??我的卷轴有事儿吗?
庄清流捞起她低头:
梅笑寒大声吼着问:哪里需要记?!
庄清流叹了口气,手心一抹合上她的眼睛,文学创作固然重要,赚钱繁荣城池也重要,但是记得保护脑子更重要啊。
我不是为了写!梅笑寒猛地大吼一声后,忽然泪流满面地大声哭了起来,我是梅洲的编纂,花阑和花昼对我有恩,我还要做事编史报答他们,我要记的!我的卷轴我的卷轴在哪里??!!花阑呢,花阑她在干什么?!她使了什么招式??她杀了多少只厉煞了?!六百多岁的厉煞!
梅笑寒这么一个平时各方面都十分洒脱装神的姑娘,不知道对记录梅花阑到底有什么执念,一涉及到她,死了都要爬起来记。
庄清流很快二话不说,找了找后,将她甩给了身后的祝蘅。
然而祝蘅将人接进怀里后,又很快低头用袖子擦了一下她脸上的血污,然后将人快速交给身边正在往后奔跑的修士,拖着带走了。她自己这时飞身过来,徒脚踢飞庄清流背后的一只厉煞,跟她背肩相抵地快速问:这中间还要穿过一大片会导致眩晕的沙漠,你让他们往哪儿跑?
庄清流没答话,骤然用浮灯剑尖将她挑飞了:你现在这样儿还不跟着跑,罗里吧嗦什么!
从年少时开始,从来在庄清流遭遇什么危险的时候,祝蘅永远是毫不犹豫挡在她身前的。庄清流在以往的岁月中,也从未拒绝她地孤身奋战过,所以这次猝不及防地被甩出后,祝公主气得差点儿在空中当场变鸟!
她刚刚被飞走,另一道人影很快横剑挡在了庄清流身前,庄清流如法炮制地用剑尖去扫他:你又干什么,快走!!
然而段缤有了堤防,提前绕开了,边挡厉煞边倒退道:你就算打我,我也不会离开的。
这样啊。庄清流在背身旋出一剑后,忽然双手倒着往后,一剑扫了出去:那就打你!
段缤愕然地一愣,被扫到了葱墙之后。
梅花昼梅思霁和几个仙门奋战的弟子先后被如此甩走,终于轮到满身血污,头发糟乱蓬开不止,其实已经连手指都已经抬不起来的裴熠的时候,他坚毅地弯腰郑重道:庄少主,我哪怕死,也不会比你先走一步的!
是吗?庄清流毫不犹豫地将他照样丢走了,认真回道,可是哪怕这样,我也不会夸你敢勇于直面死亡的。
裴熠从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铺天盖地的煞潮之中,终于只剩一刀一剑,两道光影在并肩奋战。黑压压的厉煞如同大江大河倾闸而来,根本挡不住。
庄清流不动声色地稳了稳,冲旁边忽然伸臂一揽,重重在她眉侧亲了一下的梅花阑说道:没关系,如果打不赢,我就带你跑。
无数的厉煞如同河水奔涌一般从身旁两侧倾泻过去,梅花阑听到她的话,忽地深深弯了一下眼尾,侧身就要背抵庄清流,将刀光劈出。
庄清流眼底却真正浮出了一线笑意,倒提着浮灯紧紧从身后箍住了她。两个人飞身而起间,大片运转的灵光从庄清流身上流散一般地溢了出来。
无边的大风刮了起来,天空蓦地一声惊雷,电闪雷鸣咆哮间,一裂数里的紫色电焰撕裂天幕,轰轰隆隆地成片劈了下来!
大片大片的厉煞在咆哮嘶吼间被劈成飞灰,爆炸般地四散!
所有回头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惊呆了,庄清流身形却分毫未停地在厉煞追杀人流的边际一线间来回游梭,不停地引诱水桶粗的闪电不断劈下。
她二十年前临死前就能搞出这一出,现在更好像雷电根本就是她养的,说召来就召开,说借用就借用,说能怼回去就能怼回去。
一片厉焰与滚滚黑烟飞散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眩晕地呕吐不止,无数人开始四肢发软地伏地,鼻血吧嗒吧嗒地顺着鼻孔长长流了出来。
这样的场景和满地的骷髅头一看,所有人都明白了,秋宗主望着前面可望而不可即的绿洲,绝望地泪流满面。
就到这里了再也走不动一步了。
裴熠握着剑的手无声轻轻松开,倒转过来地仰面躺在柔软的沙子上,静静看着天空一动不动。
一个青衣的修士远远望着那片绿洲的方向,神色复杂地举起剑,挪到脖颈上闭上了眼睛。正欲一剑划开喉咙,忽听面前一声轻轻的嗖!他整个人居然忽地腾空而起了!
那青衣修士蓦地睁开双眼不是幻觉,他是腾空而起了!!一条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藤蔓缠住了他的腰,正飞快地倒扯着他往绿洲方向而去!
梅思霁也被这副场景震住了,声音嘶哑地撑着剑冲旁边的梅花昼道:宗主这是什么?这是来救我们的吗?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支顶端还绽着三片嫩叶的紫荆藤蔓柔软探过来,也同样将她缠腰举了起来,飞速地收缩带向绿洲的方向。
梅花昼的呼吸已经停了,所有人纷纷跪在了原地看着眼前这如同春暖花开般绽放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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