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1 / 2)

谁知后来幸运地遇到庄清流。庄清流也喜欢女孩子。

偏爱梅花阑,不会偏爱他。

那些行拐卖之事的人早就让他在心底里深恶痛绝,但这些事又如此隐秘和蔚然成风,对这些人动手,就相当于是将长庚仙府的丑事揭到水面上,同时又与整个仙府为敌。所以要暗里动手、如何动手?

借桃花源。

季无端圆滑聪明,很多东西我暂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和怎么做的。但他没有反驳,是因为他确实杀了很多人,这是事实。庄清流道,但他只是借了这么一个地方借了一把刀,只针对长庚仙府那些人,桃花源之事,不是他。

梅笑寒忽然有些讶异,立刻问:你知道是谁吗?

这次庄清流还没开口,旁边半晌没有出声的段缤平静说道:是我。

梅笑寒更惊异了,刚准备再问什么,轰隆一声巨响,头顶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叶片忽地被簌簌震落了一波,紧接着屏障猛地一闪,刺眼的炫光轰然涌出,洒了他们几个一脸。

庄清流立时转头,冲外面儿院门的方向一个挑眉,然后挪向梅笑寒看了看。

梅笑寒哦了声,端坐微笑道:庄前辈,是祝宫主,来找你的。

庄清流眉梢细细一动:现在刚来的?

梅笑寒脸上佛陀的微笑不变,否道:不,来得比我还要早。我故意的。

庄清流忽然很奇异地在她脸上瞧了瞧,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从屋内给庄清流取了条毛绒绒披肩的梅花阑这时走过来,低头妥帖细致地给她围上,道:要是不想,不用管。

庄清流托着头笑了一下,道:没有不想。祝蘅这人,她当初只是说着说着,直接道,不说了,放她进来吧。

梅花阑很快抬袖一扫,院子的结界屏障打开了。

祝蘅那张下海挂牌冷淡风的脸刚一出现,梅思归就立刻炸起毛破口大骂:啾啾啾啾啾!

它跟祝蘅两看两相厌,除了小时候就骂过不喜欢以外,完全属于鸟类的天性,彼此互相怎么看都不顺眼。不过祝蘅到底已经是一个成精多年的鸟人了,只是凉嗖嗖用眼睛瞥了它一眼,什么都没说。

知道一二事的梅笑寒很懂地起身道:庄前辈,把思归先给我吧。

啾啾!梅思归顿时冲她大声丑拒得头顶的呆毛又掉了。庄清流笑了好几声,捏着它的毛比划来比划去,看能不能安回去地道,还是我抱着吧,它最近都没见,想我了倒是难为你这些日子照顾它这个臭脾气。

这没什么。梅笑寒自我认证道,我其实很会养鸟。

她说完,刚走过来的祝蘅顿时有些古怪地在她脸上瞟了一眼。不过梅笑寒没理她,施施然从桌边儿转开了。人都走完后,只剩庄清流一个坐在树下,给乖乖躺她怀里的梅思归罩了一个隔音罩。

祝蘅快走到树荫下的脚步忽然停住,一时站在原地,看着她没有出声。

庄清流很快整了整自己腿上的小毛毯,在斑驳光影下一脸高深莫测地坐着,只给了她一个眼神,也没有出声。

两个人认识数百年,朝夕相处数百年,但在这一刻,不知道是谁的脑海里忽然很奇妙地跳出了一段儿特殊的画面

那是当年初来人间的仙陆不久,庄清流和祝蘅很快被繁华的集市吸到了街头,双双观察端详着人都用一种故梦潮不会有的钱换东西。

祝蘅当时转头问:你怎么回事?不是小时候来过吗?那是什么?

庄清流也还有些没大摸清,嘴上答道:那已经是快六百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小呢。也没见过。

两个人并排来回看了很久,见到街角有人靠一背篓柴火,从一个人手中得到了几个铜板要柴很简单。

于是她们很快一阵穿梭来回,从山林间弄了一大堆柴回来,但是这东西价廉,第一次只先得到了一点儿钱。

庄清流转头就在繁华的街上到处花里胡哨地溜达乱窜,看到什么都想买,什么都想吃。祝蘅管着越来越瘪的钱袋,责备地盯着她看。

哎好啦好啦,知道了知道了,我会省着用的。

因为暂时还不知道别的什么东西还能换钱,于是两人开始卖柴卖柴卖柴,始终只有一点钱。而庄清流说话的算数性不达一炷香,就被丢进了臭水沟里。

祝蘅那个时候一边儿来回算着银子,一边给她买买买。

她这个从小对身边的东西都很少在意想要,但到底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集市。于是来来回回地转了几条街后,祝蘅看到了一个很喜欢的射弓扳指,在摊铺前停了一会儿,算算手中的钱,有意买下来。但早已经跑前面儿去了的庄清流没有看到,只是取下两串炸油卷一溜烟儿地喊:兰兰兰兰,快过来!

还有这个!这个炒豌豆。

祝蘅在摊前犹豫了一下,放下扳指,用剩下的钱转过去给庄清流买了好吃的。

在好多年后的一个冬天,不知道是从梅花阑那里还是季无端那里知道了过生辰的庄清流稀奇地跑回故梦潮,冲祝蘅神神秘秘地送了一件礼物:哎,他们人都这样儿,以后咱俩儿的生辰就定在一天,怎么样怎么样?

祝蘅脸上不感兴趣嫌她烦地拆开小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射箭用的扳指。

空灵的鸟叫声从远方传来,细碎的光影被拉回眼前,记忆隐没在了脑海最深处的角落,偶会才会泛起一点涟漪。

祝蘅静静站在树下,忽然冲着坐在石凳上的人动了动唇,低声开口:你死了,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

庄清流眼里有什么东西轻轻一闪,忽地抬手揉了揉额头,声音中有些低笑,有些无奈:我都死了,还能管你怎么办?那我也管得也太宽了。我真是操不碎的心。她指端灵光轻轻一弹,将身边一个石凳送到祝蘅脚下,你除了好好活,努力活,还要怎么办?要不然还要殉友情?

祝蘅目光定定在她脸上落了一会儿后,转头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没什么语气道:是啊,都死了。别的人都管不了,就是还能管一个。

不用耳朵,都知道她是在说梅花阑。

庄清流托着腮冲天上柔软的白云看了两眼,手指揉到眉心轻笑道:那你要怎么样?我死了烧成灰给你装一瓶?

祝蘅:

庄清流:行。下次死的时候会这样的。

祝蘅呼啦吹北风的目光全部抡到了她脸上。

好了,你差不多就得了,还没完没了了。庄清流从天上收回视线,把衣领一拉,手指点在肩下两寸的地方,眉挑起,疼着呢。两次!

祝蘅视线下挪,嘴角似乎轻轻动了一下,没有出声。

庄清流也不等着她说不说话,兀自扯回衣领后,目光猝不及防地往不远处的厨房门口一飞,眼尾勾了勾。

祝蘅一看她这德行,刚和缓了两分的脸色顿时又拉起来了,冷冷道:你往哪儿看?

庄清流不搭理她的臭样子,仍旧看着远处不时掠过来一眼的梅花阑,心情奇妙地越来越好,有些隐秘地炫耀道:我看这里一个很好看的姑娘,怎么了?

祝蘅忽然冷哼一声,给自己捏了个靠背一倚:有什么好看的,也就跟春风楼末牌的娇娇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