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1 / 2)

原来有许多人都会记得她。

有那么多的人记得她。

她没有被忘记。

飘雪了。

梅花阑抬头看了一会儿,轻轻伸出手,任由雪花落在了指端。那个人也明亮、澄澈、干净,就像这样的一场初冬所下的新雪。

她回头用小毯子裹起梅思归,背着背筐撑起了伞。

这次我真的答应你。

会做想做的事情,会去很多地方,看到很多美好的东西。

会想你。

因为我心里有一个人,善良,温暖,柔软,像光。

我想成为和你一样的人。

我爱你。

梅思归虽然仍旧活泼可爱,但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捣蛋,多数时候都乖乖待在背筐里,偶尔下雪了,脖子才会探出来,轻轻贴在梅花阑脸侧,和她互相取暖:啾啾。

它眼睛又黑又亮,很像庄清流,总是眨来眨去如繁星。

梅花阑微微抬头,看了眼她心里的星星,然后穿行于山川风林,日月星辰,走累了就去无数湖边,在藕花深处寻找片刻安宁。

想她了就回故梦潮的高崖,静静躺在无数个夜色之中,盏灯始终陪伴在她的旁边,剑尖亮着的光晕仿佛一点微弱而温柔的暖意。

庄清流成了她流过指隙的泉,吹过发边的风,落于身上的光,燃在心里的灯。

这世上哪里都没有你,哪里都是你。

又是一年新雪

两个小孩儿在街上冲着热闹吹打的花轿队伍边跑边大声欢快地笑: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娶我啊!

不要。我不娶你,我要娶隔壁阿花!

梅花阑转过头,仿佛多年前有人在耳边问她:你什么时候长大啊?

迎亲的队伍从身边热热闹闹地吹打而过,到处都是喜庆欢欣的气氛,漫天的雪花毛绒绒的,在梅花阑掌心细软地飘了一把。

她轻轻阖起手掌,有些出神地想:你什么时候回来。

第128章

故梦潮岛东的最高峰上,有一条幽僻的盘山小径,小径一边是空灵的悬崖,一边是被重重叠叠的藤蔓所遮掩的石壁。其中长年有雾,这种山涧雾岚不同寻常,沾染有一层淡淡的花香。花香来自山脚下小径尽头的一棵花树,整棵树繁盛茂密,四时俱开,枝梢上长着一种椭圆形的长长的叶片,此刻正在透明清澈的空气中无限伸展,边缘微微勾起,卷着露水。

庄清流坐在盛满露水的繁花枝头。

岛上空气清濛,梅花阑撑着伞站在细雨中,淅淅沥沥的雨丝倾斜打在她脚边来回摇曳的细草上,发出轻轻的滴哒。

庄清流长久静静地看着她,眼尾忽然轻轻弯起来了一点儿:你来啦。

嗯。

梅花阑轻到几不可闻的声音融进了风里,眼底一望无际,来接你。怕你在等我。

庄清流: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梅花阑: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去找你。

庄清流:我以前说过的话,都还记得吗?

梅花阑:未曾忘记。

未曾忘记。

庄清流在斑驳树影间深深闭了一下眼睫。简简单单四个字,就足够点燃她心中藏了两辈子的花火。

思归崖告别前的那一晚,我在你床前站了很久,想最后听听你的真心话。

庄清流收回反撑在树上的双手,从繁花枝头落了下来:但是没大舍得,所以临走时,在你唇上偷偷讨了一个吻。

大雨淅沥,梅花阑的身影终于动了,她从层层遮挡的雨幕中、从二十年前的大火中、从一路掠过的光影中走了过去,伸手捏起庄清流的下巴,低头含住了她的双唇。

她的吻落下来的时候,庄清流闻到了甜甜的花香。

漫山遍野,整座仙岛的草木瞬息之间全部开了花,蔚然如梦境。梅花阑撑伞的手快要放下的时候,庄清流轻轻覆上了她的指骨,从容接过伞柄,也接过了温柔的轻啄。

一阵轻灵的脚步声响起,祝蘅凉凉地从蜿蜒小径后走了出来,抱臂侧靠在树身上淡淡看着,还没说话,庄清流忽然环着梅花阑从原地消失了。

淅沥的雨声从故梦潮蔓延扩散,变成敲打的梅洲地面的沙沙哒哒,夜色渐深,梅家成串的山峰之间亮起了绵延流离的灯火。

庄清流刚旋身落进去唔了声,梅花阑已经反手关上了身后的镂花木门,另一只手剥去两人被大雨沾湿的衣袍,带她转过了屏风。

我有很多话、很多话想跟你说。

我也是。

庄清流轻轻笑起来:那就之后再说。

窗外下着雨,黑暗中没有灯,没有光,两个人靠在映出模糊轮廓剪影的窗边轻啄浅吻,逐渐转深。

庄清流细细揉着她的颈后,在唇瓣的辗转挪移间轻声道:但是现在我想看看你。

梅花阑如花香般的吻啄在她的耳边,声音柔软如水波:那就点灯。

庄清流环在她身后的手臂不动,指腹间轻轻一捻,挑亮了屋内桌角的一盏烛火。

融融灯花照亮了两个人的脸,柔和的光晕落进梅花阑眼底。她的眼睛仍旧清澈,干净,明亮,藏着多年等待的光。

无论生与死,有个人深情不变年复一年。

庄清流在她脸上来回看了很久,分毫未挪开。这二十年来,这个人对她隐秘的想念,都一点一滴隐秘的藏在每一处地方。藏在眉梢,藏在眼角,藏在深深的眼底,几乎被岁月反复刻下了抹之不去的痕迹。

梅花阑目光也落在她脸上轻轻转动巡梭了片刻后,终于忍不住再次低头,深深含住了庄清流的嘴角,失而复得的心酸在她心中潮涌而出,曾经浅尝辄止过的情动长成了参天大树,将繁盛到再也自己盛不下的爱意加倍还了回去。

空气中缱绻的暗香层层升起,庄清流微凉的手心拂过她,犹如水浪。

两个人的发尾亲昵缠到了一起,吸吮脖颈,啃咬下巴,揉捏指骨,梅花阑难以自抑地转开床边,将人压在了轻薄而柔软的被子上,要融化一样的亲吻来来回回毫无章法。

庄清流轻轻安抚着她的缠咬,从身后解开梅花阑严丝合缝交叠的衣襟,然而立刻网着人翻转俯身,又含住她两片薄薄的唇瓣。梅花阑的手指被游曳地带着探入了她的衣摆,庄清流妥帖又细致地将她兜在臂弯,温柔轻吻道:别着急,慢慢解。

她心里有一块儿柔软的地方早已经塌陷腾空,可以等得久一点,再久一点,偿还的再多一点,心动的再积累一点。

梅花阑稍促的气息平稳缓了下来,瓷白的手指有了章法,两个人彼此褪去衣衫,剥离出纤细的蝶骨,柔美的肩脊,流泻的长发。

窗外夜色越来越深,庄清流来来回回地低声道:梅畔她每喊一声,梅花阑都以吻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