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流便望着天上鱼鳞状的白云继续道:他之所以不亲自出手,只有一个原因但凡他出手了,就会被很轻易地认出来。
所以,他也是我非常非常熟悉的人。但他不想被认出来。
梅花阑很平静地转头看她:你没有记忆,认不出来。
庄清流冲她点头:是,所以他是怕你、或者祝蘅认出来。
梅花阑这次稍微低头,眼睛微眯。
庄清流转而问她:只是有一点,兰颂那只白玉萧是我给他的,所以当时在秘境里,兰老宗主明里暗里说玉灵是奸细,那玉灵是谁的奸细?她在暗示的人是谁?
梅花阑转头安静地看着她:是你。
庄清流很快问:兰城之事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梅花阑:二十年前。
庄清流便巡梭着白云不吭声了又是二十年前,这个二十年前的时间点未免事情也太多了一点。
过了很久,她才躺下去,摊开在大石头上叹了一口气:所以那个雨夜里在尸横遍野中微笑的斗篷人真的是我吗?
梅花阑这次想也不想地否认道:不是你。
庄清流忽然转头眨眼:嗯?
梅花阑十分认真地看着她的脸:虽然我还不知道那是谁,但易容和冒充一张脸的方法有非常多,那个人绝对不是你你也不会做出那样来回设计的事。
庄清流因为她的话快速想了片刻,心里难言地轻快起来:虽然已经做好了那个人就是我的准备,但如果不是的话,我果然还是能高兴一点儿。
梅花阑不多说了,只是顺着她的话又点头重复一遍:嗯,不是你。
庄清流忽然笑了,伸出两只手捏捏她的脸:好的!姓梅叫畔畔的比我更认识我自己。
姓梅叫畔畔的不说话了。
两人就在这个大石头上并肩躺了下来,两三个时辰后,又迷迷糊糊睡着没睡着躺了一觉的庄清流睁开眼,忽然发现已经黄昏了,头顶竟然百蝶绕枝而过,彩霞满天如织。
缓了片刻后,庄清流很快偏头拍了拍梅花阑交叠放在身上的手:梅梅快看,火烧云。
梅梅只是睁开眼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望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庄清流很喜欢天边火烧云的美丽,但梅花阑却好像并不喜欢。
因为那像大火烧透了半边天的颜色。
梅畔,你庄清流看着天空转头,刚说了三个字,忽然发现了什么,又立即转回去认真打量凝视道,屏障好像破了?
梅畔这时从石头上起身,坐直道:嗯,已经破了。
她话音落,一只羽毛火红绚烂的鸟崽子就已经出现在了视线内,并且飞快地由小变大,炮弹一样地飞砸了过来:啾啾啾啾啾!!
庄清流连忙翻起身,很高兴地把它接进怀里,旋即看了眼慢一步快速赶过来的梅笑寒和梅思霁。
庄前辈,花阑。梅笑寒很快打招呼。
庄清流立即点头,上下看过她们:你们先前去了那个兰花谷,没事儿吧?
无事,可是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思归大概跟我们说了一遍,但她估计是整天都在睡觉,说来说去也没说清。梅笑寒又很快上前,给梅花阑搭脉看伤。
梅思归好像非常不满地冲梅笑寒:啾啾啾!
没没没,你好乖的。庄清流立刻揉揉它的小脑袋,把它捞进怀里低头亲了一下,而且辛苦你了,女孩子大庭广众之下的掉毛。
梅思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掉毛一事,很快钻进了她臂弯,现在才开始鸟眼亮晶晶的。
怎么回事,现在才吓到啦?庄清流于是低头,用指腹搓了搓它奶白微鬈的呆毛,好了好了,那说明梅畔这些年把你养得很好,都没受过什么惊吓。
她正说着,怀里刚刚要哭的鸟崽子忽然探出了长脖子,眼睛冲着一个方向,全身整个毛都炸了起来。
庄清流:?
斜前方有脚步声随即响起,居然是祝蘅抓着一个看样子已经晕过去的人,缓步走了过来。
梅思归浑身的毛立刻炸得更高了,好像十分有敌意的样子冲祝蘅一通破口大骂:啾啾啾啾啾啾!!
???
庄清流立马把它捞回来,按在怀里一摸小脑袋就乖了。
她旋即诡异地看向已经走近的祝蘅这是怎么了?这一人一鸟有仇吗?
祝蘅却只是瞥了梅思归一眼,十分嫌弃地走到旁边去了,然后松手一丢,把手中昏迷过去的人扔在了地上,正是兰颂。
庄清流皱眉一看,这两人应该是激烈的打斗过,兰颂浑身衣衫破烂且布满伤痕血迹,很多都已经干涸了,很多却还很新鲜,看着像是来来回回打了一天一夜。
梅思霁略有戒备地持剑盯了突然出现的祝蘅半天却发现在场几人好像都不意外。
她有点在状况之外地看看梅花阑,又转头看看梅笑寒。
梅笑寒到底比她有经验一些,来回瞧了瞧三人的样子,心里略微有数地也没多问,只是很快地弯下身,又检查起兰颂,然后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片刻后,梅笑寒直起身,从袖摆中一掏,摸出几十个瓶瓶罐罐,整齐地摆在了地上。
庄清流立刻跳下石头,低头巡梭着问:吃哪个?
梅笑寒表情很郑重,注视着地上的兰颂认真道:所有,庄前辈,伤得太重了。并且是哪怕现在都喂完,他也不一定能活下来,哪怕现在马上想尽办法救治,以后也不一定会醒了。
庄清流道:我是说梅畔。
梅笑寒伸手指了几个,嘴上道:花阑的伤不吃药也可,回仙府泡药潭静养即可。
可是庄清流扫一眼地上满脸血污的兰颂,仍旧先是很快把几个小瓷瓶拧开,倒出药一一丢进梅花阑手心。
旁观的祝蘅似乎看不下去了,凉凉往庄清流脸上瞥了一眼:谁伤得重谁伤得轻,你看不见吗?
庄清流转头冲她挑眉:要你管,我的眼睛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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