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得识趣一回,我不欲浪费,从冰箱里取出网购来的红酒,倒进两个杯子当中,端到季宵面前。
季宵面前,正是此前那张告示纸。
我看在眼中,在他身侧坐下,问:有什么问题吗?
季宵看我一眼。
我将酒杯递给他,他接过,抿一口,皱眉。
我笑道:这里的酒的确不如咱们家里。
季宵听了,也笑一笑,说:能喝就可以。
说着,他身体侧过一些,靠在我身上。
我看在眼里,心中思索:难道要再问一遍?
想到这里,季宵却开口了,说:我一直不明白。
我说:嗯?
季宵说:这些邻居,还有前面办公室里的同事,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我听在耳中,与他碰杯,说:意义,可以就是让你有这个问题。
这话说出来,季宵轻轻笑了声,倒是没有反驳。
他说:其实我有一个想法。
我:嗯哼?
季宵:如果咱们硬要把那些门推开,面临的情况有两种。要么,里面什么也没有。要么,里面存在点什么。
我听着,没有说话,低头抿酒。
季宵说:那什么情况,才能对我造成最大的伤害呢?
我不答。
季宵却看我。
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像是在用目光抚摸我。
我察觉这点,终于与他对视。
季宵的眼神很深、很深,里面全部是我的身影。
我有种自己要被他吃掉的错觉。
当然,我也很乐于让这件事发生。
但这会儿,季宵开口,问我:如果是你呢?
我尚在思索,季宵会怎么吃掉我,就听到这么一句。
我略略回神,回答:能对我造成伤害的东西不多。
季宵眨眼,笑道:比如?
我看他,见他这么无知无觉。
我说:比如,我看到你在里面。
季宵:嗯?
我淡淡说:但是你不爱我你要杀我。
话音落下,我便有懊恼。
怎么就说出来了?
季宵一样怔忡。
他把手上的酒杯放在一边,再取了我手上的杯子,一样挪开。
做完这些之后,他翻身,跨坐在我身上。
我与他对视,见季宵的面颊一点点凑近。
他捧着我的面颊,很珍惜、珍重地亲我。
我原先不觉得有什么,到这一刻,种种思绪忽而翻江倒海一般涌上。
他缓缓将我推倒在床上,垂眼看我。
季宵忽然说:我前面想到的事情,和你说的有点像。
我一怔。
这句话,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季宵说:我觉得,里面应该有很多、很多个你,每一个都和你一模一样,都告诉我,那个才是真正的你。
我思索一下这样的画面,再看季宵,从他眉眼之中看到脆弱。
我心想:你这会儿直接和我说了,难道不怕游戏直接把你说的这些抄走吗?
但我很快又知道答案。
季宵的确是害怕的。
所以他说,我不能、不可以离开他。
我不能去他视野之外的地方,无论做什么,都要在他眼皮子底下。
说完这些,季宵显得很忐忑。
我再度后知后觉。
哦,他这是担心我觉得他心思太多、太重,有了许多偏执意味,于是怕我害怕他。
意识到这点之后,我的头脑近乎是空白的。
季宵叫我:邵佐?
我才终于有心思,和他对视。
我看到了他的小心谨慎,他的种种忧虑。
这么可爱的心思,竟然让他忧虑。
我抬手,抚摸他的面颊,和他说:宝贝,你说得我有点兴奋了。
季宵一愣。
我说:但是,你觉得你认不出来我吗?
我的话音带着几分危险。
季宵听着,耳尖一点点发红。
他说:应该嗯
我说:什么?
季宵身体软下来,靠在我身上。
我们的胸膛贴在一起,我听到他的心跳。
而后,又是我的心跳。
两边的声音合在一起,我无比欣悦满足,想,季宵,季宵。
我非常想给他布下难题,让他能够肯定回答,不,他的确可以找到我。
但当下,依然不是最合适的时候。
我略有遗憾,只好用其他方式来消解此刻的种种心情。
等到我略有平息,季宵已经完全软下。
我愉快地抱他洗澡、抱他回房。
可听着他的呼吸声时,我原先快活的心情,又稍有沉下。
我的手指卷着季宵的头发,用他的发梢,从他脖颈上扫过。
季宵的脚趾蜷起一些,身体轻颤。
我看在眼里,慢慢吐出一口气。
砰砰砰!
夜色深时,有人拍响了我和季宵的房门。
砰砰砰!
声音越来越大,无比急切,一边拍,一边喊:季宵!邵佐!
这样的动静,自然吵醒了我和季宵。
季宵坐起来,面上倒是没什么疲色,只是看着房门方向,说:是岑明的声音?
我说:是吧。
我们两个对视一眼、穿衣服,去到门边。
季宵、邵佐
岑明的嗓音已经逐渐沙哑下去,哀求一样,说:你们开一开门吧,开一开门吧!
我低声说:他还活着吗?
季宵看我一眼。
gu903();大约是因为我们始终不答,敲门的动静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