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他看来,这是第一次,有一个人在我眼前真切的死掉。
哪怕我们仅仅是透过行车记录仪的录像看到这一切,可季宵还是会担心,觉得我会不会被刺激到。
他对我的关切,对我的温柔,在这一刻,清晰地落在我心头。
我原先想说,不,我不会因为这种事害怕。但当下的感觉,又真的很好。
我喜欢季宵关心我、爱护我。
虽然每到此时,心头又有另一番感受。但至少在这一刻,我决定将之忽略,只享受眼前。
他这么抱了我一会儿,又来亲我。
一样是很温柔的、仅仅是安慰我的亲吻。
外间的风声都平息下来,屋内亮亮堂堂、无比暖和。
我微笑一下,拉住季宵的手,说:好了,继续吃饭?
季宵端详我,眼睛里透出:你还吃得下?
我觉得他这样的表情也很可爱,于是亲亲他,说:你不是说了吗,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季宵就笑了。
饭菜依然是热乎乎的,季宵还有点惊讶,嘟囔:我还以为要凉了。
我说:再不吃的话,可能就要凉了。
季宵说:也对。
电脑上的画面被切成三十二倍速,我们在平静、和煦的气氛之中吃完这顿晚饭。
魏松海主动承担起了收拾餐桌的重任。季宵看他一眼,说:我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我看他,他继续说:又不好请家政,平时都是咱们两个来,耸耸肩,现在这样,有人做饭、有人干活儿,嗯,挺好的。
我失笑。
这会儿是八点出头。往后,每过半小时,我和季宵都要出门一趟,看一看外间符心慈他们的进度。
八点到九点之间,他们的身影从树林之中完全显现。带着苍白面孔,看向我们的别墅。
我们不算意外地在里面看到了穆冬和叶思云。
中午的时候,我们从青山公馆回来,是叶思云探头出来,带着几分紧张,和我们说中午的菜色。
季宵略有感叹,说:当时其他几个人应该还在楼上,所以叶思云一定要咱们去厨房。
我说:你当时就知道了吧?
季宵耸耸肩,又说:她原本也不叫叶思云。
只不过在这场游戏之中,分配到了这个身份。
可事实上,在叶思云的皮囊之下,操纵这具身体行动、讲话的人,不一定是这样和软的、完全随波逐流的性格,甚至不一定是女生。
季宵:陆兴平现在已经完全没再按照角色设定做事了,文子轩算是找到了角色和自己本来性格之间的平衡吧,姜蓉
我说:她的脾气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大了。
季宵:对。在经历了昨天、今天的这些事情之后,有所收敛,算是正常变化,会被游戏认可。
我们讲话的时候,树林之前,那数十个鬼就这么看着我们。
我们已经知道叶思云的死法。当下看她,她身上的血痕已经干涸了,眉目之间带着怨色。
季宵:半个小时,走了四五米吧。照这个速度,的确是十二点左右开始进攻屋子。
接下来的一切,如季宵所想一样。
九点多的时候,鬼站上马路。
十点多,他们来到了院门口。
十一点多,进入院子之中。因数量众多,其中不少踩上了月季丛。
这一次,我们没有再出门,而是从窗子上留出的缝隙往外看。
魏松海也在看,一边看,一边在胸口画十字架,阿弥陀佛
季宵看他一会儿,欲言又止,不过最终没有说什么。
我:花应该没事吧,他们的身体好像是透过花的。
季宵沉吟,但他们来抓人、杀人的时候,不可能也是这种半透明状态。
我挑眉,季宵喃喃说:有点麻烦啊。
我提醒他:穆冬。
季宵一怔,回神,也对。
至少穆冬杀叶思云的时候,是真的和叶思云有所接触。
客房那边传来零星的动静。虽然没到十二点,但陆兴平等人提前出来,来到客厅。
他们看起来无比忐忑,又对接下来要经历的事情心知肚明。
文子轩问我们:邵先生、季先生,咱们有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啊?
季宵说:先等一下。
几个学生困惑又紧张地看他,而季宵随意地从旁边取来一张纸,要他们写:说不定待会儿就见不到了如果今晚一切顺利,明天应该就会恢复信号。潜台词,是玩家们可以离开,这样吧,你们留个联系方式。
联系方式?文子轩不解。
季宵笑了下,哦,把我们家的车子撞成那样,不打算赔吗?
几个学生:
文子轩看着季宵,皱眉,过了会儿才说:赔。
季宵抬了下下巴,行吧。我知道你们都是学生,大概也没什么经济来源。所以,写你们家里的地址。
文子轩眼睛瞪大一点。
不只是他,其他几个人也惊疑不定,看着我和季宵。
家里的地址?文子轩和季宵确认,写一个平时比较照顾我的长辈的地址可以吗?就是,也不算我家。
季宵皮笑肉不笑,说:可以。
文子轩咽了口唾沫,咬咬牙,开始写字。
陆兴平看一眼文子轩,再看看我和季宵,眉头皱着,缓慢地拔开笔帽,也开始写字。
以及方悦、姜蓉。
过了会儿,季宵给四张纸拍了照片,又一一看过、低声念了两遍,像是在速记。
这一切之后,他随意地对几个学生说:楼梯下面有个门,是工具间。
几个学生如蒙大赦,往过跑去。
魏松海说:季先生,我
季宵说:哦,你也去。
魏松海一溜烟儿跑了。过了会儿,他回来,还给我和季宵一人拿了一个锤头。
季宵看起来有点哭笑不得,礼貌地说:谢谢哈。
外间的鬼更近了,风声越来越大。
我们聚在客厅里,季宵说:待会儿你们随机应变,但尽量不要破坏财物。
姜蓉咬咬牙,问:可以上楼吗?
季宵看她一眼,姜蓉抿着嘴巴,很坚定地看他。
季宵说:可以。
有这句话,几个学生皆松一口气。
但这点放松也很短暂。
墙上的指针一秒一秒挪动,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我们听着风声,听到指针的声音。等到时针、分针、秒针重合在一处,屋子的门、窗忽然开始剧烈震动!
摆在架子上的花瓶咚的一声落在地上,里面的月季枝和瓷片混在一处。
魏松海惊叫一声,而季宵语气平平,说:待会儿小心点。屋里花瓶挺多的,别被瓷片扎到了。
呼呼
魏松海喘着气,几个玩家捏着手上的各样工具。所有人背身相靠,环顾四周
咚咚咚!
门上传来敲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