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倒是桌上的两杯酒发生变化。

高脚杯还在原先的地方,里面的酒却消失了,酒瓶里的部分留存。

季宵的视线落在门上,像是犹豫是否要在夜晚出门。是我看到了酒瓶的动静,提醒他。

季宵轻轻咦了声,走到桌边,对着酒瓶研究片刻,而后转头问我:我之前倒的酒是不是又回去了?

还把手指放在瓶口比划。

我观察一会儿,告诉他:好像是的。

之后,过去十五分钟,酒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

这个画面发生的时候,我和季宵一起坐在床上。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背靠着我的胸膛。我一侧头,就能亲到他。

季宵嘟囔:这倒是方便,不用出门了。

他起先很庆幸。但到后面,还是揉一揉脸、爬起来,说:醒一醒老公,我们出门看看。

我其实不太情愿,但还是被他拖去甲板。

路上,我心里充满怨念,心想:不是说要睡了吗?

仍然是季宵在前、我在后。

我花了点时间调整心态,转而把注意力放在季宵身上。

在有了前面那番展示实力后,季宵虽然还是很紧张我,但他的气质也有变化。

对我的担心,从老公什么都做不成该怎么办啊,变成要和老公并肩作战,只不过我懂得多一些,要好好指导他。

他一路谨慎,真正到甲板上,果然看到一个站在船舷边的影子。

季宵深呼吸一下,看我一眼。

我安抚地对他点头,季宵一笑,可以从从容容地叫一声:船长!

船舷边的身影转身。

那的确是我和季宵白日里见过的老船长。甲板上的灯照着他的面孔,皱纹加重了船长脸上的阴影。他原先在眺望海水,如今见到季宵和我,先一样露出笑容,与我们打招呼:邵先生,季先生。

可却没了白日的精神矍铄。

无论是神色,还是讲话的语气,都透着一股灰败气质。

季宵和船长讲话。

话题最先,季宵说,我们在房间里看了很久电影,觉得还是要出来走走。船长听了,用那种我们很熟悉的歉疚口吻,说些明天一定能到岸之类的话。

季宵听着,慢慢挑起一些其他话题。有安慰,说没关系,这样的意外谁也不会相见。又说起这条船,说起白天见到的海鸟和鱼群。几句话,就让船长也露出一点笑。

讲话的时候,季宵靠在船舷上,双腿修长,宽肩窄腰,镇定自若。

我看着这一幕,更多是感慨。

第一次见到季宵的时候,他对我充满防备。明明是被雨水淋湿的、狼狈不已的流浪猫,却还要对一个愿意把他抱回家的人张牙舞爪。

但现在,他已经完全不同了。

有翩翩风度,可以随我一同去各个谈判桌上。我们是很好的工作搭档,我信任他,正如他信任我。

我听季宵说:之前每天来过这边,倒是看新闻的时候,知道这里经常有台风。

他慢慢把话题引到灾害上,想要知道,船长口中是不是也有一个死掉的船员,对方是什么身份。

船长果然开口。

他面孔上透出一点苍老,尽力做出笑脸,提起一个自己曾经非常看好的晚辈。

我把女儿介绍给他了!他们是两个很好的孩子,我知道。罗德里克已经在准备求婚,可是

我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罗德里克。

哦,就是高个儿。那个高大的、苍白的男人。几个小时之前,他向我们传达了跛脚阿莫尔的死讯。到如今,轮到他自己成为旁人口中的死人。

季宵:可是?

船长喃喃说:我们遇到了海盗。

过了片刻,季宵说:我很抱歉。

船长摇摇头,接下来,像是陷入深深悲伤之后。季宵再如何问他话,他都很少应答。

于是季宵转头看我,耸耸肩。

而后,他用一种掺杂了歉疚、遗憾许多种情绪的口吻对船长说:我们先回去了。

听他这样态度,倒好像是要给船长留下伤神的私人空间。

船长感激地应了一声。

我没多说什么,和季宵一起甲板室,我们的房间。

这次关上门的时候,季宵显得很轻松。

毕竟,再接下来的几位访客,都会直接前来敲门,不用我们出去找寻。

整整一晚,闹铃每隔一小时左右就要响起来一次。

季宵总是会在第一声响时睁开眼睛。他看起来神采奕奕,如果不是我能听出来他前后呼吸声的不同,恐怕要怀疑,他根本没有睡着。

不过季宵似乎已经很习惯这种利用零碎时间养精蓄锐的状态。

我只好叹口气,看着他,从十一点到凌晨两点半,先后迎来三批客人。

起先是五号,克拉松。

敲门的时候,五号显得非常不情愿,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倒霉透顶的难受。我敢打赌,哪怕是季宵,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

五号匆匆对季宵说了些你们一定要防备船长的话,之后就忙不迭地离开。季宵关门看我,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

虽然精神头不错,但略显凌乱的头发还是暴露了季宵此前的小憩。这会儿看着,他发梢还微微翘起一点,而季宵并未察觉这个。

我心想:这实在太可爱了。

如果不是情况特殊,我很愿意好好揉揉季宵的脸,把他弄得乱七八糟。

回到床上后,季宵深呼吸一下,像是还在思索刚刚五号的反应。

他打字:哪怕是障眼法,也不至于毫无来由。他是在暗示,这间房子里可以找到什么线索吗?可我之前明明检查过

我旧事重提,翻到备忘录上那句带着小恶魔e摸ji的话,对季宵做出一个凶巴巴的表情。

季宵瞥我一眼,冷淡地挪开视线。

我:

我咳嗽一声,严肃认真地指着那行字。

季宵这次终于理我了。他凑过来亲我,但还是显得很敷衍,说:爱你啊,老公。

我叹口气,把手机放在一边,抱住季宵,把他塞在被子里。再从他背后抱着他,亲一亲他的耳朵。

季宵安慰地拍拍我放在他腰上的手,仍然沉思。

过了会儿,他叹口气,嘟囔:算了。

我怀里的小猫喃喃说。

我问他:什么?

季宵拿手机打字:不管了,谁知道能找出什么东西。

看样子,他虽然愿意和我并肩面对一切,可依然不想越过那个将危险系数陡然拉高的度。

这无疑是一个危险、大胆的决定,而季宵会这么判断,大概是因为

季宵打字:他两次表现得惊恐,面对的方向并不一样。

我心想:那可不,我两次在的方向也不一样啊。

季宵打字:所以,不能被他挑拨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