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偏偏他的举手投足又不是完全的女人味道,而是有着男女性别交融,杂糅了他本人天生的个性。
那穿在他身上超越了男女性别之美的大红衣裙像是在一切众生心头烧起的一把烈火,以罗汉僧侣都无法直视的荒唐魔障勾勒了他上半身腹肌男性身躯。
他把这红衣完完全全地穿出了他这一生独有名叫顾东来的三个字。
那下半身露出半截小腿后一路拖到了地上,显得他身形更越发妩媚而朦胧的裙下具体是什么样子却没人知道。
但佛经说,伎乐天菩萨,通常因佛前供奉常年没有男女之分,或者用一个更直白说,佛经中一般所指的伎乐都是双生人,即拥有男女两种特别性征的人。
所以可想而知,这个在燃灯太子眼前的娑婆诃法相现在具体是一种他人都不敢冒犯的模样了。
但显然,死界的这位圣王本人一直就在,只是这个从来都不会遵守规则的人他竟然就这么一步没动地呆在这里只是哪儿都没去就这么等这位燃灯太子。
可两个人,一个从来自我却主动去打破对方规则,一个从来也很自我,却在这里遵守二者规则本身,这可真是一件奇事。
可惜,燃灯太子此刻的架势比起寻人,更像寻仇。
这种下一秒,可能还准备和他这个转乱圣王拔刀决一死战的样子更把两个人的气氛搞得更怪了。
而在这种二人只能看到对方一个人的近在咫尺中,今夜,一直在等,到底等到了一个人和他做出了相同的选择的红衣男人也抬起珠翠下的双眸,用涂得鲜红的指甲掩住嘴唇说话了。
你好像,终于第一次肯承认我是顾东来了。
这话一下子打破了二人的死寂,佛座上的那个美的失去了性别感的红衣男人亲眼看着对方一个人又回来了,以及刚刚还叫了他的名字,也动了一下自己早就已经没什么活人体温的杀生手指。
我本来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在明明知道我是谁的前提下,再叫我一声顾东来了。
这话,原原本本把二人一生的因果都说明白了,但这一次,他们却好像真的等到了两个人又一次诺言的兑现,只留下了心脏在死亡灰烬卷土重来的一种复杂,难言和陌生心情。
燃灯太子不承认他是顾东来,顾东来也对他说自己不是顾东来。
只有两个人都不认识对方,二人这辈子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们才可以为一切众生去更多事,不辜负自己为佛的宏愿。
我现在是不是又让你觉得很奇怪,也很陌生,又像一个对你来说根本不相信我是你曾经眼中紫气东来的那个人了。
如果是,是我对不起,太子殿下。
现在你还有两个法相等待苏醒,第五轮你所面对是息灾的考验。
所以我现在必须给你打开铁链上的钥匙了,接下来你不必困在这里了,我已经让日月光打开了死界的大门,每个人此时都都可以离开了。
而只要困在你佛身的铁链一断,你就可以立刻取回佛骨,恢复你燃灯佛的佛身了。
听到红衣伎乐天菩萨的话,那银色长发的宝生如来太子殿下远远站着不说话,但他苍白带血的手却握得更好像紧了。
他们俩现在一个是伎乐天的法相,一个是宝生如来的法相,都不是本位佛的样子。
只是,二人这种一步步接近各自本相的转变也已经开始一步步接近他们自己的本性了。
而如果说某人的圣王法相代表的是他过往人格中的自负,鬼身是暴虐,白佛母是个度化,这个他,就是曾经那个完整的他自己身上一切外在和性别反叛的体现。
这第四个法相,就是他之前始终不肯让对方在光下或者脱下他衣服看到的那个真实原因。
只是,在这种各自都把话说到这份上的时刻,要令这两个人真正地向对方低下头似乎还是一个难关。
所以,等人和被等的人,一时间谁都没有主动开口。
但就像是阿育国的传说一样,二人真的太过了解对方的一切了,甚至不用睁开双眼,也能知道第四轮佛祖又一次打赢了。
而到这里,心中还带着先前那差一点没忍住冲动的燃灯太子或许才承认他抛开一切个人因素还得下地狱,就是因为这个人。
统统,都是因为这个人。
这也许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执念才让他必须在这种关头因为一个人回头,必须去做一个在世人看来不可思议的决定。
也许,是因为他很清楚死界从来是一个死人才能呆的地方。
对于死人来说,那是一个笼子,而它唯一的那个主人就是这个笼子中本身最大的那个最可怕的野兽。
在众生眼中,这个人已经变得冷酷,忘记了一切外放张扬的情感,他现在无疑是世间最不可打败的人,但大家也都忘掉了一点,那就是其他被关押在这里的死人可以逃走,这个人自己却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大家都不记得这个人到曾经是因为什么才被囚禁在其中。忘记了从始至终这一次能让每个人打开笼子钥匙的机会,一开始就是这个人给所有人的。
更为关键的是,经过了前四轮,对方第四个现在一定也已经出现了的法相是什么还是未知的。
可即便那个人自己可能都早就不奢求还能活着回事了,他也只会带着一种麻木的像死人般的心情等待着自己终有一天会迎来的死亡。
就像阿育王传说中,第二世轮回里的一辈子没有去过外面世界的孔雀王一样。
强大,悲情,一出生就不被人爱着的他偏偏总是拒绝和任何人低头,以一种和每个人作对的方式活着。
可其他人不在乎他,那个人也不在乎自己了,有一个人却会为这个人在乎。
如果那个年轻僧人不又一次出现在城门下,阿育王不会等待那一世哪怕付出七个代价也要解救他的人,他们从来都是为了救对方
不仅是用尽这世上一切办法救对方,而是和佛许诺在这因果轮回中再能看这个人一眼。
也是这一瞬间,年轻的银发佛祖已经带着满背的汗水血迹一语不发地大步走上去,先一步抓住那个红衣男人的一只手,又动作冲动急躁无比地抬手扯起了自己的铁链。
叮!!铃铃叮铃!!
铁链被拉扯住一下晃动了晃动,叮一声重重在地狱的佛座上,像是眼看着要和两个人的一生要被一个人斩断从此陌路了。
可这银发太子一路下地狱后脖颈上的一滴热的爬满了身体的汗滑落。
他却没有把自己的铁链弄断转身一个人再次离开地狱,而是在长久地冷淡相对和沉默对峙托起了红衣男人的一只手掌把掌心翻过来,又把那铁链一段也一道道也缠在了他的手腕上。
可这种不逃走而是把两个人再次绑到了一起的举动,且不论是不是他们俩一开始的初衷。
光是太子殿下在这种时候都只是用指腹一点点的皮肤有点小心克制地接触红衣男人一只手,对他这个人根本就是怕把他再给不小心碰碎了的态度也让人说不出话了。
也是这时,这位银发太子今夜一个人下地狱,找回来,又给这个人绕上了和自己一样的铁链后,他也没有去碰对方,而是先抓着铁链一段,让二人既分不开,又在一起。
接着,他才像是一个和这个人一生都无法分开的因果一边张开了自己已经惨白的嘴唇。
我不是回来带走钥匙的。
我是来带走一个人的,我根本就不需要钥匙来打开这锁链,我再回来,是因为想和那个人说一句话。
这一次,我是带走这个人的。
从一开始,我一次次下地狱,就是为了能带走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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