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知道答案了。
无头男鬼站在走廊中,他身上穿着已经有些发黄的蓝白条纹病号服,双头托着一颗头颅。
那颗头颅表情格外狰狞,一脸痛苦,嘴角却诡异上扬,似乎在愉悦微笑。他双目紧闭,眼角流下鲜血。
男鬼浑身上下都是干净的,唯独手中那颗头颅,眼角流下的血泪,淋淋漓漓洒了一路,在他脚下聚积起一小滩血洼。
他的身后,是无尽的扭曲的黑暗,就连突然亮起来的灯光都照不到他身后的地方。
就好像他的身后和白景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并不连在一起,中间隔着无尽的黑暗。
顾安平知道自己没有多少能力,随意出手只会给白景添乱,所以他摸出几张符篆拿在手里,然后脚步一转,躲到了白景的身后,看着白景提起御魔剑,随时准备攻击过去。
变故只在一瞬间!
无头男鬼手里捧着的头颅原本上扬的嘴角突然耷拉下去,变成了真正痛苦狰狞的怮哭,与此同时,头颅上的双眼猛地睁开!
当三双眼睛对视上的一刹那,天旋地转。
等白景再度睁眼时,一切都变得陌生了。
眼前的场景同样是一家医院,只不过这家医院
他脑海里还回忆着刚才那一幕,眼前最后的景象,就是男鬼身后的黑暗和脚下鲜血如潮水般铺天盖地涌过来,把他和顾安平吞没。
等等,顾安平呢?
左右看了看,好在顾安平就躺在离他不远的地上,他看起来似乎晕过去了,闭着眼睛躺在不远处。
白景拿着御魔剑抬腿跑了过去,在辨认出对方是真的顾安平,没有被沾上什么奇怪的东西后,白景伸手把对方摇醒。
嗯这是哪里?顾安平迷迷糊糊醒来,一瞬间被陌生的环境惊得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都清醒了。
白景扶起他,御魔剑仍拿在手中,早在刚才几秒钟的观察中他就确定了下来。
我们到了那个鬼怪的幻境里。白景环顾周围,和顾安平解释了一句。
白景的话令顾安平一惊。
不用担心,这个鬼怪只是把我们拉进幻境里,没有直接动手,已经能够说明一些问题了。看顾安平有点担心的样子,白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说完,白景已经收起剑,往前走去,顾安平急忙跟上他:说明了什么?我们现在怎么办?
虽然突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令他有些害怕,但跟着大佬的步伐,多少让他安心不少。
毕竟白景当初可是把他从鬼市的镜像迷宫里面带出来的人,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说明他没有直接攻击我们的手段,只想通过幻境来困住我们。而幻境虽然凶险,但只要能找到出去的路,一切问题都会解决。白景偏过头看了一眼顾安平,然后叮嘱他,我们现在应该先找一些线索。
我虽然没有在幻境里察觉到明显的危险,但这里阴气聚集。生人待久了,对身体有影响,还是尽早出去为好。
跟紧我,别走丢。
说完之后白景就回过头朝四周观察着。
顾安平自然对大佬的话言听计从,两人站在走廊里,商量了一番从哪里找比较好。
这家医院和刚才他们待的医院截然不同,空旷、冰冷、没有任何生气,寂静得连彼此之间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而且它的四周破败不堪,随处可见的灰尘蛛网,仿佛一瞬间被数百年岁月催生至腐朽。
墙壁四周血迹斑斑,地面厚厚灰尘上,堆积了不少的杂物。
断了的凳子腿、厚厚一沓散落的病例单、团在一起还带着血迹的破旧白大褂、散落的奇怪组织墙面掉落下不少白色表皮,露出里面布满黑色霉菌的内里。
更叫人心惊的是那随处可见的飞溅血液,有的已经久远,变成浓黑的红,有些却怎么看都像是新鲜洒上去的,仿佛还能闻到那股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仿佛这里经历过一次巨大灾难。
白景几乎能想象到,当时这间医院的人们,是如何慌不择路地躲避这场灾难的。
打住!别再脑补了。
白景觉得自己要是再想下去,他可能会被自己的脑补内容吓到。他收回心思,转而看起其他地方来。
令人奇怪的是,幻境里的阳光倒是明亮,所有的灯都开着,将本该可怖的场景照得清晰。他们站在走廊楼梯间门口,把楼梯的场景看得清清楚楚。
向上向下的楼梯都和走廊里一样,泼上了血液,还有一些不明物。
我们先找这一层,等下再去其他楼层吧。白景提议。
顾安平同意了。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会反对白景的提议,这种时候就应该听大佬的话,不懂装懂只会带来祸害。
他们走到最尽头,从第一间病房开始查起。
门上同样沾着厚厚灰尘,却遮不住门把手上显眼的血手印。
顾安平看着,就不想伸手推门,他扭头还没问,就见白景直接抬脚,踹开那道破旧又锈迹斑斑的铁门,并拉着他迅速后退,防止灰尘扑溅到身上。
一声刺耳的巨响,铁门轰然大开,因作用力弹在墙面上,震了震,抖落下更多墙皮和灰尘。
待一切灰烬散去,两人这才上前。
出乎意料的是,里面同样亮着灯,将病房里杂乱破败的场景照得清楚。
我们进去吧。
白景站在门口看了看,没察觉到危险,于是带着顾安平进了门。
病房里有四张病床,那四张病床上全部都堆满了东西,被褥堆积成团,像是被什么砍烂了,露出破旧沾血的棉絮,一些棉絮飘到地上,和乱七八糟的药瓶、听诊器、针筒什么的堆在一起。
一旁的吊瓶里结了血痂,细细的输液管里同样是斑驳干涸血渍。
就好像,曾经有人拿这个东西输血似的
房间内所有的桌柜抽屉全都拉开了,各种文件四散,只可惜,白景他们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虽然有发现一些写着字的病例单,可那些挂在床头的病历单上,重要的信息全都被血浸湿了,变成黑红黑红的血块,什么也看不清。
白景和顾安平最终什么信息都没有发现。
每间病房都自带一间厕所,白景如法炮制踢开门后,正对着就是一面半身镜,贴在洗手池上方。
明明所有的东西都沾上了厚厚灰尘,那面镜子却干干净净,将白景和他身后顾安平的身影照的纤毫毕现。
这,这个镜子不会有问题吧?顾安平觉得很可疑。
白景:幻境里任何东西都可能有问题。
他环视一圈,洗手池旁拖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拖把头,竟是一缕缕纠缠黏腻的长发,黝黑、湿淋淋的一大把,一股难言的腥味自它身上传来。
白景皱眉打量,他自然看的出来,这根拖把上,是一颗人头。
忍住心里不断浮现出来的恶心感,白景移开看向人头的目光,看向卫生间的其他地方。
他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便叫上顾安平转身离开了洗手间。
而他们没有发现的是,两人的身影,依旧停留在那面镜子上。
一遍又一遍地,不断重复着刚才他们开门进来,到离开后的场景。
白景毫无所觉,他就算知道了,也顶多强忍着在心里恐惧一会儿。毕竟,直面死亡那么多次,就算还因为心理问题让本体向言晕了过去,但好歹心理承受能力上来了。
只要没有察觉到危险,白景就不会太在意。
他们继续前往下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