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忙着让府里买了一波又一波的年轻的男童,一一甄选,挑出好的来日日操练骑射弓刀,还请了个先生来教他们认字,直接就从《太公六韬》、《孙子兵法》教起,又请了个画画的先生来,不教山水花鸟,只专教绘肖像和舆图,每七日还让老兵们轮着给孩子们讲课,什么都可以讲,讲军中的纪律,讲过去军中发生的事,讲打过的精彩战役,打过的败仗,讲自己第一次上战场杀人的感觉。
他的目标非常明确,要尽快培养出一批能够用的精英,这么天天熬打筋骨,十八般武器自己挑,字能识就行,但知兵懂韬略,再送去军中让叔伯们带一带,就能用上了。
这天他正看着这些孩儿们分成两队在小校场蹴鞠,外边来报朱绛来了,他抬了抬眉,让司墨去接,自己仍然懒洋洋坐在校场一旁看着球赛。
自从招了数十个男童后,他没事就让这些孩儿们在校场做一些对抗性的活动,蹴鞠、赛马、斗射、角斗什么都可以,每次比斗都会有赏,院墙上还悬挂着着巨大的青龙榜,每赢一次就计分一次,让这些男孩们在一次次的比斗中燃起热血,在白天黑日的竞争氛围中鼓起斗志,永不松懈,这样才能挑出最好的人。
小校场扫得干干净净,只有旁边的院墙檐上还压着晶莹的雪,校场上的孩子们呼啸着运球,全都穿着单薄,有的甚至热得脱去了上衣,露出了结实的上身肌肉,呼喝着尖啸着,嘴里吐出了腾腾白气,场上火热一片。
朱绛被司墨引着走进来,一边笑着和司墨道:你家主子倒是会玩,看得我也脚痒好想下场了,我还担心他一个人在家冷清,好不容易今儿不用上学,连忙过来看他,没想到玩得正热闹呢。
司墨笑道:我们侯爷天天是各种新鲜花样,但爷您和侯爷的情分,那可不一样,侯爷知道您来,必是高兴的。
朱绛笑容满面,抬眼果然已看到云祯坐在暖棚里,正从一侧炭炉里拿着火筷挑了烤好的花生、板栗出来,看到他也只是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将盛满花生板栗的碟子向他的方向推去。
朱绛熟不拘礼,早已自来熟地坐在一旁道:真是好逍遥的日子!我可惨了,如今上书房人可真是太多了!我天天回家就被拘着背书,家里长辈轮着耳提面命的,只怕我在贵人跟前丢了大人。他拿了一粒花生,也不怕热,剥开就往嘴里扔,虽然烫着舌头,仍然哧溜着嚼着:好香!
云祯道:是各地的小王爷们都到了吧?
朱绛道:哎,可不是吗?一个个傲得紧,又端得紧,那课堂上都争着出风头,若是皇上来,那可更不得了!就看他们个个各显神通,简直各个都是菩萨跟前的童儿下凡一般,啧。
云祯一笑,拿了热茶慢慢喝着,眼睛只看着场中的比赛。
朱绛本也是个没人搭理也能自己热闹出一台戏的人,自顾自说话:下个月你也该进学了吧?从前上书房就你一个,如今那么多宗室小公子过来,今儿诚意伯家的小公子程浩被打了,太傅们进来也没替他做主,反而怪他闹学堂,逐回去了。我家长辈听了风声又唠叨了一晚上,让我别给家里丢人,哎!我们这些陪读真是惨,你好点儿,但是如今这些小公子,说不定哪一个就是将来的太子了,你也得收收你的脾气了。
云祯漫不经心道:谁打了他?打得倒好。
朱绛道:秦王的嫡次子姬怀清,傲得很,脾气也大,程浩也是个到三不找四的,碰坏了他的砚台,还非要说是怀清公子故意没放好,姬怀清直接一砚台就过去了。
姬怀清啊云祯转着手里的茶杯,这可是姬怀素的劲敌呢。
云祯嘴角含笑,却听到场中一阵欢呼,却原来红队进了一球,红队的队员们正举着双手振奋大呼。
第10章令狐
朱绛也被吸引了目光,看着场上的比赛说起话来:你这比赛有彩头不?
这红队可以啊,蓝队看来不成了,那个个矮的拖后腿了,怎的让他上场了?
云祯漫不经心道:自然是有的,赢的一队各赏一匹绸,队长另外有赏。
朱绛笑道:你待他们倒是不错咦?他眼光被什么吸引了,看了一会儿道:那不是令狐家的神童吗?
云祯一怔:什么?
朱绛抬了抬下巴:你在家居丧,前阵子的大事你可能没见到,不过应该看过邸报了吧?丞相令狐守义认罪狱中自尽,三个儿子全问斩,其余家人妇孺全部充军充奴籍流放。
朱绛目光转为深沉:那个就是令狐翊,令狐家的神童,七岁能诗,去年才考了秀才,令狐守义特别疼他,去年赏了他个字叫子鲲,鲲和翊连一块儿就是鲲长了翅膀,那就是大鹏!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可惜啊可惜!
朱绛非常遗憾地啧了声:原本今年大考稳稳的一个举人没问题的,十四岁中举,这样就是我们大雍最年轻的举人了,结果一场洪水,令狐丞相贪墨事发,令狐家树倒猢狲散大鹏折翼他怎么在你这儿了?"
云祯若有所思看向了场上那奔跑着的小少年,果然身躯显得分外文弱,脸上也完全像个小姑娘,来回奔跑明显速度跟不上队伍中的人,跑几步就站着喘。
朱绛笑道:我懂了,令狐家门生众多,估计谁怜惜他,想办法把他塞进来到公主府这里了,人人都知道侯府只剩下你一个主子,又在京城里,做公主府的军奴护院,总比去边疆苦寒捱苦的好,这样既算是充军奴了不算违规。
云祯喃喃道:我见过他。
朱绛喟叹道:我也在令狐家的宴会上见过,还被父亲耳提面命拿他来激励过,那时候他可真是个玉做的童儿,锦衣玉食的小公子,众星捧月,如今成了这样。
云祯不说话了,他见过令狐翊那是在姬怀素门下门客里见过了,那时候他额上有着充军的刺青花纹,整个人阴郁刻薄,但他才学是极高的,据说非常有智谋,姬怀素分外倚重他,称他为先生
他陷入了沉思中,看着对方脸红扑扑站在场地上,事实上窘迫极了,但蓝队一个大个子从他身边跑过,忽然将一个球踢着喂给了他,他伸出腿去刚要接,却被红队一个斜刺里杀了进来,截走了那个球,一个漂亮的流星赶月,将球踢进了门栏中,红队举起双手大喊起来。
朱绛噗嗤笑了出来:太惨了,就连专门喂给他的球都吃不到,他这样的上场干嘛呢?好好的在场下看戏不好吗?这样上来拖累反而招队友怨怼,
场上果然蓝队的队员除了之前那个大个子,人人面有怒色,眼睛都如刀子一般射向了令狐翊,虽然都碍于侯爷在没人真正的敢翻脸,但显然不耐已经达到了顶点。
这时候场外的仆人吹响了哨子,预示着蹴鞠赛结束,红队当之无愧地赢了,红队兴高采烈地拥抱着,然后被管事的吆喝着集合都到了云祯跟前来等候赏赐,一边红队喜洋洋,一边蓝队的丧气垂头成为了鲜明的对比。
云祯笑了下命人端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彩头,上好的宫缎,一人一片小金叶子,还有一把橘子糖,到底是小孩子,有糖吃也很高兴,红队队长欢呼着上来磕头领了彩头下去。
云祯目光却落在了蓝队队长上,正是刚才喂球给令狐翊的那个高个子,他伸手指了指那男孩子:蓝队队长吗?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子上前道:小的方路云。他虽还年少,却身姿高大矫健,大冷天的,身上穿着薄衣,腾腾汗起,显然是个极佳的武学苗子。
云祯若有所思:平步生云,好风展翅上青天,令狐翊是你什么人?
方路云脸色一变,转头去看队伍里低着头也变了脸色的令狐翊。
云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令狐翊,令狐翊脸上红了又白,显然已经窘迫万分,知道对方已经认出自己,包括另外一位穿着朱红色锦袍的少年,那是定国公府上的小公子,他有些印象从前宴会上见过,他忍耻上前行了个礼,抿紧了嘴唇道:不干路云的事,是小的无能,愿受惩罚。他脸色难堪屈辱之极,却仍然强忍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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