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王忠卫媳妇就看到窗户的玻璃上贴着几张孩子的脸,贴的太紧,已经挤压得有点变形,明明是黑咕隆咚的夜里,王忠卫媳妇却能看到那些孩子都是脸色青灰,有两个还有着腥红的眼睛,其中一个看她看过去,冲她咧了咧嘴,黑紫的嘴唇一闭一合:“娘。”
王忠卫媳妇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挠门声还在继续,嘈嘈杂杂的,听着外面不知有多少。
王忠卫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把饭桌挪过去抵住了门,又用身子抵住了饭桌。
都这时候了,王忠卫哪能会猜不到外面是啥东西,他怕惹急了,那些东西再到屋子里来,也没胆儿再骂了,恨不得给他们跪下磕头:“娃儿,别吓吓吓爹了,爹回头请个大师,给你超度,叫你下辈子托生到有钱的人家,吃香喝辣……”
回应他的只有刺刺拉拉的挠门声,王忠卫吓得魂儿都要没了,要不是怕那些东西进来把他弄死,他一直硬撑着,他肯定也跟他媳妇一样晕过去了。
不知道挠了有多久,终于不挠了,外面也安静了下来,王忠卫身子一软,扑通一下坐到了地上,才惊觉浑身汗淋淋的,刚才竟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正想往床上爬,却看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脸,是一张孩子的脸,几乎跟他是脸贴脸,青灰色的脸,直勾勾的看着他,然后咧了咧嘴:“爹。”
王忠卫抗不住这么大的刺激,然后也跟他媳妇一样晕了过去。
10月16是丁母的生日,丁颜前一天就买好了礼物:一块蓝的卡布料,能做一身衣裳,还有糖,鸡蛋糕,苹果,还在村里买了一只大活鸡拎了过去。
她现在不差钱,面子工程还是要做好。
陈瑞本来要请假跟她一块儿过去,叫丁颜给拦住了:“你上你的班,我也就过去看看,坐坐就回来了。”
“亲娘”过生,她这个亲闺女不过去说不过去,可陈瑞不过去,有的是理由:出差了,工作忙脱不开身……
反正是跟那一家子,能少沾惹就少沾惹,省得丁世杰那浑小子哪一天再给陈瑞找麻烦。
大宝就深知这一点,丁颜叫他去姥姥家,大宝跑的比谁都快:“我不去。”
他最讨厌的人一是姥姥,二是舅舅,三才是陈军,所以他才不去姥姥家。
小宝不等丁颜问,就大声道:“小宝也不去。”
丁颜:“……”
别的孩子都是慌着去姥姥家,这俩孩子却是一听去姥姥家,一个比一个躲的远。
田秀芝怕丁颜心里不得劲,赶紧替俩孩子圆话:“对那两把枪的瘾头还没过去呢,一天到晚的端着冲啊冲啊,别说去姥姥家了,就算是带他俩再衡市,他俩也不去。”
丁颜笑了笑:“他俩不去我自个儿去,反正一会儿就回来了。”
丁颜是骑着自行车过去的。
她那辆小自行车,上次被陆春霞借去充面子,被她娘家侄子骑着给摔了,车架上擦掉好几块漆。
后来陈瑞不知从哪儿找了一点漆过来,给补了补,近着看能看出补过漆,不过远着看,却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田秀芝给她找了根绳,把那只活鸡系了双腿,然后挂到了车前把上,丁颜听了半路的鸡叫。
走到去潘西村潘东村的路口,正好碰到了丁芬两口子,丁芬竟然也带了一只鸡。
丁芬亲亲热热道:“看来还是咱俩亲,送礼物也能想到一块儿去。”
丁颜掐了个诀,然后在自己带的那只鸡头上拍了一下,那只公鸡咯了一声,然后头一耷拉,死了。
丁芬:“……”
丁颜:“两只鸡,中午咱吃一只。”
如果鸡不死,以丁母的抠门劲儿,是肯定不舍得宰了给她们吃。
丁芬:“你就不怕咱娘念叨你拿只死鸡给她?”
丁颜:“就说我急着见娘,路上骑的快了,然后把鸡给吓晕了,然后晕着晕着就死了?”
丁芬直乐:“成,我给你做证。”
一旁的丁芬男人潘冬贵:“??”
说了几句逗趣的话,丁芬脸上有了些忧色,小声跟丁颜说道:“我听说大姐夫家里人张罗着给他说亲。”
赵贵田虽然没啥大本事,可胜在人老实,本份,干活也勤快,脾气也好,以前对丁芬也不错,丁芬是真舍不得这个大姐夫,昨儿个她听说了这件事,就想立马去找丁颜商量,还是潘冬贵拦住了她,说是今儿个丁母过生,丁颜肯定会过去,丁芬这才没立马去找丁颜。
丁芬:“颜颜,大姐夫这人是个好人,要不是被大姐气的狠了,他也不会跟大姐离婚,但我看他吧,心里还是有大姐的,八成也是想等大姐表个态,然后再把大姐接回去,现在问题就出在大姐这儿,也不知道大姐心里是咋想的,今儿个你见了大姐,你给大姐相相,她跟大姐夫,还能不能复婚。”
丁颜:“行,等见了大姐的面再说。”
人的面相是会变的,以前她看丁芳面相,是不会跟赵贵田断的,可过了这么长时间,万一丁芳被丁母继续洗脑洗了个彻底,然后她自己执迷不悟,那她跟赵贵田的姻缘很可能就会起变故。
所以要等见了丁芳的面才能做定论。
丁颜和丁芬两口子也不急,一路说着话,慢悠悠的到了高家寨,丁母正在院门口翘首盼着,她盼的不是闺女来看她,她盼的是闺女今天给她拿的啥礼物。
一看到俩闺女大包小包的都拿了不少礼物,而且还都拿了一只大公鸡,登时就笑眯了眼:“你俩是娘肚子里的蛔虫啊,昨儿个娘刚跟小杰说想吃鸡,今儿个你俩就拿来了……哟,颜颜拿的这只鸡是咋了,咋耷拉着头?”
丁颜故做惊讶道:“这是咋了,晕过去了?”
丁芬:“八成是你路上骑的快了,晕车。”
丁颜:“我不是急着过来给娘过生嘛,所以就骑的快了点,谁知道这鸡也晕车。”
说着,把那只大公鸡给扔到了地上,公鸡已经死了,当然是扔地上也不动。
丁颜:“这是晕死了?”
丁芬上前踢了踢:“还真是。”
潘冬贵默默的走开了,丁芬叫住了他:“反正这鸡也死了,冬贵,你把鸡给杀了吧,刚才娘不还说想吃鸡吗,正好再给娘添一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