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拿了钱就跟着沈溪上了马车。
马车上沈溪和李鱼正在一片一片地数着金叶子。
周渡一上马车,就把自己手中的金叶子递给了沈溪,问他们道:“你们有多少?”
沈溪拿着金叶子,喜笑颜开地道:“一人八张,折算成银子有八十两。”
沈溪说着顺便把周渡的金叶子也数了,不多不少正好也是八张,整张脸笑开了花:“咱两加一起就正好是一百六十两,这两声舅娘叫得真不亏。”
李鱼一辈子也没见过如此多的钱,拿着手中的几张金叶子,惴惴不安道:“会不会给得太多了,要不我们还是还回去吧。”
沈溪按住他:“还什么还,这是你师娘给你的见面礼,收了就代表你承认他的身份,你若是不收,他反而不开心。何况,人家家大业大的,这点钱,对他们来说,就跟我们的一个铜板一样,不足挂齿。”
李鱼握着手里的钱,还点犹豫:“可是……”
周渡打断他道:“别可是了,还回去,你的那声师娘可就白喊了。”
“那可不,吃什么都不能吃亏。”沈溪搂着周渡的腰,喜滋滋地把金叶子给收了起来。
周渡看着沈溪笑眯眯的财迷样,揉了揉他的脑袋,环抱住他,免得马车颠簸,摔到他。
沈暮早早地上了马车,见他的好徒儿,正在为八张金叶子惶恐,轻声对他道:“收下吧。”
李鱼举着金子递交给沈暮:“师父,太多了,我要一张就好。”
八十两银子,在桃源村都够他用到娶妻生子了,这不仅仅是多不多的问题了,而是直接把他的终身大事给解决了,李鱼实在是受之有愧。
沈暮见他傻徒儿油盐不进,无奈叹气一声,脱下早上刚穿好的鞋子,向下一抖。
霎时间,薄如纸张的金叶子如雪花般往下坠落,层层叠叠,铺得马车上泛起一层金光。
周渡神情微怔。
沈溪眼睛瞪得大大的。
李鱼直接看傻眼了。
沈暮倒完一只鞋子,叹气道:“这只是一只鞋子的,另外一只鞋子里还有,也不知道平安早上起来,发什么疯,非把我鞋子里的铜钱都给掏了出来,全给铺上这东西,我都穿习惯带有铜钱的鞋子了,这会不舒服极了。”
沈暮说着还有点怀念他的铜钱。
周渡挑了挑眉,把头偏向一边,决定眼不见为净。
沈溪看看那一地的金叶子,突然觉得手中的十六片金叶子不香了。
李鱼默默地把伸出去要交还给沈暮的金叶子收回,小心翼翼地道:“那师父我就收下了,谢谢师父师娘。”
沈暮点点头,还不待他把金叶子塞回鞋里,马车的车帘子再次被人给撩起,秦毅的身躯就站在马车外,看见他们这一车人,对沈暮道:“慕慕,要不要出来骑马。”
说是叫沈暮出去骑马,但他那点心思谁猜不透啊。
沈溪在周渡怀里,轻抿了一下唇,本想拒绝,随即又想到他收起来的金叶子,俗话说得好,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他今天既吃了秦毅做的饭,又拿了他的钱。
现在是嘴也短,手也软,自然是没什么说话的余地。
沈溪没有反对,周渡和李鱼两人也没有什么反对的余地,只有等沈暮自己决定。
沈暮环视一圈后,不见有人反对,他自己也觉得坐在马车里闷,于是朝秦毅点了点头:“好。”
秦毅带着沈暮出了马车后,马车里顿时宽敞不少,周渡能支开些腿来了,他松散开双腿,索性将沈溪抱上膝盖,使他的坐姿更为舒服。
周渡替他整理了一下贴在面颊上的发丝,温声问他:“要不要再睡会?”
他昨晚把沈溪折腾得不轻,今天沈溪又起得早,他怕他累着。
沈溪常年早起习惯了,这会正精神着,摇摇头道:“还好。”
在马车上睡觉也不是睡得很好,于是便跟周渡聊起天来:“这次回去房子应该修得差不多了吧?”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他们在县城里耽误了不少日子,回去都快过年了。
周渡回他道:“应该修好了。”
周渡离开桃源村的时候,房子就起好了一个架子,加上他走的时候,有特意叮嘱陈青山加快进程,他们在县城里耽误的这些日子,到家应该就能看到新起的房子。
沈溪眼睛一弯,掰着手指头算道:“房子也有了,钱也有了,酒水什么都弄好了,你打算那天来娶我?”
周渡低声与他慢慢说道:“一到家我就找媒婆去你家上门提亲。”
“媒婆?”一提到媒婆,沈溪恍然想起上次周渡把王梅给骂了一顿的事来,笑道,“你上次那般说了王婶儿,她怕是不会给你做媒了,再找媒婆,恐怕只得去镇上找,可镇上离着桃源村又远,你怎么一到家就上门提亲?”
周渡眼眸沉沉:“我有办法。”
沈溪仰头看他:“什么办法?”
周渡望着沈溪写满好奇的脸,卖了个关子:“到家你就知道了。”
沈溪揪着周渡的衣服,撒娇道:“说说嘛,说说嘛,给我说说嘛。”
周渡依旧抿唇不说话,气得沈溪一赌气,将手伸到周渡衣服里,挠了挠他痒痒,奈何周渡天生不怕痒,他这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气也抒发不出来。
李鱼悄悄瞥了眼在角落地打情骂俏的两人,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无处可去的他,只得掀起马车车帘,想把头支出去,透透气。
马车外,秦毅拥着沈暮同骑着一匹马,正跟着马车的速度慢悠悠地朝前行驶着,秦毅的头低在沈暮的耳畔,时不时开口说两句话,逗得沈暮时不时轻笑一下。
这会快要过年了,寒冬快要过去,即将春回大地,天边的日光也正好不烈不冷,落在两人身上,像是给两人镀上一层光晕,倚在马背上有说有笑的两人,瞧着万般般配,就跟天生就是一对似的。
李鱼从来没见沈暮笑得如此舒心过,心里想着,大抵师父只有这时的才是最开心的吧。
只不过他心里依旧觉得堵堵的,抵在车窗上的下巴,往里面收也不是,往外探也不对。
最后他觉得这样把下巴放在车窗上,显得有些傻,硬着头皮收回马车里,低着头从包袱里取出一本医书来,慢慢嚼读着,等他沉浸进去,他便就感知不到外界的干扰了。
租了马车,回程的路也没比来时的路快多少,由于添了一大家子人,回程还比来时要慢了些时日。
待他们回到安阳镇时,时间都已步入到小年,别看安阳镇不大,人情味却很浓郁。
他们还未走进镇上,就发觉镇上到处张灯结彩着,家家户户门前都贴着对联福字,有点条件的人家家里,门前还会挂几个大红灯笼,洋溢一股子浓浓的年味。
可能因为临近过年的缘故,镇上比起往常来又要热闹不少,不少小孩在人群里乱窜着嬉戏,配合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副人间烟火的味道,看着叫人觉得舒心。
就连一向不喜欢热闹的周渡,这会都不禁生出些许向往,他揉揉沈溪的脑袋,问道:“要不要下去逛逛。”
“好啊。”沈溪刚从秦毅手中赚了一笔银子,一听到周渡的纵容,当即就带着周渡下了马车,去镇上逛去了。
周渡也没有乱逛,带着沈溪先去糕点铺子一样买了些点心,又去酒铺打了些酒,再到布店扯了两尺红布。
沈溪瞧着周渡这架势,不像是买回家的,于是问他道:“你买这些做什么?”
周渡也没有隐瞒,如实回答:“找媒人提亲。”
他说过回家要娶沈溪的话,说到就要做到。
沈溪张了张唇,看着周渡买的这一堆像模像样的东西,心中又激动又感动,从前的周渡连人情往来都懒得理会,现在却为了他愿意融入这世界。
他就像天上那不沾半点俗世的明月,被他强行拉入了这人间繁世。
周渡见沈溪呆呆地望着他,又揉揉他的脑袋,问他道:“怎么了?”
“没怎么,”沈溪回神按耐下跳动不已的心,看着周渡手中的东西,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要买这些东西的?”
周渡不隐瞒道:“问的。”
沈溪好奇:“问的谁呀。”
周渡:“孟睢。”
之前请孟睢吃饭的时候,周渡就在饭桌上向他询问了不少关于婚事的准备,彼时沈溪不是在吃饭,就是再关注沈暮与秦毅。
沈溪回想了一下,在饭桌上的时候,周渡确实跟孟睢聊了许多,没想到他一直在跟他关于婚事的事情。
gu903();反倒是他成天嚷着要周渡娶他的话,但正事没办两件,不禁有些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