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嗯着实把沈溪给惊住了。
从前的周渡可不会如此大大方方地承认,他不说些气人的话就已经很不错了。
沈溪高兴得脸上的笑容越笑越灿烂,比那天上的曜日还要明媚,他温热的手心与周渡微凉的手心紧贴,小步子跟上周渡的大跨步,身体尽量与周渡持平,一面走一面偏过头去看周渡的侧颜。
周渡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就在他踩到一棵野草快要往前绊倒之时,周渡眼疾手快地将他拉回来,无奈道:“看路。”
“噢,好。”沈溪略微懊恼地应下,但走路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笑盈盈地偏过头去看周渡,好似怎么看也不够一样。
周渡为了配合他,只得放慢脚步,避免他再次摔倒。
沈溪注意到这个细节,脸上的笑意更甚,甚至压不住内心的喜悦,激动道:“周渡,我好开心啊。”
“嗯,”周渡轻轻颔首,“看得出来。”
从他牵上沈溪手的那一刻起,他脸上的笑容就不曾落下过,傻子也看得出来他在高兴。
而令他如此开心的原因正是自己。
周渡微微一顿,随即唇角也露出一个莞尔的笑容来,刹那间周围的草木都黯然失色了一瞬。
沈溪被震撼到怔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旋即更加激动道:“现在更开心了。”
开心到心里那只小喜鹊已经忍不住在纵情高歌了。
周渡眉梢轻挑,也没有去打破他的好心情,反而主动替他添了一把火:“往后还能更开心。”
沈溪捂住胸口阻止着兴奋得快要蹦出来的小喜鹊,双脚仿佛不能听使唤一般,只能被周渡带着走。
周渡牵着沈溪的手,一路顺着豆包的尾巴,跟到他们昨日打狼的地方。
可能由于下雨冲淡了血腥味的缘故,一夜过去,周渡打死的那些狼,还安然无恙地待在原地,并没有被别的野物叼去。
早已饥饿不堪的豆包正趴在昨日一脚将它踢开的狼身上,凶残地啃食着他身上的肉,似乎是要把它昨日受的气给找补回来。
周渡轻扯了一下唇角,没好言道:“没出息。”
沈溪稍稍平复下颤栗的心情,拍拍脑袋,望着正在进食的豆包,后知后觉地心疼道:“哎呀,昨天忘记喂它,瞧都给饿成什么样了。”
周渡淡淡地收回视线,再次道:“不用管它,也该是时候让它尝尝饥饿的滋味了。”
作为一只狼,它的骨子里就该带着与生俱来的凶狠劲,但一直以来沈溪溺爱的投喂,使它身上的这股狠劲逐渐在弱化,所以昨天在面对群狼时才会没有一点招架之力,若不是当时群狼都冲着他而来,只是把它踢开,不然它此刻哪还有命在。
周渡要的是一只能够驰聘山野的狼,而不是一只只会看家防贼的狼。
那样他还不如养一条狗,至少狗比狼听话,也比狼吃得少好养活。
沈溪听出周渡话语里的深意,尴尬地摸摸鼻子:“豆包太乖了嘛,它一看我就总是忍不住去喂它。”
周渡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所以说慈母多败儿。”
周渡倒也没有责罚沈溪的意思,左右不过是一条狼罢了,养废了再寻一只即可。
沈溪张张唇还想说些什么,随即脸色一红,心里的一只小喜鹊又开始在哐哐撞墙了。
一夜过去,周渡就像是换了张嘴似的变得会说话了,弄得他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我……”沈溪捂住又开始颤栗的胸口,眼珠子在周围转了一圈,瞅见那一地的死狼,自己给自己找事道,“我去剥几张狼皮。”
这么多狼,靠他们两人四双手也带不出去,狼皮轻巧便捷也比狼肉值钱。
周渡以为沈溪想要狼皮,也不反对,颔首道:“好。”
沈溪取得周渡同意,去拾起地上的死狼,将它们挂在树上,手上的尖刀顺着狼的下颌线,沿着身体的中心位置,一路向下划,不多时一张完整还不带一丝血迹的狼皮就到了沈溪手中。
只留下那挂在树上没了皮,看着令人倒胃的死狼肉。
周渡强忍着恶心,在沈溪剥完一匹死狼后,又给他搬了一匹。
两人配合着,不知不觉除去那头被豆包咬得面目全非的死狼,其余的狼皮都叫他两给缴获了。
留下一地血肉模糊的死狼肉。
随着太阳的高升,昨夜被雨打湿的大地也逐渐在恢复,气温不断在上升,这里又被他们如此一折腾,顿时一股难闻的味道在四周蔓延开来,吸引不少蚊虫前来。
对于这样一个地方,周渡是一刻都不想待下去的,他帮沈溪提起几张狼皮,想也不想地道:“走吧。”
沈溪看着一地血肉模糊的狼肉非但不觉得恶心,反而还觉得可惜。
他还没用狼肉做过菜,好想试试。
沈溪一向喜欢把神情流露在面上,周渡看一眼便知他在想什么。他提提手中的狼皮,提醒道:“拿不下了。”
好在沈溪很快便想起周渡的肩上还有伤,带不了重物,于是他很快便放弃了地上的狼肉,提起剩下与狼皮跟着周渡下山而去。
周渡知道沈溪想要狼肉和狼血,这次因为他的突然受伤没有采集到,内心定然失望至极。
他微微抿唇,看了眼吃饱喝足后精气十足在前面带路的豆包,突然想起,这也是条狼。
gu903();豆包在前面走着走着似有所察,摇晃的尾巴一顿,停下步子回过头来,正好对上周渡眼中的杀气,吓得浑身一抖,一溜烟朝前面的草丛里跑去,眨眼便寻不到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