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在周渡过来的时候,已经开始回神了。还未待他起身,周渡温热的手就覆盖在他眼前。
眼前乍然一黑,心底没由来的一慌,正要出声,头顶就传来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不要害怕。”
声线依旧是冷淡的,但语气比起往日来要柔和得多。
有那么一刻,沈溪在他声音的引导下,真的不再惧怕黑暗。
心里住着的那只小喜鹊不知受到什么刺激,开始猛烈撞击胸腔,沈溪都快压不住它要冲破出来的决心了。
好在下一刻,周渡很平淡地让它安静了下来。
“毕竟,胆小不长命。”
不要害怕,毕竟,胆小不长命。
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话如期而至。
出于意料的是,不管是沈溪还是小喜鹊都很平静地接受了,没流露出一点愤怒,仿佛理因如此一般。
要是有天周渡好好说话了,他才觉得不正常呢。
沈溪拉下周渡覆盖在他眼前的手,仰着头与周渡对视,一字一顿道:“我没有害怕。”
周渡微微一愣,一眨不错地盯着沈溪的眼睛,确实没在他眼中看到恐惧后,不急不慢地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估计他蜈蚣也抓得差不多了,淡声道:“走吧。”
“等一下。”沈溪没急着从地上起来,而是转过身去,直面对着那条被周渡一箭射死的毒蛇,贴着它鲜血淋漓的头颅,指尖不停往下按压。
一直按压到毒蛇腹部的一处硬物处,他从布包里取出一把小刀来,划开毒蛇的腹部,找到蛇胆,提起蛇胆,用它外面的胆管扎紧胆囊口,切下胆囊管,撕掉外面的脂膜后,小心收了起来。
收完,他看着还残留着的蛇身,一边用手帕擦拭干净手,一边问周渡:“你吃不吃蛇肉,这条蛇的蛇肉很鲜美的,要不带回去用它和阿彩做个龙凤汤。”
周渡瞥了眼那条墨绿交织的大花蛇,光是这么看着都令人倒胃口,更别说是吃它了,漠然道:“不吃。”
“那就不做。”沈溪见周渡拒绝得干脆,也知道他不好这口,略略可惜地收回要去收起蛇身的手,捏着帕子从地上起来,乖巧地跟在周渡身后,继续朝前行走。
没过多久,周渡就带他到了生长着野鸭的那片湖泊,停了下来:“就到这里了。”
更里面的深山连他都未曾踏足过,再向前走里面有什么危险他也不清楚,何况多个沈溪……
周渡朝身旁的人看去,目光落在他那紧张都压抑不住雀跃的脸上,稍稍停顿片刻。
累赘,还是算了。
沈溪听周渡不肯带着他再往前走了,也不失望,扒开面前挡住他视线的杂草,望着里面倒映着蓝天白云以及周围树林景色优美的湖泊,眼睛一亮。
再听见草丛中传来一两声难听的野鸭叫声,忍不住兴奋地冲周渡问道:“你上次的野鸭就在这里打的?”
“嗯。”周渡颔首。
“那应该有野鸭蛋,这个季节正是它们下蛋的时候呢。”沈溪一边拨开长得比他人还高的野草,一边朝传来野鸭叫声处而去,想去捡些野鸭蛋。
只他还未走近,那些隐藏在草丛里的野鸭们察觉到动静,又纷纷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沈溪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鼻子:“哎呀,野鸭都跑了。”
周渡今天本就没打算打猎,无所谓地道:“无碍。”
虽然周渡没说他什么,沈溪还是觉得挺难为情的,刚才不是他鲁莽的话,估计周渡还能打上一两只野鸭,现在全跑到了。
他走到野鸭筑窝的草丛里,细细翻了翻,果然在里面找到不少野鸭用干草和本身绒羽搭筑而成的巢穴,巢穴里面或多或少地躺些灰绿色的野鸭蛋。
“有不少呢。”沈溪捡了几个野鸭蛋给周渡看。
周渡习惯了两手空空出门,这会看见沈溪手中的野鸭蛋,不禁问道:“怎么带回去。”
就靠他们两人,四只手,撑死也只能带走十几个野鸭蛋,不划算。
沈溪垫起脚尖在湖泊附近扫视一圈,见湖泊周围长着不少荆条树,忙把手中的野鸭蛋都交给周渡:“你帮我拿着,我有办法。”
周渡接过他手中的野鸭蛋,只见他又从包里拿出小刀,快步去一旁的荆条树上割荆条了。
周渡看了会,明白他的意图后,将野鸭蛋重新放回野鸭窝里,也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刀要去帮沈溪割荆条。
沈溪连连拒绝:“我自己割就行,你手生会伤到自己的。”
周渡的手由于常年不做事,手上只有拉弓射箭留下的茧子,其余地方白皙干净。荆条上到处都是细树杈,不常做这些事的,很容易划伤手。
他说话间,周渡就看到有六七条细细树杈从他的手背上划过,他像是没知觉一样,不会儿就弄了一堆荆条,寻了个较为平整的地方,剔掉荆条上的绿叶后,平铺几根荆条在地上,开始编织起来。
周渡和豆包就在一旁看着他忙碌,一点忙都帮不上。
沈溪不一会儿就编出个蓝子底来,他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抬头看看天,朝周渡道:“午时已过,你饿不饿。”
周渡摇头:“不饿。”
沈溪摸摸因为没有按时吃饭而在反抗的胃部,说:“可是我好饿。”
gu903();周渡知他习惯了一日三餐按时吃饭,这会肯定难受,握着弓箭的手一紧,没什么感情地道:“我去打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