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低垂时分,周渡提着一箩筐的枯枝,带着豆包,在一处挨着小溪边的田野边架起了火堆。
火堆慢悠悠地燃烧着,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噼啪声,给寂静的夜晚平添了些响动,使得黑夜不那么孤独。
周渡坐在火堆边,静静地看着火,时不时添一两根枯枝。
豆包则不其然,仗着地势宽阔,到处乱跑。
周渡也不管它,只要它不去田地里祸祸庄稼,由它折腾。
果然,没多久豆包就自己把自己折腾累了,慢悠悠地跑了回来,挨着周渡的脚下趴下了。
周渡用脚踹了踹它,它都没什么反应。
也是,平常这个时辰,它都同周渡一同入睡了,这会也该到它睡觉的时间了。
只是周渡这个主人都还未睡,自然不会让它如愿。
周渡瞥了他一眼,不清不淡地道了句:“火烤豆包。”
豆包都要落下去的眼皮子,听见周渡唤它,又立马把眼睛睁开来,不解地看着周渡:“嗷呜。”
周渡用脚尖把它往火堆里踹了踹,吓得它立马蹬着四肢到处逃窜,时不时还回过头来看看自己身上的毛发有没有烧起来。
直到发现身上毫发无损后,疯窜的步子才停了下来,又重新跑回周渡身边,冲周渡露出几颗还没有长齐的狼牙,以此来诉说自己的不满。
周渡与它一对视,察觉到它眼里的愤怒,挑了挑眉,从火堆里挑出一根正在燃烧的枯树枝,凑到它面前,就要往它嘴里塞。
豆包吓得赶紧收回了嘴,跑出了火堆老远,见周渡没有追赶它,松了一口气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敢再靠近周渡了。
经过这么一闹,豆包睡意全无,坐在周渡不远处陪着周渡守夜。
周渡顺意了便也不再折腾它,转而又去给火堆添枯枝。
时间流逝,不知不觉就到了夜深。
田野里其他守夜的人都相继熬不住了,或是靠在树边,或是就地倒在地上闭着眼睛小憩着,唯独周渡还精神奕奕地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堆。
“到了下半夜野猪还没出现的话,就可以回去休息了,你只是答应帮他们杀野猪,又没答应守夜。”沈溪一手提着一个篮子,一手提着一盏灯笼来到周渡跟前。
他放下篮子,吹灭灯笼,问周渡道:“饿不饿,我做了点宵夜。”
周渡往火堆里又加了一把柴禾,使得火堆更加明亮了些,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家的地在哪儿?”
“地?”沈溪笑了一下,“你看我像是买得起地的人吗?”
“不像,”周渡看了他一眼,又道,“但也不是买不起。”
沈溪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瓦罐来,又从瓦罐里盛出一碗细粉来递与周渡:“买了地我与舅舅都不会种,还是算了,何况我们根本没有余钱买地。”
周渡接过他递过来的碗,问道:“这是什么?”
沈溪又拿了一双筷子与周渡:“姜辣萝卜细粉,你尝尝。”
周渡尝了一口,有种酸辣粉的味道:“还不错。”
豆包看到沈溪又在投喂周渡,也大着胆子走了过来,张着嘴要讨吃的。
沈溪一看到它,一拍脑门:“哎呀,把你这个小东西给忘了。”
豆包许久未见沈溪再拿出美味的骨肉或者肉类,知道沈溪根本就没有投喂它的打算,一气之下背过身去,用屁|股看着沈溪。
沈溪蹑手蹑脚起身:“我再回去取点肉来。”
周渡冷声道:“不用惯它。”
沈溪讷讷地又坐了回去。
等周渡吃完宵夜,也不见他离开,疑惑道:“还不回家?”
沈溪重新规整了一下火堆,笑了笑:“你一个人守夜多无聊,我陪你吧。”
周渡拒绝:“不用。”
“用的,”沈溪不惧周渡的冷淡,用松塔做了个火炬塞周渡手里,“帮我举着,走。”
周渡起身,问:“去哪儿。”
沈溪脱下鞋子,把裤腿挽到膝盖处,露出白皙的小腿来。
“去溪边?”周渡像是明白了他的动作,也跟着要去脱鞋。
“你别动,”沈溪忙阻止他,“溪水里有水蛭,别下水,在岸边帮我照着光就行。”
周渡停下动作:“你不怕?”
“我血是苦的,它们不吸我。”沈溪摇摇头,说着他就将他篮子里的东西都取了出来,提着篮子进到溪水里去,弯下腰在水里摸索着什么。
“找什么?”周渡把火炬举得高高的,使光亮能够照得更远。
“喏,找它们。”沈溪摸出一把不大不小的田螺来递给周渡看,“夜还很长,待会我们一边嗦螺,一边守夜啊,这样就不会无聊了。”
周渡垂下眼,眼睛一直跟随在溪水里不停摸索着的人。
不多时,沈溪就摸了一小篮子的田螺上来,左右看了看小腿,没发现有水蛭后,才放心地松下裤腿。
沈溪找田螺的时候,周渡还没觉得有什么,直到他上岸,他才蹙了蹙眉:“吐沙要好久。”
言下之意,今夜吃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