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裴鸢揉着惺忪的睡眼,想起昨夜到最后,司俨还抱着她去了这楼台内的汤池处,结果她却在那池子里晕了过去,到最后连怎么回来的都不记得了。
男人已经穿戴整齐,着君王冠冕,气质矜贵又夺目。
裴鸢早便习惯了司俨每日对她的照拂,甚至可谓是伺候。
司俨端坐于榻侧的高几,本欲俯身先为慵懒的小美人儿穿好鞋履,但他刚用手攥住她的脚腕时,动作却是微微一顿。
裴鸢身上的每一处都生得异常美丽,那双玉足亦是如此,白皙又细嫩,就同被削了皮的藕一样,十个脚趾的形状也生得玲珑如玉瓣。
他鸦睫微垂,静默地看了她那只玉足良久。
裴鸢仍揉着眼睛,却觉司俨好像一直都未帮她穿上鞋履,她心中奇怪,便睁目看向了榻旁俊美的男人。
却见司俨竟是倾身,即要做出亲吻她小脚的态势。
从裴鸢的这个角度看,只觉男人垂首时,眉骨异常的硬朗立体,同眼睛衔接之处的走势亦很平整漂亮,他拥有如此惑人的皮相,就算做出这种举动也未带半分的狎浪。
可裴鸢却还是难以接受此事,她心中一急,便要将那只伸出去的小脚缩回来。
司俨却将她的脚腕攥得更紧,只面色平静地淡声回道:“躲什么,你身上哪处我没碰过?”
裴鸢刚刚睡醒,双颊本就蔓着淡淡的霞粉色,听罢男人这话,那面上晕的颜色自是又深了几分。
小美人儿嗓音娇软地制止道:“你…你别这么说……”
司俨很快帮裴鸢穿好了鞋履,又于镜台前用篦子帮她顺着长长的乌发。
裴鸢一直垂着小脑袋,模样虽然温驯,却全无平日的明媚。
“我…我今日要去趟内侍局。”
话落,男人低沉的声音便从她身后传了过来,“新的尚方令早已任职,日后不用再去内侍局,也不用再去看那些账簿,我一旦得空便会帮你打理好一切。”
裴鸢知道司俨对处理数目有着惊人的天赋,且他也仅仅是用个片刻的功夫,便能将这阖宫的账目都理清楚。
可裴鸢还是细声细气地同男人反驳道:“可我是王后,这些都是我的职责啊,不能都让你一个人去做啊?”
司俨身上的情蛊被解后,自是不再如从前似的,总是会有那么多的顾忌,他如今是触底反弹。
现下他身体康健,又正值壮年,何须再让他的小娇鸢这么辛苦。
“不用,日后你不需要再做些事。你不是想为我生孩子吗?那便先将身子养好罢。”
裴鸢悄悄地攥着小拳头,随即便又软声试探男人,“那我一会儿想去长阁旁的花园逛逛。”
司俨这时为她的鬓边佩了朵颜色鲜妍的海棠花,衬得小美人儿的容色愈发娇妩媚人。
他瞧见了镜中,裴鸢神情的低落,只温声哄道:“我明日才能归宫,等我回来后,我陪你去。”
裴鸢伸出了小手,便扶着鬓边的海棠,边道:“可我只是在宫里走动,也不需要你来陪我啊?”
司俨的眼眸蔓上了一层森寒之意,可他同裴鸢说话的语气却依旧温柔如故,“姑臧逢夏,一贯烈阳高灼,你白日也不要随意出去。你皮肤娇嫩,人又畏热,很容易被晒伤。等我回来,我自会陪着你去。”
司俨离开颍宫后,裴鸢仍觉倍感压抑,她在琼凤台中也为自己寻了些事情做。
可插花无趣,看那些话本更是无趣。
小美人儿用纤手烦躁地随意地翻了几下书页,便一脸疲惫地仰了仰首,可当她看着屋顶藻井上,那正盘旋逐珠的蟠龙时,却觉异常地头晕目眩。
故而裴鸢撂下了手中的话本,决意去寻她母家的女使说几句话。
可无论是采莲、采萍,还是绛云,在同她说话时,还是不敢将脑袋抬起来,更不敢去看她。
她们回她的话时,也都表现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裴鸢兴致全失,便放这些女使离了她的寝殿,她则心绪寥落地走到了窗前,却见琼凤台下,竟是驻守着不少的侍从,而整个楼台也都被数十近百的画柱萦绕。
她眸色不禁一变。
这琼凤台,真的很像一只鸟笼。
司俨他这是在做什么?
是在将她当成一只珠鸢,怕她飞了或是跑了,所以只能将她放在笼子里来养吗?
入夜后,司俨果然并未归宫。
裴鸢心事重重地独自躺在榻上,却觉幸好司俨今夜并未回宫,不然她还真不知该怎样面对他。
她心思乱极,又孤枕难眠,也实在不想再这琼凤台内再待半刻,便渐渐起了想要逃跑的念头。
故而裴鸢走到窗前,见夜深后,这琼凤台的守卫也不如白日那般森严,她若侥幸些,便能逃出这个巨大又华贵的鸟笼。
裴鸢假意扬声,对内殿外候着的女使命道:“进来帮我点些烛火,我想借着些火光再睡。”
“诺。”
裴鸢躺回了榻上,观察着这些女使的一举一动,见她们果然垂着头首,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殿下,奴婢将烛火为您点好了。”
裴鸢嗯了一声,复又佯装成要入睡的模样。
待女使退出了寝殿后,她才蹑手蹑脚地起身,将软枕俱都埋在了衾被里,伪装成了仍有人躺在其内的假象,亦用小手将帷帐轻放。
待做完了一切后,裴鸢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其实她也不知自己到底能逃到哪里去,她纵是逃出了这琼凤台,她也知晓,她是逃不出这偌大的颍国王宫的。
只是她真的不想再待在这个华贵的楼台中,这里让她倍感压抑,她只觉再在这儿待上片刻,她就要喘不上来气了。
她只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去哪儿都可以,只要能离开这处便好。
是夜子时。
司俨原本是要于次日才折返位于东城的颍宫,可他的心里却总是放不下独自在琼凤台中的小娇鸢,故而他归宫时还未卸甲。
近日他同颍国的将领研究了许多杀伤力极强的军械,并于今日将它们一并在讲武场检验了一番。
自想起了前世的记忆后,司俨便也不自觉地受了自己前世的影响,心中动辄就会涌起杀伐屠戮的念头。
祈稹前世率兵出征时,总喜在面上佩一铁质的面具,司俨忆得那面具的纹样,待于绢纸绘之后,便命匠人打了副一样的。
颍国诸将也觉司俨近日同从前不甚一样了,实则他在继位之后,就很少会率兵打仗了。
如今再度穿上甲胄,气质也不似从前那般的儒将之风,反是越来越像个杀伐果决的战神。
夜色幽暗,司俨待即将走到琼凤台处时,便随意将兜鍪丢予了身侧的一个侍从。
见裴鸢的寝殿中,仍燃着烛火,司俨便以为裴鸢仍未睡下,待他进了内殿后,却见那床帷竟是落着。
透过其绡纱的质地,亦可隐约瞧见有个身量娇小的人儿,正乖巧地躺在里面。
司俨原本神情冷肃,但一想到即将就能将那娇柔的小人儿抱在怀中,他的眉目便变得愈发温和。
他走到榻前,亦轻轻地将那绡纱帷帐掀开了一角,隔着幽暗的烛火,他终于看清了里面的一切。
司俨的眸色不禁一变。
他难以置信地又掀开了衾被,却见里面果然是几个软枕,全无裴鸢的任何身影。
裴鸢她应是想要逃出这琼凤台,还同她的女使耍了手段。
他没想到,这只小娇鸢竟也变得狡猾了。
司俨面色渐变得阴鸷,即刻命了一众女使,先在琼凤台内搜寻了一圈裴鸢的身影。
片刻功夫过后,女使绛云一脸惊慌地回到了内殿,对着身着玄铁甲胄,面色深沉的君王颤声回道:“王上…奴婢和其余女使将琼凤台的各处都寻了一遍…可王后殿下,她就是不见了……”
司俨的眉目威冷,他紧攥着指骨,手背也贲出了青筋。
适才绛云说,半个时辰前,裴鸢还唤她为其点过烛。
那便证明,裴鸢她还没跑远。
故而司俨沉声命道:“王后她应该还在宫里,给孤好好地搜,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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