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而他身后的其余文臣,自是也垂下了头首,也没再贸然上前谏言。
裴鸢这时的嗓音和缓了些许,复道:“好了,王上需要早些休息,诸位卿家若有要事,便于现在一一呈上罢。”
实则,女孩的心跳仍如擂鼓般狂跳,可有司俨坐在她的身侧,她便觉得充满了信心和斗志。
且司俨昨夜,已经将这些大臣要呈上的邦国政务都对她说出了对策,而她昨夜也将这些话都记在了心里,她很刻苦地将这些话背到了子时,生怕次日会在谦光殿出错。
司俨面色平静地听着女孩对着那些朝臣的回复,心中竟也生出了欣慰之感。
裴鸢若想在这些朝臣的面前立威,那么在初入谦光殿的首日便要展现威严和能力,让这些朝臣心服口服。
实则司俨昨夜也对裴鸢次日的表现颇为担忧,且已想好了若她在诸臣面前露怯的对策。
可裴鸢却没让他失望。
她表现得很好,且超出了他对她的预期。
在场的诸臣也对裴鸢的言谈颇为惊讶,因为裴鸢的年岁属实过小,且听她在上京的名声,倒像是个温驯娇弱的怯美人。
没成想,这新王后也同她姑母裴皇后一样,是个颇有手腕的聪慧女子。
待至巳时三刻,朝臣皆已一一退出了谦光大殿。
裴鸢在垂帘后,看着这大殿终于变得空旷,却觉自己身上的力气都被抽/走。
女孩因而,无力地瘫/软在了那厚实的茵席之上。
宫人已将东珠垂帘撤下,司俨这时也走到了她的身旁。
他微微垂眸,看向了面色酡红的盛装美人儿,低声道:“做的很好。”
女孩只觉,做的很好这四个字,正在一字一句地敲击着她的心尖。
实则她不是个好强且喜欢权欲的人,但是司俨现下所有的举动,都是在将她培养成这样的人。
她对此并不算排斥。
而且,这是司俨想让她做的。
既是司俨的期许,那么她一定要做好,也一定不能让司俨失望。
司俨这时冲仍在平复着心绪的女孩伸出了修长的右手,示意她将其握住。
裴鸢匀了匀不稳的呼吸后,便艰难地将小手伸向了男人。
司俨因而攥住了她已然泛汗湿泞的小手,将她从茵席上拽了起来。
待裴鸢站定后,身量高大的男人又靠近了她几分,他仍攥着她的一只手,且用另一手掐住了她的右颊。
“饿了吗?”
裴鸢任由男人掐着她的脸蛋儿,乖顺地点了点头。
司俨随后松开了她的小脸儿,女孩柔嫩的面颊上也因而落了个红印。
他适才掐她时,便觉她的脸上根本就没什么肉。
虽然她每次在用食之前,都会摆出一副饕餮精的架子,但实则,她的食量并不大,反是同猫一样,吃不了多少东西。
司俨决意今午看着裴鸢多用些饭食,他要将他的小王后再养得更康健丰腴些。
日后,也好让她怀上他的子嗣。
五日后。
纵然司俨当时是寻了患病的由头,才让裴鸢顺理成章地去谦光殿听政,可自他对外谎称病已痊愈后,却仍让裴鸢随着他一同听政,朝臣后来也习惯了裴鸢的存在,并未对此再有异议。
这日裴鸢同司俨下朝后,便归至了青阳殿。
司俨引着模样温驯的小王后去了青阳殿内的一个次间,裴鸢跟在他的身旁,自是猜不出他的想法。
这青阳殿面积甚大,裴鸢多数也只在寝殿和司俨的书房活动。
待二人进入次间后,裴鸢见到了里面的布景,不禁瞪大了双眼。
司俨他竟然,将这个次间也布置成了书房的模样。
且此书房的内饰和摆件,都是按照女儿家的喜好布置的。
譬如那正央的书案立腿上,镂刻了清新素雅的卷草和蜀葵的纹样。
且那书案后的折扇屏风,也并未绘有黯淡的漆纹。
那屏风反是由绢纱所制,且共有四面,每面各绣着栩栩如生的四时之花——梅、兰、竹、菊。
博古架上的摆件,也都是她没见过的玉器宝物,它们不如司俨书房内的青铜装饰那般,总是稍显冷厉谲怪,反是都很别致典雅。
裴鸢知道这间书房,是司俨特地为她准备的,她心中欣喜万分,亦惊诧地用两只小手捂住了嘴。
她回身看向司俨时,却见男人竟是朝他伸出了手。
随即,司俨摊开了掌心。
裴鸢却见,他的掌心中,竟是立着一个珠鸢形状的铜镇。
那珠鸢的模样娇俏又可爱,正张着两只小翅膀,呈着即要飞翔的姿态。
这铜镇原是用于置在茵席的四角,防止人跪坐在其上时,茵席会移位。
且铜镇的形状多为虎首和狻猊,很少有人会打这种珠鸢形状的铜镇。
因着珠鸢这种体态娇小的鸟,带着一个鸢字。
裴鸢便知道,这铜镇应该是司俨亲自设计,并命匠人打造的。
欣喜和幸福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眼见着司俨已走到了她的身前,裴鸢却仍用小手捂着嘴,她都不知该怎么回复他了。
司俨见女孩并未言语,也没有要接过那珠鸢铜镇的打算,不禁蹙眉问道:“不喜欢?”
女孩慌忙摇首,亦从他的手中接过了那个可爱的珠鸢铜镇。
裴鸢的剪水眸似如星辰般明亮,语气带着兴奋地同司俨说:“我喜欢!我好喜欢的!”
司俨也渐渐地被她的笑意感染,他稍显冷郁的眼在看向女孩的面庞时,也柔和了些许。
鸢,可为对敌凶猛的鸢隼。
也可为,他的掌中娇鸢。
——“喜欢便好,那我便命人将这青阳殿的所有铜镇,都换成这珠鸢铜镇。”
是夜姑臧降起了霖霖的春雨,司俨这几日在睡前,都会亲吻她的额头。
裴鸢这日属实兴奋,也便忘了女儿家的矜持,待司俨亲完她的额头后,她竟也情难自禁地予了他回应。
当女孩将唇轻轻地碰触到男人冷硬的下颌后,便又因着心中的羞赧,飞快地别开了小脸儿。
司俨微微怔了片刻,随后便眸色颇深地将害羞的小姑娘锢在了怀里。
这之后的时当,裴鸢边听着殿外的风雨飘摇之音,眼角也娇气地沁了泪珠。
云收雨住之后,男人细心地为她拭去了肚子上的霖雨之痕。
裴鸢今夜没怎么抗拒这事,司俨待她也很克制温柔,虽然依旧稍显强势,却不如新婚之日那般,有些粗暴。
她虽不知司俨到底喜不喜欢她,但是心里却仍有些欣慰。
最起码他不再将她当成孩子,而是当成了自己的女人。
次日一早,裴鸢却突然来了月事。
多年前她曾险些溺死在未央宫的沧池中,虽然自那之后,班氏也时常让她喝些调理身体的汤水,但裴鸢还是会在每月中的这几日犯毛病。
今晨她就觉得腹痛难忍,可既是已经到了辰时,她便该起身同司俨一同去谦光殿听政。
司俨更换好衣物后,见裴鸢小脸煞白,还用手捂住小腹,不禁眸色一变。
明明他昨夜已经很克制了,难道还是伤到她了吗?
裴鸢艰难地由着绛云将她搀了起来,司俨这时已经命侍童唤来了国师亓官邈。
裴鸢刚想同司俨解释,她今日腹痛是因为月事不顺
可待看见亓官邈后,面色却是微微一变。
原来亓官邈从上京的郊外失踪后,竟是去了颍国,还成了颍国的国师!
司俨这时同女孩解释道:“在这里,他唤邹信。”
裴鸢乖巧地点了点头。
亓官邈实则清楚司俨让裴鸢听政的缘由,他知司俨怕自己解不了情蛊,这才让她这个娇娇贵女学这么多的东西,以免他去世后,她会在颍国难以自保。
他为裴鸢诊脉时,觉她体质虚寒,便为她开了方调理的月事的方子。
亓官邈也不知为何,这番在颍国得见裴鸢时,竟是觉得她于他而言,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裴鸢虽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却总给他一种多年故友的感觉。
因而,亓官邈又往那药方中添了几味可明目和增强记忆力的药材,以免小王后在学习的过程中,会过于辛苦。
毕竟司俨他的脑子,和别人的不大一样。
可能他对小王后的要求,也是甚高。
亓官邈退下后,司俨得知裴鸢是因为月事才腹痛后,终于心绪稍舒,便低声道:“你今日既是难受,便不用再随我去谦光殿,躺下好好休息罢。”
裴鸢却神情坚定地摇了摇头,对司俨道:“没事的夫君,我今晨还是可以去的。”
司俨伸手,将女孩鬓边散落的碎发拢到了耳后,复关切地问道:“真的没事?”
裴鸢重重地点了点小脑袋,她觉自己得坚强起来,不能因着这些小事就贪懒,否则她今日不去,颍国的那些官员又该有其他的猜想了。
今晨裴鸢在去谦光殿前,为了掩盖自己憔悴的面色,还难能涂了些胭脂。
司俨仍有些不放心裴鸢的状况,但自她出了青阳殿后,却一直表现得当。
在谦光殿的那一个时辰,她也仪态端庄地坐于垂帘之后,并未有任何失常之举。
司俨丝毫没想到,裴鸢这个娇气的小姑娘,竟还挺坚强的。
可纵是裴鸢的心里变得坚强了许多,可身子却仍是娇气得很。
待二人从谦光殿走出后,司俨刚要同她说些什么,却见裴鸢因着腹痛,娇小的身子亦有往后倾倒的态势。
幸而他及时发现,亦用结实的双臂接住了女孩,没让她摔到地上。
司俨将裴鸢横抱在身后,见她虚弱地颦着眉目,心中却莫名冉起了淡淡的伤怀。
他的心,也在隐隐作痛。
实则她这般缩在他的怀里,也不是第一次了。
三年前在未央宫,一次是在宫道上,另一次是在沧池旁,她都如现在这般,呼吸孱弱地晕在了他的怀里。
还要前阵子在相府中,也是如此。
可司俨却觉,这种似曾相识感,与之前的三次都不同。
那是一种宿命般的哀怮,这种情愫犹如阴云般笼罩在了他的心头,亦让他有种逃无可逃的压抑。
司俨从来都未有过这样的情绪。
他因而垂眸,面色也深沉阴郁了许多。
裴鸢这时却在他的怀中喃喃开口,她的意识已然不甚清楚,言语却仍在安慰着他,只弱声道:“夫君…没事的…我没有事的。”
司俨听罢,将怀中的女孩又拥紧了几分,动作带着他自己并未觉察到的珍重和浓浓的保护欲。
“辛苦了,鸢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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