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没有回应对方,低着头快步往主屋的方向行走。
你知道我只是说出你心里认为对的事情的程序而已,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但你很好奇我为什么又出现了,是不是?
苏明沉默不语,脑子在快速旋转。
唉,还是老样子不回答吗?既然这样我告诉你一些有趣的事吧,白驰飞现在已经在准备袭击你了。
苏明的脚步骤然停顿,瞳孔收缩,表情诧异且吃惊。
这句话给苏明的感觉很特别,直觉告诉苏明这个情报是真的,而在此之前,脑中声音的每一句话,都不包含主观意识,唯独刚才那句话拥有主观意识。
这种感觉非常特殊,就像本来和你对话的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机器人,完全按照程序运作,但突然之间这个机器人说出了一句不包含在程序内,只有人类才会说的话语。
这说明脑中声音并不仅仅是一个针对个人思想死循环的封闭逻辑“程序”,而是拥有共享能力的窥探“程序”。
之前,苏明一直把脑子里的声音当做自我潜意识的投影,而这种投影影响的也仅仅只有个人,只要当事人完全无视这些话语,那对现实和社会关系就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但刚才的新发现,让苏明意识到这个声音比他想象的危险得多。
想象一下,既然这个声音能把白驰飞内心的想法告诉自己,那它何尝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白驰飞和其他人呢?
这一刻,苏明感觉到自己的头顶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眼睛,望着他们所有的人,把他们的内心看得一清二楚,那个眼睛的主人将所有人心里的阴暗面都扒出来,暴露在其他人面前,摧毁每个人的信任,看着所有人互相残杀。
“简直太离谱了。”苏明感慨地喃喃自语。
真难以想象有这样的怪异,遇到这种怪异,正常人都会感到绝望吧,毕竟有这种怪异在,连计谋都没用了,内心的所有想法都被看得一清二楚,而且这些想法还会公之于众,暴露给其他人。
“喂,你把我的计划告诉过其他人吗?”苏明终于对脑子里的声音问出了第一句话。
还没有。
这句话也不是“程序”,内含的信息并不来自于自己的内心。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既然你们外面把这里叫做魔鬼的地界,那我大概就是魔鬼了吧。
这句话是“程序”,看似是对方在回答,实际上是苏明自己内心想法换了个声音说了出来,而对方其实根本没有回答。
“你会告诉其他人我的计划吗?”苏明问道。
哈哈哈哈!拥有超直觉可真棒啊,完全不会被我引导,不过你觉得我还会随便回答你吗?伪善者?
你觉得你已经打败我了吗?只要把我当做一个没有灵魂的声音就够了?
但我说的话都是你自己心里想的,你的所作所为和你之前的决定完全矛盾,伪善就是伪善,这是事实,你也不能否认。
“废话可真多,不管你是不是魔鬼,我都要赢过你!”
赢过我?怎么赢?你不会觉得让十三个正常人出去就算是完美结局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你到底有没有自我意识啊,如果你有自我意识的话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你觉得呢?我已经懒得重复你心里想的话了,不管你假设我有自我意识也好,假设我没有也好,都随你的便,我只负责告诉你白驰飞已经准备好袭击你了,就这么简单。
这句话,也只是苏明自己内心的想法,从始至终,不是苏明内心想法的信息只有两个。
第一:白驰飞要袭击他。
第二:自己内心的计划的确还没有被其他人知道。
苏明心想,藏在声音背后的东西,是有自我意识的,因为它透露的非常简短的两条情报,对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有巨大的影响力。
可苏明现在并不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以及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和它之间像是隔着一层层的纱幔,一道信息经过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渠道转述,间接之后再间接,完全消去了原本的痕迹。
这很正常,既然对方能窥伺自己的内心,那它肯定会从超直觉的漏洞下手,把它的真实目的隐藏好。
至于苏明自己,则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
下午,所有人都被集合起来,天空的颜色没有丝毫变化,但空气莫名其妙变得有些燥热,仿佛夏天到来了。
月光是冰冷的,但气温却在上升,这种和常识不符的现象和高温一样影响着大家的大脑,让人变得焦躁。
中午的时候,有些人大着胆子,回自己家拿了夏天穿的衣服,而另一些人因为害怕没谋害,所以不敢回家,问埃尔顿索要了夏日仆人们穿的服装。
现在,所有人都聚集在主屋前的大草坪上,等待着苏明的出现
这种连续两天的集合,很罕见,当他们听到苏明让所有人集合起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心里抱有期待。
在上次猜数字游戏之后,没有分到食物的人,一直期盼着苏明能分配食物,而因为得到食物人身安全受到威胁的人,则期待苏明给出具体的解决方案,保障他们的人身安全。
终于,苏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嘘嘘嘘!夏先生出来了!”
“夏先生!”
“夏先生!”
本来散乱一片的人群,同时面朝苏明,满怀希冀的眼神聚焦在苏明身上。
苏明缓步从台阶上走下,一边走一边说:“昨天夜里,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有的人违背了我的警告,和魔鬼做了交易,最后变成了那个样子,这很遗憾。”
“但是!”苏明话锋一转,“就在昨天夜里,还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件事是在我让埃尔顿运走尸体之后发生的,我希望有人能坦诚。”
此言一出,众人开始交头接耳,他们一听苏明不是要分配食物,也不是要保障某些人的人身安全,脸上齐齐露出失望之色,男人们抹着脖子上混了黑泥的脏汗,埋怨大热天的还要出来,抱怨出汗还没有水喝;女人嘀咕着昨天孩子又哭了,想要借此传达自己的期盼。
他们没听到想听的话,顿时对这场集合失去了兴趣,并且也鲜少有人在意昨天发生的奇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