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严成理一个人无事可做。
他想参与进去,于是挪到了厨房外,站在门口听里面三个人闲聊。
严烈问:“舅舅,为什么我拌的香辣蘸料没有你的香呢?”
叶云程把配方又说了一遍。
“对啊。”严烈说,“可是方灼说味道不大一样。”
叶云程笑道:“这可能就是一种感觉?”
见方灼在切葱,严烈从碗柜里重新抽出一个碗,殷勤地道:“肉馅分开,调一个不加葱的馅。我知道舅舅不喜欢在饺子里加葱。”
严成理心里头很不是滋味,暗暗嘀咕,你知道你亲爸喜欢什么口味吗?
里面三个人一齐转过头来看他。
严成理窒了下,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口。
他正要找个借口敷衍过去,严烈一脸莫名地答道:“我知道啊,爸你喜欢多葱。可以放茭白,但是不能加玉米。”
严成理登时愣住了,没想到严烈真的能答出来。
严烈用毛巾擦干净手,淡淡地问:“那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口味吗?”
空气微妙地安静下来,严成理的呆滞中又增加了一分无措,眼神飘散道:“唔……”
严烈倒也没为难他,见他答不上来,继续做手上的工作。
严妈妈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身后,冷笑一声,哂道:“活该。”
严成理深感如鲠在喉。
方灼把馅料分成了好几分,其中一个碗里按照严烈的喜好拌好配菜,默默递到他面前。
“谢谢女朋友。”严烈靠在她身上,“我今天可以吃你包的饺子吗?”
方灼没有出声,只是给他递了个克制的眼神。
严成理忍不住了,走进来帮忙。狭小的厨房拥挤得转不开身。
好在几人很快就把阵地转移到客厅,围坐在一起包饺子。
严成理的热情帮助,最后将客厅跟厨房弄得一团脏乱,细碎的馅料跟面粉洒了满地。
但这却是严烈久违的吃得顺心的一次家庭聚餐。
他看着严成理手忙脚乱地补救,心情莫名愉悦,在一旁笑了好几次。
等送走几位家长,两人开始忙碌地打扫卫生。
方灼在沙发的靠垫后面翻出两个大红包,数了数,加起来刚好一万。还有一个红包袋里装了两枚金戒指,由于老旧,颜色已经翻黑,不知道是个什么寓意。
严烈让她收着,说这是家长的快乐,让她不要违背。方灼便将东西放进卧室的床头柜里。
大致收拾了遍,方灼已经满身大汗,从厕所洗完澡出来,看见严烈顶着头湿发,坐在电脑前专心致志地研究着什么。
方灼走过去的时候,他朝方灼招了招手,并将鼠标塞到她手里,说:“我之前做的那个游戏,按照你的建议转型升级了下,你再帮我试玩一次吧。”
方灼略感惊悚,心说那种直男游戏居然还能转型升级,那也太可怕了。
严烈假装看不懂她的表情,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到椅子上,催促她赶紧点击开始。
方灼不大情愿地点击正中的红色图标,在画面切换过去后,定睛查看规则。
还真是不一样了,最明显的是改地图了。
地图参数换成了他们现在的出租房,客厅里也多出了一个小火柴人,就是上次那个哭湿了自己的披风,硬赖下来的严某。
方灼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推着火柴人,将它往门口赶。
严烈竟然猜到了她的恶趣味,火柴人走到一半,顺势抱住桌脚,坐在地上哇哇痛哭。
方灼觉得很有意思,不停轰赶它。严烈俯身下来,贴着她的后背,闷笑一声,问道:“干什么?很想看我哭吗?”
方灼含糊地道:“我只是在实验游戏的隐藏剧情。”
严烈的侧脸微微偏向方灼,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方灼憋着口气,默然回过头,用力推了他一把。
严烈并不介意,笑了两声走开,不再打扰她。
方灼放弃折腾那个火柴人了,在屋里寻找线索。操纵着小人走了一圈,接到了寻物的任务。
日常任务的设计依旧很枯燥,这次稍微增加了一点趣味,改成了答题。
一些是学术上的题,还有一些是默契考验题,其中夹着不少跟严烈个人有关的信息。
比如,严烈手上有两个梨,一个大梨一个小梨,他会怎么分配?
答案是两个都给方灼,因为严烈不喜欢吃梨。
各种稀奇古怪的提问里,藏了严烈很多的小心思。像某种躲在墙后悄悄观察的动物,时不时冒个头,见对方上勾,就开始得寸进尺。
方灼一路畅通无阻,终于拿到了物品的最终线索。丢失的东西在小火柴人的身上。
这是方灼打过的最认真的一个游戏,却第一次遇到了难以理解的bug。
她围着小火柴人转了好几圈,可是没有触发任何提示信息,只有一个简笔画的表情包在小人头上跳啊跳,以此来显示它的高兴。方灼一走开,它又变得委屈巴巴。
方灼试了好几遍,还倒回去核对了线索,还是没有结果。
她放下鼠标,起身去往卧室。严烈正躺在床上看书,听见动静抬起头,朝她笑了笑。
方灼太了解严烈的这种表情了,一般只有在动机不纯的时候才会出现。
她走过去,先在严烈的裤兜里翻找。
严烈现在穿着睡衣,只有裤子有两个兜,可是里面什么都没有。他放下手,一副无法抵抗的架势任由方灼搜索,嘴上还要占便宜:“光天化日的,轻薄我。”
方灼抬起头,盯着他的脸仔细端详了会儿,终于在他脖子上找到了一截被衣领遮挡住一半的银色链子,伸手将它拨出来。
手指碰到严烈脖子的时候,对方剧烈跳动的脉搏隔着皮肤传递过来,连体温都似乎比平时更高一点。
方灼恶劣地放慢动作,像是突然变得笨拙,试了几次才将银链拎出来,发现底端坠着两枚戒指。
对面的人沉寂下来,视线定定落在她脸上,在她回望过来的时候,又迅速瞥向别的地方。
方灼默默将戒指拆下,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转动,然后一枚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另外一枚,在严烈激动起来的神情中,戴到了自己的大拇指上。
严烈犹如被踩中尾巴,那张憋得快要涨红的脸,从紧张变成了愤怒,浑身炸毛道:“方灼!”
方灼觉得好笑,斜眼瞟去,见他胸膛剧烈起伏,眼睛都瞪大了,跟气球似地快要爆炸,才正色一点道:“好吧。”
她把男士戒指摘下,给浑身僵硬的严烈戴上。
严烈的心情经历了一番跌宕起伏,还没能完全平静。闷哼一声,粗声粗气地说:“那个也摘下来!”
方灼依言将戒指取下,被严烈快速接走。
他的手指肌肉不可抑制地打着轻颤,只能捏紧戒指,以致于指尖有些发白。等给方灼戴上后,才长长舒了口气。怕她又要开玩笑,两手紧紧给她按住,不许她摘。
“行,我的了。”严烈恶狠狠地说,“明天领证还是后天领证?严格考勤,不允许请假!”
方灼说:“你求个婚,怎么咬牙切齿的?”
严烈虚脱地往前一靠,顺势抱住她,声音沉沉地道:“因为我不能接受你拒绝我。”
方灼静默片刻,两手环到他的身后,又偏过头,跟他抵在一起,说:“我也是。”
gu903();